雪夫人上前拉了她的手,,將她全身掃了一遍:“嗯,看著臉色還好,,阿言吶,,你也別怪我們,這也是為了讓別人安心,?!?p> 那你們呢?你們自己都不相信我,,自己都不安心還談什么別人,?
但這關心又不太像是假的,卿言心情一時有些復雜,。
她不露痕跡的抽回手,,道:“我知道?!?p> 想起在占星石內(nèi)所見所聞心中還是有些不安,,又問向卿兮:“今日占星結(jié)果如何?”
卿兮皺眉嘆了口氣:“……占星石從未有過如此異狀,?!?p> 卿言道:“什么異狀?”
卿兮沒有直接回她而是問了其他的:“阿言,,你在里面看到了什么,?”心里突然一陣驚慌,她看到的那些他們會不會也看到了,?不會,,若是看到了卿兮不會這么問他。
“看到了……一個光點,再然后就一片黑暗了,?!?p> 卿兮聞言眉皺的更深,半晌才開口:“以往每一次占星石都會根據(jù)被側(cè)之人的命格織造出一定的幻象,,但你的……”
“我的是一片虛無……”卿言眉頭微蹙,,“還有其他異樣嗎?”
“你小時候占過一次星,,”卿兮道,,“那時你還太小占星石沒有織造任何幻象,只是……只是發(fā)出了血色的紅光,,你如今再測占星石……”
卿言不解:“怎么了,?”
卿兮道:“占星石先是金光環(huán)繞,又化為血色紅光,,最后竟是從未有過的至白靈光,。”
“白色的,?”卿言又重復了一遍,“這是何意,?”
卿兮猶豫了一下道:“不知,。”
“……”卿言問,,“那您準備如何,?”
“阿言,這些年是爹對不起你,,以后爹會補償你的,。”卿兮突然沒頭沒尾的說了一句,。
卿言皺了皺眉,,她是真的不懂卿兮的意思。
那是意味著她有可能不是什么煞星嗎,?因為有冤枉她的可能所以卿兮有些愧疚了,?
“你現(xiàn)在身子有些虛弱先好好歇息歇息,過一段時日……”卿兮道,,“讓容公子教你一些琴棋書畫之類的,,你便當打發(fā)時日了?!?p> 卿言驚訝道:“什么,?”
卿兮語重心長道:“容公子乃青光道長高徒,有'筆落驚風雨,詩成泣鬼神'之才,,你若能得他教導定能有所增益,。”
易辭要……教她,?那豈不是能相處很久,,會有這樣的好事?
雪夫人見她不說話以為她心里不愿,,在旁勸道:“容公子也是阿云的師父呢,,你不必擔心……”
“我愿意?!鼻溲源驍嗔搜┓蛉说脑?。
他還真是為了她來的。
少女的心事就像夏日的暖陽,,熾熱而溫暖,,漾起的歡喜足矣抵擋狂亂的風雨。
卿兮和雪夫人走后卿胥又來看望她,,兩人一起待到了晚上,。
她是真的欽佩卿胥,和她這樣無趣的人竟能在一起待那么久,,好像總有說不完的話,,生生讓她升了些許愧疚之感,但現(xiàn)在同她一起在膳廳等卿云吃古董羹之時,,心里又泛起一陣陣的悔意,。
不過這抹悔意在見到來人之時便消失殆盡,易辭已經(jīng)換了一身白衣長袍,,衣白如雪隨著他的步子搖曳生姿,。
“容公子?!鼻漶阆蛞邹o行了個禮,,看見卿言傻傻的看著易辭,伸手拉了拉卿言的衣袖,,小聲道,,“不舒服嗎?”
卿言反應過來也學著卿胥行了禮,。
“哎呀,,你們這么生疏做甚?來來來,,嘗嘗古董羹,,嘗過后你們就知道何為人間美味了,。”卿云腦子永遠缺一根弦,,拉了易辭就坐下,。
卿言猶豫了一下,指了指易辭的面具:“這樣,,可以嗎,?”
易辭還未來得及回答被卿云搶了先:“容兄已經(jīng)用過膳了,他就是來坐坐,?!?p> 你明知人家無法在人前用膳還拉著人家過來看你吃飯?卿云每天都在想什么,?
卿言趁人不注意的時候悄悄往卿云的碗里夾了一塊兒姜,,卿云也沒有放在心上直接就放在了嘴里,沒過多久就吐了出來,,大吼道:“你做什么,?”
卿言故作驚訝:“是姜嗎?我以為是肉呢,?!?p> 卿云怒氣沖沖:“你別給我夾菜了,聽到?jīng)],?”
“哦,。”卿言默默點了點頭給自己夾了肉,。
正想將肉放入口中時被人攔下了,卿言不解的看著易辭:“怎么了,?”
易辭松開她,,給她夾了塊兒蘿卜:“羊肉性溫,三小姐此時身子還虛不宜多吃,?!?p> 卿言愣了愣,身旁的卿胥也愣了愣,。
少頃,,卿胥笑著開了口:“多謝容公子盡心了?!?p> 易辭笑了笑:“容某受卿族主所托照顧三小姐,,定當盡力?!?p> 嗯,?他是真的要教她了?
卿言想了想,問道:“族主說先生要教我詩書,?”
易辭笑了笑:“在下不才,,有幸學過一些字,承蒙卿族主看得起在下,,讓教授三小姐一些詩書,,在下定當盡力而為。三小姐此問可是有何異議,?”
“沒有,,沒有?!鼻溲該u了搖頭,,“甚好,有勞先生了,?!?p> 接下來的時間里兩人沒有什么說話的機會了,卿言偷偷瞄了他幾次,,又怕卿胥和卿云發(fā)現(xiàn)異樣,,只能按下內(nèi)心的熱切,默默吃起了蘿卜,。
吃完卿胥執(zhí)意要送她回去,,她推拒不過只好同卿胥一起走了,臨走時又瞧了易辭一眼,,卿云正攬著他的肩膀不知在說些什么,,兩人連眼神交流都沒有一個。
“阿言,,阿言,?”
“嗯?”卿胥的聲音拉回了她的思緒,。
卿胥擔憂的看著她:“你沒事吧,?”
“我沒事?!鼻溲孕α诵?。
兩人在明亮的夜色下默默走了一會兒。
卿胥小聲道:“阿言,,你知道松云觀嗎,?”
卿言疑惑:“嗯,你今日說過,,林氏國帝都的松云觀,?!?p> 頓了頓又問道:“怎么了?”
卿胥皺了眉:“阿言,,你知道何為道長嗎,?”
卿言道:“修習道法,濟世救人,?!?p> “不止這個,”卿胥停下了腳步,,蹙眉看著她,,“所謂道長是指自小修習道法,救世渡人的得道之人,,著實令人欽佩,,但……”
卿言更迷惑了:“什么?”
卿胥的表情很嚴肅:“道長……是不會也不能娶妻生子的,?!?p> “為什么?”卿言腦子有點沒轉(zhuǎn)過來,。
卿胥道:“你可知曉為何三大古族入世卻又隱于世嗎,?”
卿言想了想答:“為了減少不必要的麻煩?為了清凈的修行,?”
“不只是這些,,更重要的是……”卿胥很嚴肅,“我們不能,,絕不能成為商賈墨客,,成為帝王將相,成為蕓蕓眾生,?!?p> 卿言疑惑的看著卿胥,今晚的卿胥與平時截然不同,,她不由也嚴肅起來。
“為何,?”
“因為我們是百姓的'救星',,是眾生的'神明',是戰(zhàn)勝妖魔的唯一力量,?!鼻漶愕溃八晕覀儾荒艹蔀槠胀ㄈ?,我們必須要成為人們眼中的'神明',?!?p> “可我們本就是普通人啊,人間對每一個人都是平等的,,我們再怎么修習道法,,擁有再強的靈力我們也只是普通人啊?!鼻溲詻]有想辯駁,,只是誠實的表達出自己的想法。
“我們是人,,這世間的許多生靈也是人,,守護世間本就不是某個人,某個家族的事啊,?!?p> 卿胥沒有來得及說話,卿言又補充道:“你說眾生,,可這眾生不只是指的人類,,還有妖魔,有鬼怪,,甚至還有……神明,。”
“我們會傾己所有守護我們共同的人間,,保護我們的同類不受妖魔所擾,。”
“但我們從來不是戰(zhàn)勝妖魔的唯一力量,,玉娘,,柳江,王大娘,,以及豆子都有可能是抗爭妖魔的力量,。”
卿言頓了頓又繼續(xù)道:“妖魔侵占人間,,殘害人類,,我們必須要也一定會驅(qū)逐他們?!?p> “但……不是所有的妖魔都是危害人間的,,至少折桂就不是,她心存善意,,盡己之力相助玉娘,,她也應該被歧視,被驅(qū)逐嗎,?”
卿胥道:“阿言,,我沒有貶低折桂的意思,,她是……是一個好妖,但人類與妖魔已經(jīng)為敵三百年,,這之間的血海深仇是怎么都化不開的,。”
兩人沉默了一陣,,卿言輕聲問道:“我們?yōu)槭裁匆蔀?神明',?”
卿胥回答的很快:“不是我們要,而是百姓需要,?!?p> 她不解:“為何?”
“生逢亂世總該有些信仰,,才能有信心,,有希望,才能在這個世間生存,?!鼻漶愕馈?p> “三百年來,,在這世間的人類眼中我們已經(jīng)是'神明'了,。”
“不是想,,不是故意,,是被迫的成為了?!?p> “神明……”卿言疑惑,,“那真正的神明呢?他們?nèi)チ四睦??人間已經(jīng)如此混亂不堪,,他們?yōu)楹尾怀霈F(xiàn)?”
卿胥沉默了許久才開口:“不知道,,這已經(jīng)無人知曉,,我只知道從三百年前開始神明便不會再插手這世間事了?!?p> 卿言沒有說話,,她不知道說什么。
“阿言,,我同你說這些只是想告訴你,世人是不會允許自己的'神明'跌落神壇的,?!鼻漶阋琅f嚴肅,。
“世人不會允許自己信奉的神明成為同自己一樣的普通人?!?p> 卿言還是沒有懂:“可他們從一開始就只是把普通人當做了神明啊,。”
卿胥嘆了口氣:“你還小我不知道該如何告訴你,,只是想勸你不要……不要同世人有太多羈絆,,我們是人,更是古族中人,,是與常人不同的,。”
她好像有點明白了,,又好像有點糊涂了,。
卿胥繼續(xù)道:“所以……不要讓心中產(chǎn)生執(zhí)念,不要與人世有過多糾纏,,一念或可成魔,。”
“一步錯步步錯,,你生為清羽族人,,便注定不能與世人有不該有的牽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