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盒子都是沉甸甸的,,不論里面裝著什么,,玉的重量本身就不輕,。
一個血玉盒子,若不說它是個盒子,,會讓人誤以為是塊玉磚,,因為上下嚴絲合縫,,根本不知道從哪里可以打開,,范諾諾小心的輕晃了兩下,只能聽到極小的‘沙沙’聲,,里面應該是有書信之類的,。
另一個墨玉盒子,用保險扣扣住,,但沒有鎖,,很簡單便打開了。
里面一個黑色的布袋,,范諾諾非常小心的解開繩子,,取出里面的東西。
果然是一朵干花,,除了水分脫干,,其它保存的非常完好,枝葉毫無破損,,花蕊都一根根支棱著,還粘著些許的花粉,。
想必定是‘天魔骨蓮’,。
范諾諾端詳,這‘天魔骨蓮’若是屬于蓮花一類,,那么可以算得小巧了,只有嬰兒拳頭大小,保持著它盛放時的樣子,,三層花瓣交錯生長,,花尖上血紅色,靠近花蕊的位置則漸變成鵝黃,;
還保存著一小段枝莖,,跟一小片盾圓形的葉子。
枝莖呈暗紅色,,就像血漿干涸后的顏色,,莖上散生著小刺。
葉子乒乓球大小,,是跟花朵同樣的顏色,,四周呈血紅,中央鵝黃,,葉面上還附著了一些蠟質的白粉,。
‘天魔骨蓮’極香,,比二公主趙南琴那一場賞花宴上的‘千日醉’有過之而無不及,這香氣中甚至還有些蠱惑人心的意味,。
范諾諾沒有過多觀賞,,小心翼翼的摘下兩片花瓣,就將天魔骨蓮重新收斂了起來,。
想來玉盒跟布袋都是黑色,,應該也有遮擋光線的作用,且防止暴露在空氣當中而氧化,。
這天魔骨蓮難得,,范諾諾是心知肚明的,自當好好保存,。
兩片花瓣制作‘鑒子湯’已經足夠,。
又做了一些準備工作,將一應的工具,、配料都準備妥當,,范諾諾便著手制作‘鑒子方’了。
從早上一直忙到下午未時,,‘鑒子湯’與‘鑒子香’全部制作妥當,。
范諾諾精神這才松懈下來,困意迅速的襲來,,一想竟然三十多個鐘頭沒睡覺了,,忙把東西收拾整理好,躺在閨床上瞌睡了一覺,。
醒來時已經是太陽落山以后了,。
是紅豆奓著膽子進來叫醒的,范諾諾把自己關在房里這么久,,丫鬟媽子的都有點兒不放心,。
看到范諾諾無事,這才松了口氣,。
范諾諾還有些困,,但也不想再睡了,用了些餐后便帶上‘鑒子方’去書房找范思言,。
……
范思言書房,。
郎世奇也在。
二人正傳換著翻看一塊寫了字的布帛,。
不時交頭接耳,。
范諾諾乖巧打招呼,“老爹,,狼叔,?!?p> 二人點點頭,皆望著范諾諾眉開眼笑的,,笑的范諾諾心里發(fā)毛——其實也沒什么好毛的,,每次見了都是這樣笑的……
范思言將布帛遞給范諾諾,道“諾諾你瞧瞧這個,,方才有人用短箭射進來的,。”
范諾諾這才注意到書房靠墻的半根雕漆木柱上面,,還插著一只短箭,,上面還掛著幾絲布帛碎片。
接過布帛,,上面寫著,;
“壹、叁,、伍,、陸、玖,、拾壹,,
金殿云裘暖,玉樓富貴鄉(xiāng),;
貳,、肆、柒,、捌、拾,、拾貳,,
連岡白鷺飛,麥上雨如煙,?!?p> 不用多想,范諾諾便詫異道,,“這是有人在告訴我們骨血測定的結果,!”
范思言點頭,“應當是東廠的手筆,?!?p> 范諾諾疑惑,“為什么這么說,?”
范思言解惑,,“不出意外的話,,那十二個瓷瓶里的東西便是東廠出面收集的,這類事情皇帝總是喜歡交給東廠來辦的,,東廠的鄭輯事很得器重,。”
范諾諾思索了一下,,說道,,“東廠之中,恐怕有人在暗中回護芫妃與七皇子,。除夕那晚,,芫妃出事,也是東廠暗中挑唆了流民生事,,應當就是要牽扯皇帝注意的,。”
范思言驚訝,,“你竟知道這些,?!”
范諾諾本就不想裝傻,,在現(xiàn)代她與許言言也是既為母女,、又是好友,向來是無話不談的,。
所以點點頭,,“我偷聽到了的……”
范思言是老父親看閨女,越看越滿意,,夸贊道,,“諾諾耳力真好!”
郎世奇插話,,“你們爺兒倆先別嘮了,,老夫現(xiàn)在就想知道,這布帛上的消息,,到底信得還是信不得,!”
范諾諾掏出一只小瓷瓶和兩顆便便香,正是鑒子湯與鑒子香,。
笑道,,“試試不就知道了?!?p> 范思言與郎世奇大驚,,“你真有辦法試出來?,!”
范諾諾肯定道,,“可以的,,老娘留下的方子,她說萬無一失,!”
范思言驕傲無比,,深情道,“言言始終是我的驕傲,?!?p> 郎世奇酸到翻白眼:汪汪……
范諾諾先將金色描龍紋瓷瓶中皇帝趙良翰的頭發(fā)取了出來,將其中的半截剪成了小段,,放在干凈的白瓷茶盞當中,,倒入小半瓶鑒子湯。
又取了一個干凈的白瓷盤,,分別打開另外的十二個瓷瓶,,按照“壹、貳,、叁,、肆”的順序取出其中的頭發(fā)或是指甲。每樣只剪取了一小截,,放在白瓷盤中,,互相之間留足了距離。然后各滴上了一兩滴鑒子湯,。
接下來需要放置一段時間,,大概是一炷香左右,保險起見,,可以稍微放置久一點,,但不可過久,免得混入其它雜質,。
趁著這個時間,,范諾諾跟好奇觀望的范思言與郎世奇交談起來。
“東廠的人,,確實有意相幫,我現(xiàn)在特別好奇這個鄭輯事到底是什么人,,實在是膽大心細,。”
范思言問,,“諾諾何出此言,?”
范諾諾解釋,“老爹,,狼叔,,你們看,。
貳號與肆號瓷瓶里的頭發(fā)枯黃干燥;
陸號與捌號瓷瓶里的指甲粗糙泛黃,,還藏了些許泥星,;
這四個瓷瓶里的樣本所對應的人,肯定不是養(yǎng)尊處優(yōu)的,,更不可能是什么皇子皇孫,。
拾號跟拾壹號瓷瓶里的指甲纖細,又涂了花汁,,具為女子,,應當也不是皇室中人,當然,,也不能排除是某位公主的可能,。
而另外六個瓷瓶,里面或是指甲或是頭發(fā),,雖然有的看起來也不太健康,,但是都非常的干凈、滋潤,、營養(yǎng),。生活條件肯定是相當不錯的。
其中伍號瓷瓶,,包裹的白手帕上面,,咳了血絲,極有可能是那位久病在榻的三皇子趙星洲,;
而拾貳號瓷瓶,,里面的頭發(fā)細軟,指甲稚嫩,,肯定是出自一位兒童,,不出所料的話,應當是年幼的七皇子,?!?p> 范諾諾這么一解釋,范思言跟郎世奇便都互相對了個眼色,。
范思言道,,“肯定是鄭輯事辦的這件事無疑了。只有特別熟悉皇帝的人,,才能篤定對方不會挨個手帕打開來看,,也才敢于藏了這么多的細節(jié)在里面,確實是在暗中幫咱們的?!?p> 范諾諾道,,“未必是幫咱們,但肯定是在幫芫妃與七皇子的,?!?p> 范思言又道“那起碼也是信得過咱們……”
郎世奇贊同的點點頭,“在對待芫妃的態(tài)度上,,這人是友非敵,,當年故太子恩威并施,為人良善,,受過他恩惠的不在少數,,這鄭輯事恐怕就是其中之一?!?p> 又問,,“那這結果跟先前收到的布帛上所傳遞的訊息是否吻合呢?”
范諾諾搖頭,,“對不上,,有四個結果是不一致的。不過現(xiàn)在還不能確定,,要等最終的化驗結果出來再看,。”
看看時間,,一炷香的功夫已經有了,。
范諾諾將金色描龍紋瓷瓶中屬于皇帝趙良翰的那份鑒子湯,分別滴在白瓷盤上面的十二份鑒子湯上面,。
接著點燃鑒子香,,用鑷子夾了,在白瓷盤上面晃動著熏烤,。
不多時,,其中的六份鑒子湯變成了正紅色,另外六份或者不變色,,或者微黑,、微黃。
而這六份正紅色的鑒子湯,,分別屬于壹,、叁、伍,、柒,、玖、拾貳號瓷瓶,。
與范諾諾分析的結果是完全一致的,。
與短箭射進來的布帛上所寫的信息有四處不同。
范思言顫悠悠捧起白瓷盤,,眼睛亮晶晶的端詳了好一番,,末了,感慨,,“言言真是天才,!”
又傷感的跟范諾諾道,“可惜的,,你一出生你娘親她就……你未曾見過,,其實她抱過你的……”
范諾諾差點兒脫口而出“我跟老娘其實很熟的……”,舌頭拐了個彎兒還是把這句話收了回去,。
郎世奇不滿道,,“說這干啥!別整的老夫兒媳婦不高興,!”
忽然被‘準公爹’呵護了這么一下,,范諾諾腦子又不走字兒,忙道,,“沒,、沒,我沒不高興,!”
郎世奇又瞪了陷入對愛妻的思念中無法自拔的范思言,,拉回話題道,“現(xiàn)在已經可以大致確定這十二個人的身份,,六個是皇子,,六個是不相干的人。
并且據諾諾的分析,,差不多可以確定伍號瓷瓶對應著三皇子趙星洲,,拾貳號瓷瓶對應著七皇子趙景煥。
老夫這就傳信給阿離,,好好把握這些信息,,把局面往我們希望的方向上引導一下?!?p> 范思言也緩過了神,,點頭贊同,“幸虧諾諾懂得測算的法子,,若是信了那布帛上所說的,,就出岔子了……只是沒想到七皇子竟真是皇上跟芫妃親生的。”
故太子十年前離世,,七皇子年方七八歲,,斷然排除了是故太子遺腹子的可能性。
郎世奇亦點頭,,“那布帛送信的人,,倒也不像故意誤導咱們的,應當是皇帝留了些后手,,改換了一些簽子順序,。”
郎世奇倒也不愧為一谷之主,,迅速就梳理出了真相,。
這件事總算告一段落,范諾諾已經困得不行,,趕緊回了閨房補覺,。
這一覺睡得極滿足,整整睡了一大天,,完美的錯過了阿離回府后的第一次主動上門探望,,以及皇帝足足十大馬車的賞賜。
等她蓬著腦袋,,毫無形象的坐在桌前狼吞虎咽享用著晚餐,,聽著前來看望寶貝閨女的范思言聲情并茂的講述著宮中發(fā)生的事情的時候,阿離也在享用著范思言破天荒特批的林媽媽牌醬肘子,,而他在皇帝心中的形象,,已經偉岸高大到了一個極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