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啊,,還是那么的大呀,。”她纖手輕托蒼白的面頰看著窗外,,一轉(zhuǎn)頭,,目光便射向了我。
一切仿佛都還發(fā)生在昨天,。明明是那樣大的雪,,窗戶卻吱呀的半開著,坐在桌前,,那專屬她發(fā)梢的淡淡幽香依稀可聞,。窗外落雪紛紛如舊,畫面中的她雙唇開合,,似在問我“窗外的雪,,落了嗎?”我卻無以將這落雪的情緒傳達與她,只是伸手,,止不住淚流,。
記憶中的那個冬季,我伏案在桌,,軒窗向陽,,我極愛這一處,既賞得紛紛雪落,,也貪得滟滟陽波,,她便在落雪中,闖入我的生活,。
落雪中,,槐樹下的她被一件素白棉襖包裹著,身體倚著槐樹蜷縮著,,不停的向著雙手哈氣,絲絲落雪肆無忌憚的飄落著,她儼然要成為一個雪人,,意味不明的目光不斷投向窗邊的我,。
“是害怕嗎?”這樣想著,我推開門,,走了出去,。
“你叫什么名字啊?”
“…………”回應(yīng)我的是一段沉默
我伸手,幫她撣下頭上的積雪,,她略感疑惑的看著我,,水靈的眸子里閃過一絲暖意“婉兒……”
我笑了笑,又問道:“家住哪里?”
“…………”依然是沉默,,看她低下了頭,,我便沒有繼續(xù)追問。
“多大了?”
“十七……”
“冷嗎?”
“嗯……”
“餓嗎?”
“嗯……”
我牽起她通紅的小手,,拿出手帕擦了擦她略帶灰塵的臉蛋,,她的臉紅撲撲的,是凍壞了吧,,想著,,開門,領(lǐng)她進了屋子,。
后來問起才知道,,她是從家里偷跑出來的,家中雙親封建觀念頑固,,講求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卻不愿,,她知道,,外面的世界可以自由戀愛,外面的世界可以更精彩,,于是,,她出逃了,跌跌撞撞的逃,,逃到我的窗前,。
一段時間的接觸下來后,她知道了我不是什么怪人,,我也慢慢習(xí)慣了多一個人的房子,。她很懂事,知道什么事情該做,,什么事情不能做,,什么話能說,,什么話不該說,一時間給了我一種使喚丫鬟的感覺,。有時我在窗邊自顧自寫些東西的時候,,她會坐在桌對面,不知是看我的文章入了迷,,抑或是看我,,我稍一抬頭,她便轉(zhuǎn)過臉去,,我也不多問,,只說:“泡茶?!?p> “這是你的母親嗎?”我經(jīng)過她的房門,,瞥見一張黑白相片被斜斜的壓在書下,便抽了出來觀賞,,相片上的婦人面色和藹,,說不上漂亮,只能說還算順眼,,懷中抱著兩個孩童,,畫面無比溫馨??蛷d的鍋鏟碰撞聲戛然而止,,幾乎是下個瞬間,她便閃到了我身前,,一把奪過了相片,,沒有看我,也不說話,,只死死的把相片抱在胸前,,我還沒反應(yīng)過來,見她眼眶漸漸濕潤,,卻也明白了自己做錯了什么,,“抱歉?!辈莶莸牡懒饲?,便退出了書房。
后來我向她解釋,,她只笑著搖搖頭,,說沒關(guān)系,原來那婦人是她的親生母親,,在她還小的時候便離世了,,她在向我講述自己與母親的過往時閃那爍著哀喜雜糅的情感的眼神,,我一輩子也忘不了。
“有什么喜歡的東西嗎,,我正好要出去,。”
她撓撓頭,,憨憨的笑著:“刺繡的話,婉兒倒也還會一點……”
這天回家,,我?guī)Щ貋韼赘睒悠泛鸵恍├C花針,,繡線,繃架一類的工具,,可以看出,,她很開心,眼中冒著星光,,微微張著嘴,,不斷的用手撫摸著,“謝,,謝謝……”我搖了搖頭,,“你喜歡就好?!?p> 于是,,那之后,家里便常常有著這樣那樣的一些“藝術(shù)品”誕生,,繡的倒也精巧,,我將這些作品介紹給朋友觀看,朋友笑著說要買回家去,,我搖搖頭,,她在一旁眨著眼,問道:“為什么不賣呢?婉兒也是想為你分擔(dān)一些的……”我笑著摸了摸她的頭“你做的已經(jīng)很多了,?!?p> “雪好大呀!”不覺間已經(jīng)是一個年頭了,,我和她的第二個冬季,,紛紛雪花伴著她如火的目光簌簌落下,她似個孩童般蹦蹦跳跳,,分明上個月才過了十八歲生日,,全然忘了上一個冬天被凍成什么樣。我看著她,,心口莫名有著異樣的波動,,是奇怪的,,說不出的感覺?!拔覀兂鋈ネ姘?!”不等我回答,她便將我拽了出去,。雪景一直都有,,但這場雪,卻透著櫻花色的溫柔……
“好冷啊……”我找了個蹩腳到家的理由回了屋子,,還是坐在這個位置,,落雪已經(jīng)索然無味,提起筆,,展開稿卷,,一行,兩行……我失了神,。反應(yīng)過來時,,才發(fā)現(xiàn)我的目光一直沒有從窗外移開。她的笑容,,她的聲音,,她的歡喜,她的一舉一動無不牽引著我的神經(jīng),。她捧起一小堆雪,,跳起,在空中拋灑開來,,轉(zhuǎn)過身,,柔柔的笑著,對我揮了揮手,,這份沁人心脾的靈氣,,我著了迷。仍是冬季,,在窗外的紛紛落雪中,,她似一陣林間清風(fēng),帶著許久未聞的清香,,吹入我的心中,。
她的到來確實改變了我許多。我的懶覺被攪醒時,,分明很哀怨,,被她強推著晨跑時,分明很不情愿,,翻箱倒柜找不到酒的時候,,分明很郁悶,,她明明這樣讓我不舒服,回想起來,,嘴角卻不禁上揚,,是的,她像是有魔法一般,,變出了我二十五歲原有的生機活力,。
“我能給她幸福嗎?”這一夜我難得的失眠了,從前我總也羨慕那些失眠的人,,失眠是多么奇妙的事情啊,,他們能夠用這寂靜美妙的深夜時光來思索自己的人生哲學(xué)問題,漫漫長夜,,伴著星月移轉(zhuǎn)直至旭日東升,并將自己的靈魂做出升華,。我能給她幸福嗎?我不清楚,,但至少,我想給她幸福,,我想跟隨自己的心,,任性一次。
吩咐她晚餐之前不要叫我之后,,我閉門不出,,直到晚餐做好,她咚咚咚的敲響了第三次房門,,我才鄭重的卷起寫好的紙張,,塞進口袋,開門,,迎著她疑惑的目光坐在了餐桌上,。
晚餐后,和她一同坐在火爐旁,,再三糾結(jié)之后,,我用我這一生最笨拙的語句表達了我的情意,分明寫好了情詩,,卻只吐出寥寥幾句不成文的話語,。她微微一愣,避開我的目光低下了頭,,左手不停捏蹭著右手,,時不時悄悄的瞥上我一眼,和我對視之后又低下頭去,,大腿微微顫抖著,,儼然一副不知所措的慌亂樣子,,溫潤的火光將她小巧的臉頰映的格外的紅,墻上的掛鐘鐺鐺響起,,她終是捂住臉,,點了點頭,“你答應(yīng)了嗎?”“嗯……”回應(yīng)我的是一聲幾不可聞的嬌嗔,,我伸手,,將她摟入懷中,她的手也慢慢纏上我的腰,那個冬夜,很暖,。
交往一段時間后,,兩人剛開始交往的那莫名隔閡感便淡化了,她不再像個懂事的丫鬟,,而更像個可愛的小女孩,她會因為我故事中女主角的境遇而流淚,哭泣,,會因為我的專注創(chuàng)作而吃醋,會因為雨天的轟鳴雷聲而害怕的敲響我房間的門,,鉆進我的懷里,,會因為門前槐樹開花而繞著槐樹跑上好幾圈,當(dāng)然,,不只是這些,,僅憑紙上筆墨是書不盡,道不完的,。我竊喜,,她是這樣的女孩,但一直以來,,更多的是心疼,。她從不和我抱怨小時候的生活,獨自相處時卻會看著母親的相片流淚發(fā)呆,,在夢中也癡癡囈語念著母親,。窗外雷聲漸漸消了,懷中囈語的她,,臉上卻悄然掛上了兩行清淚……
末秋的涼意愈發(fā)重了,,門前已是遍地枯黃,窗前槐樹的枝上早已片葉不存,,這宅子的風(fēng)景分明蕭索依舊,,卻隱隱透著不安。
“我們什么時候回你家去見一下你的家人吧?!辈妥郎?,我看著她,輕聲說道,。
她夾菜的手在空中頓了一下,,然后有些無奈的笑了笑,說:“也不是不可以啦,,只是,,我有些害怕……不過,你要是決定了,,我們就去吧,!”伴著微微的輕咳,她同意了,。
上門提親,,對我來說只存在于文字想象中的事情,卻真真切切的發(fā)生在我身上,,這肯定不會是件容易的事情吧,。
我們坐船順江流而下,她有些暈船,,一路上,她緊緊握著我的手,,舍不得讓我離開半步,,我亦然,看她輕輕展開笑顏,,我很清楚她很難受,,一方面是暈船和感冒,另一方面,,可能是對即將到來的事情的恐懼吧……我將她的手輕輕抵在我的前額,,笑著,說:“沒事的,,會好起來的,。”她也笑了,,點點頭,,便睡了過去。
幾乎是一天的路程,,我們終于到了,,是一座僻遠的小村莊,令我驚訝的是,這一年多來,,她的家人竟沒有好好尋找過她,。“家里還有這么多人要養(yǎng)活,,哪有那么多心思找她回來,。”她的繼母是這般的淡定,,仿佛丟了她同丟了一只貓狗一般,。左臂上的抓握感清晰的重了幾分,我低下頭,,她的身子微微顫抖,,從進入家門以來,她除了喚了一句爸媽之外,,便再無聲響,。我輕輕喚了句“婉兒?!彼痤^,,我便迎上了她無助的淚眼?!皼]事的,,我會帶你走,絕不會丟下你,。沒事的,。”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她重重的點了點頭,。
事情卻意外的順利,一筆彩禮錢,,兩壇老酒,,迎著她家人堆滿笑意的臉和不住的祝賀之詞,我將她從那個所謂的家中帶了出來,。是原先媒人介紹的那個男人錢出少了吧,,我這樣想著。
她的感冒加重了,,不斷的咳嗽伴著間歇的嘔吐,,考慮到她暈船,我們回去是走的陸路,,可是事情盡不如人意,,她難受極了,,可當(dāng)看見我時,臉色略顯蒼白的她依然強撐著擠出一抹笑容,,輕輕握住我的手,,說:“謝,謝謝你,,能遇上你,,真是太好了……”話音剛落便是一串咳嗽聲,感冒藥吃完了,,陸路比水路要多出半天路程,,這沿路又尋不到藥鋪醫(yī)院。我緊緊摟著她,,不停地催著車夫加快速度,,盡早回城。
回到家后,,我將她安置在她的房間,,轉(zhuǎn)身準(zhǔn)備出去買藥,她卻輕聲喚我,,我蹲坐在她的床頭,,她緊緊握著我的手:“別走,好嗎,,別走……我能依靠的,,只有你了啊……”聲音越來越低,最后只剩下了咳嗽聲,,我撩起她頰上的發(fā)絲,,將它們別到耳后,俯身,,吻了她的額頭“不會走的,,不會走的……”我打電話讓朋友將藥買來,,身邊她睡得正香,,這樣的生活是我夢寐以求的,我是個堅定的無神論主義者,,但,,如果真的存在神明的話,我不奢求他能賜予我什么,,我只希望他不要再從我身邊奪走什么就很好了……看著睡夢中的她,,我不知為何,笑了,。
只是感冒而已,,小病,是小病。換下她額上的毛巾,,我這樣希望著,。
可能,于最寂寥無聲處被打破,,泯滅在最喧囂塵世中,,是所有希望都逃不過的命運吧。
感冒藥不管用了,,朋友同我一道將她送去醫(yī)院,,揪心而漫長的等待過去后,出來了結(jié)果,,是我作為一個文藝工作者在那個年代只聽聞,,也只敢聽聞的事物——肺炎。眼前的一切仿佛都模糊了起來,,朋友扶著我在主治醫(yī)生面前坐下,,我吵著嚷著,說檢查出問題了,,要求重新檢查,,面前的醫(yī)生卻風(fēng)輕云淡,沒有向我表示不滿,,朋友將我摁住,,我卻想要推開他,“啪!”一記響亮的耳光,,接著便是朋友的斥責(zé)聲:“搞清楚狀況,!”右邊臉上的痛感絲絲抽動著,我慢慢冷靜了下來,,面前醫(yī)生略帶戲謔的看著我,,伸手拿起婉兒的檢查報告,架起二郎腿,,慢慢悠悠的說著“要治療的話,,首先,目前治愈率并不樂觀,,其次是費用可能比較昂貴,,您看,是治是不治?”“我不管,,治,,肯定要治!”我抱著頭,,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
“你怎么哭了呀……”我以為早已睡著的她眨著依舊明亮澄澈的眸子看著我,,蒼白的臉上露出一抹笑容,用插著輸液器的手,,輕輕拭去我的眼淚“多大人,,多大人了都,還,,還掉眼淚,,好啦好啦,我這不還好好的嗎……”俏皮的話語中透著蒼白的無力感,,我輕輕握住她的手,,露出笑容“好好的,要好好的……”
不知是我的反應(yīng)有些異常,,抑或是她覺察到了自己的身體狀況不容樂觀,。那一晚,我們聊了好多之后的人生規(guī)劃:要生三個孩子,,要買輛洋車,,要為我繡一輩子花鳥……看著窗外洋洋灑灑的雪,她慢慢坐起了身,,淡淡笑著,,湊近我的耳朵:“我想,再陪你看一場雪,,你說的,,櫻花色的雪……”我的眼眶剎那便脹滿充盈感,我點點頭,,淚水肆意的滑落,,我握緊了她的手,吻著她的額頭,。
“雪還是這樣大呢,!”第一次治療后,情況略顯好轉(zhuǎn),,我?guī)е?,回到家中。驀的,,她低下頭:“那個啊,,我好像好不了了,,我問過醫(yī)生了……”她還是在笑著,,盡管事實如此殘酷,“不,,你會好的,,雖然我不是很富裕,,但你不用擔(dān)心的,我可以賣掉這些東西,,哪怕,,只要你能好……”我抬起顫抖不已的手,指著身后的房子,,話語明明這樣激烈,,眼淚卻不爭氣的滑落著。
四目相對,,兩個人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
“別走好嗎,我擁有的,,只有你了啊……”她的笑臉終是垮掉了,,淚水決堤一般泄出,不顧一切的撲倒在我懷中,,像個孩子一樣的號啕大哭“婉兒不想走,,不想走啊……可,可婉兒這樣不是會給你增添更多麻煩嗎……婉兒,,婉兒不想離開你啊……”不盡的哽咽聲,,毫無理由的沉默,我摟著她,,任兩人的淚水灑落,。
接二連三的治療,效果越來越差,,終于,,某個晚上,我夢到那個秋天,,死一般的荒涼蕭索,,我猛的驚醒,才發(fā)現(xiàn),,握著的手已然沒有了溫度,,她側(cè)著身子面對著我,甚至到了這個時候,,她也是笑著的,,仿佛被一刀割斷咽喉一般,徹骨的涼意在我身上蔓延開來,,我拼命呼喊著醫(yī)生護士,,一面又不停責(zé)問著自己,為什么會睡著,,為什么沒有看好她,。
她走了,,我的世界塌了,我捂著臉坐在椅子上,,朋友輕輕拍著我的肩膀:“為了她,,你都幾天沒睡覺了,你盡力了……”
“請死者家屬過來一下,?!贬t(yī)生將我?guī)У睫k公室內(nèi),從口袋中拿出一個信封,,“這是她之前寫的,,說是如果她真的離去了,就讓我們轉(zhuǎn)交給你……抱歉,,我們盡力了……”醫(yī)生將信封遞到我手上,,微微鞠躬,嘆息一聲,,便走開了,。
我顫抖著手,慢慢拆開信封,,展開信紙,,是她的字跡,歪歪扭扭的,,是我教她寫字識字的,,這在她走了之后,過于麻木而干涸的眼眶,,這時卻止不住的奔涌著淚水,。
信中只有幾段話:
『塵,如果你拿到這封信,,說明,,我已經(jīng)走了,雖然并非我意,,但,,還是對不起,我答應(yīng)過你,,要好好的,,可天違人愿。謝謝你,,讓我人生最后一段時間這樣有意義,,謝謝你,對我這樣珍惜,不惜一切,,謝謝你,能讓我遇見你,。我們的未來規(guī)劃看來要落空了啊,,真的很抱歉。
人生有著那么長一段路,,那么長的一段路上又是有著那么多的路口,,所以,別擔(dān)心,,我只是在路口處停下了腳步欣賞風(fēng)景而已,,你要繼續(xù)前行,世界不允許你停下,,我也不允許,。或許,,三五年之后,,你會在拐過一個路口時,和另一個她相遇,,沒關(guān)系的,,勇敢的去愛她吧,我不是那么小氣的女人,,你知道的,。雖然,我駐足在了這個冬季,,而你,,將會路過無數(shù)個冬季。櫻花色的雪景啊,,我會不會看不到了呢……
將我葬在那顆槐樹下吧,,我想陪著你,不管多久,,哪怕是以這種方式……對不起……』
已然哭成淚人的我跪在地上,,淚水大顆大顆的砸在信紙上,映出了背面的字跡,,我猛的將信紙翻轉(zhuǎn)過來,,雖然被淚水打濕的有點模糊,但依舊可以辨別:
『其實我很害怕,,看著你一直守在我身邊,,我的病情卻一直加重,看著你強撐的笑容,,聽著你一句句安慰我的話語,,我好幸福,,但是,也很害怕,,如果我真的不見了,,如果我真的就這樣走了,留下你一個人,,你說過,,你擁有的,只有我了,。是我自顧自的闖入你的生活,,是我自顧自的讓你愛上了我,是我自顧自的愛上了你,,也是我,,不說一聲的離去,我,,一定不是個好女孩吧……你為了我花費了那么多,,這幾次治療下來,家里積蓄已經(jīng)所剩無幾了吧……我很努力了,,配合醫(yī)生治療,,和你創(chuàng)造最后的回憶,安慰自己,,安慰你,,我真的很努力了……如果我真的走了……但是你要加油,如果是你的話,,一定可以的吧,,我又在自說自話了……我很幸福,能遇見你就是我最大的幸運,,你現(xiàn)在睡在我身邊,,就是最讓我安心的事情了。不多說什么了,,說不定你還看不見這封信呢,,是吧?!?p> 最下面還是有幾個字,,字跡很淺:『我愛你』
我強撐著站起了身,反復(fù)擦拭著淚水,,跌撞著走出辦公室,,在朋友的攙扶下出了醫(yī)院。
我沒有能力置辦葬禮,朋友幫我置購了一口棺材,。將她抱起,,放進棺材的過程中,我多么希望她能像往常一樣,,雙手纏上我的脖子,,羞澀而俏皮的吻一下我的臉,可是這自雙手至心靈的徹骨涼意卻耀武揚威般地宣告著她已然離去,,看著她平靜的躺在其中,,就像我一如往常地欣賞她的睡顏一樣,,想著,,眼淚便又止不住的流下。我一點點闔上蓋,,看著她的身體一點點地被黑暗吞噬,,褪去光明。
我將她葬在了那顆槐樹下,,那顆她依靠過,,欣賞過,歡呼過,,奔跑過的槐樹,。
“我甚至,還沒來得及為她準(zhǔn)備一個婚禮……為什么老天爺這樣對我?為什么老天爺這么對她?她還這么年輕,,這么年輕?。 蔽颐偷墓嘞乱槐?,搖著頭,,憤憤的說著。
“節(jié)哀吧,,人死不能復(fù)生,,塵啊,你寫的也是生死離別,,愛恨情仇,,也該向前看了?!迸笥哑缌藷?,走過來拍了拍我的肩膀,我點點頭,,眼淚卻止不住的流,。
又是一年隆冬飛雪,窗外的槐樹早已換上了新裝,依舊散發(fā)著淡淡的清香,。窗外的雪,,多了幾分溫柔,伴著淡淡的幽香,,從窗外闖入我的屋中,,我飲下一杯溫酒,再抬頭,,窗外卻是她笑靨依舊,。
“窗外的雪,落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