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為入了春就不會下雪了,,沒想到夜里還能看見繁星的墨色天空,竟細密的落了一層薄薄的積雪,。
這場雪到了亥時以后才漸漸的停下,,此時連梆子都聽不見了,家家都閉門落戶,,寂靜的只有伴著風吹的駭人的穿堂聲,。
一個披著黑色麻布的人影從街道上掠過,一瘸一拐的往城北的小門那里跑去,,影子都速度很快,,懷里還抱著一個包袱,緊張的左顧右盼,,到了一堆亂草覆蓋的地方就消失不見了,。
城北是嚴州較為破敗的地方,大概是因為很久以前,,這里曾經(jīng)是一片墳墓。草葉干枝之下,,隱藏著一口看不見底的枯井,,于這周圍更顯得詭異。仔細的摒去回音和風聲,,似乎能聽到有人在說話,,斷斷續(xù)續(xù)的,十分的可怖,。
過了一會,,剛剛不見的黑影竟然真的出現(xiàn)在井口,包袱已經(jīng)不見了,,帽子被風吹落,,顯出一張滄桑瘦峋的長滿胡子的臉,。
男人趴在地上,一雙混濁的眼珠來回轉(zhuǎn)了幾圈,,確定了沒有人之后,,倉忙跑了出去,半個時辰以后又回到了井邊,,毫不猶豫的縱身一躍,。
沒有意料之中的危險,井底鋪滿了柔軟的黑土,,所以從外邊看好像是沒有底的樣子,。
男人輕車熟路的在井邊上摸索著,果然摸到一塊凸起,,他徑直敲了幾下,,很快,那凸起的地方居然是活動的,。有一個女子從里面小心的打開,,見到是男人后,先是一愣,,然后大顆大顆的淚珠滾落,,嘴唇顫抖著,終是一句話沒說便激動的抱住了,。
“我,,我還以為,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女子哭的差點噎住,,使勁的抱著男子,生怕一不小心就不見了,。
“說什么傻話,。”男人輕輕的撫摸著女子的長發(fā),,柔聲安慰:“前幾日我回來時,,你病得厲害,燒的糊里糊涂也認不得我,,幸好那藥管用,,你又好好的出現(xiàn)在我面前了?!?p> 兩人溫存了好一會,,男人道:“好了,咱們先進去,別讓人發(fā)現(xiàn)了,?!?p> 女子擦擦眼淚,笑著點點頭,,警惕的將磚門掩上,。往里再走一小段的通道,才是真正的開闊,。這像是一方地下生活的空間,,不知是哪個時候的人修的陵墓,外圍寬敞還有長明燈照亮,,一格格的,,里面得有二三十來人左右。
聽到響動,,眾人都站了起來,,看到是男人以后,才放松了精神,,全涌了上去,。
“二郎,你可回來了,,芳菲可是要急壞了,,天天的掉眼淚,我們都怕這么熬下去,,眼睛非壞了,。”一個大娘調(diào)笑似的看著女子,,惹得大家都笑了起來,。
芳菲紅了臉,絞著衣服不出聲,,眼睛只瞧著丈夫,。
從人群里擠進來一個小姑娘,大聲的喊著:“爹爹,,爹爹,!”
二郎開心的一把抱起來,親昵的蹭了蹭女孩的臉頰,,哄道:“曼兒啊,想爹爹沒,?”
曼兒高興的在父親臉上親了一口,,雖然胡須扎的嘴疼,但她依然搖晃著小腦袋,奶聲奶氣說道:“曼兒想爹爹,,娘也想爹爹,!”
這下一大群人憋不住了,都哈哈大笑,,芳菲嬌嗔了一句,,抱著女兒走開了。
一位年長者拄著拐杖,,顫巍巍的走過來,,滿臉慈意:“二郎啊,回來就好,,外邊現(xiàn)在怎么樣了,?”
二郎尊敬的叩了個頭,起身扶著長者坐在臺階上,,仔細的說著嚴州城里的情況,,聽得周圍的人唉聲嘆氣。
“這么說,,那趙應回又開始搞那些騙人的勾當了,?”
二郎點點頭:“族長,現(xiàn)在能拆穿趙應回惡毒把戲的,,我看也只有從帝都來的察訪使了,。”
族長沉思了一會,,還是哀傷的搖頭:“都說天下烏鴉一般黑,,官官相護,那察訪使要是被趙應回收買,,哪里會真的幫咱們呢,。”
“族長,,我看不然,,這幾日我在外頭四處混跡躲藏,冷眼看著,,那三位察訪使是真的在了解民情,,而且從不與趙應回有過多的來往,我覺得可以先試探著,,萬一真的成功了,,那我們........”二郎說著便有些情緒激動,這可是現(xiàn)在唯一的希望了,。
讓人最有活下去的想法,,就是看到希望,,族長來來回回的望著底下休息的婦孺老少,嘆著氣也終于答應,,老天爺是否能垂憐他們,,只能寄托于此了。
“二郎啊,,咱們這也只有你能出去,,剩下的不是太老就是太小,唉,?!弊彘L說到此處,眼眶里閃爍著點點淚光,,連說話都在顫抖,,“我是大半個身子都埋進土里了,要是以后死在這,,也算是報答這個墓主肯收留咱們這么久,,就是給他當看門的都是應該?!?p> “我就是想在死之前,,能夠看到趙應回這個狗官遭到報應,想他當初才來嚴州做的幾件實事,,當真以為盼來一個好官,,誰知后來,后來........人面獸心也不過如此??!”族長拭著淚說道。
二郎的心里難過非常,,現(xiàn)在嚴州的一切都是假的,,他們的家園已經(jīng)失去很久了,到底什么時候才能回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