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羽喜歡那禮服,偏偏又得不到(不知為何云裳閣從不接她的生意),本就不忿,,輕雅還故意挑起她和輕羽的矛盾,。
各種計策里,挑起爭斗是最聰明的做法,,不僅能坐收漁翁之利,還能不臟了自己的手。巧了這不,,這也是輕妍最欣賞的計策。
她開口挑唆道,,“剛才不覺得什么,,見了三妹妹的面才明白過來,原來三妹妹才是最適合這衣裳的人?!?p> “她哪里適合了,!”輕羽吼道,隨即重重拍了下輕雅的背,,“身材那么薄,,全是骨頭,根本就撐不起來衣裳,,更別說會有男人喜歡她了,。”
這話說的傷人,,輕妍也沒看出來輕雅有沒有偽裝,,總之輕雅現(xiàn)在是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
以往每當(dāng)這種時候,,就該她這個大姐姐出來打圓場了,。
輕妍沒有說話,視線飄到了輕羽發(fā)間的那根簪子上,。那簪子是金鑲寶的,,嵌的是一塊桃花花瓣大小的鴿血紅。
看來有新發(fā)現(xiàn)啊,。
她沖青黛眨眨眼睛,,青黛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裝作焦急道,,“小姐,,該過去夫人那邊問安了,時辰都誤了好久了,?!?p> 輕妍于是上前去,用帕子擦了輕雅的眼淚,,柔聲安撫道,,“不論高矮胖瘦,每個人都會有人喜歡的,。母親那里著急要我過去,,二位妹妹先回去吧,我們姐妹改日再說話,?!?p> 待到這兩姐妹走了,輕妍揉了揉發(fā)悶的太陽穴,,又喝了杯清茶,,緊接著就往梅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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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妍剛進(jìn)院子,就察覺到氣氛不是很對,。
周氏正站在院子里,,高聲怒罵著跪在她面前的丫環(huán),那小姑娘她認(rèn)得,,是周氏院子里的,。
她不好多做評判,見了禮后徑直往前走,,鐘夫人就坐在正堂里,淡定地看著手中的賬冊,。
見輕妍來了,,紫蘇忙讓小丫環(huán)端了碗蓮子羹來。
見大家什么也沒說,,輕妍也明白這不是說話的時候,,默默吃著被沁涼的蓮子羹。
唉,,又是甜的,。
大概半刻鐘后,外面的聲音熄了,,佩蘭出去看了一眼,,“夫人,她走了,?!?p> “嗯?!辩姺蛉藨?yīng)了一聲,,喚輕妍過去,“可選到了合眼的衣服,?”
輕妍乖巧點頭,,“周氏這是為何氣惱,因為我昨晚說的那句話,?”
鐘夫人對此不甚在意,,“她就是存了心要煩我,見我并不理她,,自然就走了,。”
這種事情她還不知經(jīng)了多少次,,輕妍聽得心酸,,“這不就是無理取鬧嘛……”
鐘夫人輕笑道,,“這世上無理取鬧的事情多了,若是事事憂心,,那豈不是終無寧日了,。”
她放下賬冊,,“隨我出門看看生意如何了,,順便去鋪子里尋個清凈?!?p>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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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輕雅回去后。
蘇氏又問了一遍,,“她當(dāng)真一點事都沒有,?”
“沒有,不像是受了傷的樣子,,也不像受了驚嚇,。”輕雅回憶道,,“母親,,是不是鐘鼎樓騙了我們,不然我們另找一家,,再試一次,?”
蘇氏搖頭,“不行,?!?p> 鐘鼎樓是她偶爾從孟氏口中得知的地方,對那里的規(guī)矩并不是十分了解,,這次無論是什么原因,,失敗就失敗了,短時間內(nèi)她不敢再出手了,。
蘇氏又問了立在桌前的婦人,,“吳通那邊怎么說?”
吳通是桐鄉(xiāng)別院的賬房先生,。
那婦人答道,,“他同意了?!?p> “同意了?”
“是,,他在賬上作假,,被我們抓住了把柄,。”
“好,,你找個機(jī)會,,把這些事情透露給周雪萃?!?p> 那婦人應(yīng)了聲是,,蘇氏又看向一旁的玉梅,“你繼續(xù)盯著棠院那邊,,她去了哪里,、見了哪些人,都要仔細(xì)打探清楚了,?!?p> “是?!庇衩氛~媚道,蘇氏給了她不少好處,,比在輕妍院子里做事多多了,。
“母親,”輕雅猶豫著,,“二姐姐她……”
“她跋扈慣了,,無論她做了什么,你只管哄著她就是,、由著她,、忍著她就是,待你我日后翻了身,,不缺給你出氣的機(jī)會,。”
輕雅見蘇氏已有不耐之色,,便不再多話,,垂眸應(yīng)了聲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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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過午飯后輕妍小歇了半個時辰,,之后她打著去金玉軒挑選首飾的名頭,,帶著半夏青黛出了府。
她們沒坐馬車,,也沒換上男裝,,更沒有用面紗遮臉。
這個世界的社會風(fēng)氣開放,,對人的包容度高,,尤其是對女子,。丈夫死后再嫁的有,不滿丈夫懶惰提出和離的有,,在外拋頭露面做生意的也有,,甚至于還有通過科舉做了女官的。
所以她們坦坦蕩蕩出門逛街,,自然不算什么,。
輕妍一進(jìn)金玉軒,就有女掌柜迎了上來,,將她往內(nèi)室引,,“鐘小姐,您這邊請,。”
幾人進(jìn)了內(nèi)室后,,掌柜又讓人上了茶水和點心,。
掌柜笑得禮貌得體,開口說道,,“鐘小姐來的正是時候,,最近新制出來一些首飾,給您呈上來看看,?”
輕妍微微點頭,,于是掌柜后撤兩步,,朝門外招了招手,,便有六個小姑娘捧著托盤進(jìn)了內(nèi)室。
托盤被擺在輕妍面前的長桌上,,掌柜走上前來,,選了幾件最出彩的,逐一為她介紹,。
在來金玉軒之前,,輕妍就跟半夏商量好了要買什么樣子的首飾,。
這些首飾要搭配云裳閣的那幾件衣服,,所以金飾是萬萬不可的,最好是樣子精巧的銀飾,,鑲寶的顏色也不要太重,,珍珠和淺色玉石就好。
她的確也是這樣挑的,。
唉,,其實她更想買金飾的,明晃晃亮堂堂的,,多好看啊,。
那日半夏聽到她的想法后只說了一句話,“小姐,,你還是聽我的比較好,。”
時間回到現(xiàn)在,,將那副銀絲珍珠耳墜拿出來后,,輕妍的視線落到了那支嵌鴿血紅的簪子上,。她拿起簪子放在掌心,,打量著那塊寶石的大小,和輕雅那支簪子上的差不多,。
她看向掌柜,,“這個不錯?!?p> 因為害怕露怯,,自進(jìn)了金玉軒以來,她就一直都沒怎么說話,,只主動問了這一件東西,。
掌柜以為她喜歡,,于是詳盡介紹了這只簪子,,誰設(shè)計的,、誰打造的,、寶石從哪兒來的,最終說了個數(shù)字,。
輕妍淡定地放下那簪子,,又挑了一對白玉鐲子,“就這些吧,?!?p> 掌柜小心接過那鐲子,“鐘小姐好眼光,,這鐲子玉質(zhì)溫潤,,最是養(yǎng)人了。您放心,,我這就命人將東西包好,,給您送到府上,。”
輕妍起身道謝,,隨后款步離了金玉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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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后,金玉軒二樓,。
掌柜恭敬地站在那里,,將輕妍選了什么首飾、吃了什么點心,、說了什么話,,一一告訴了眼前的男人。
“還有嗎,?”
“鐘小姐問了那支嵌鴿血紅的簪子,,只是似乎不大滿意,沒要,?!?p> 這話說得很委婉,那簪子的價格不低,,哪怕是丞相府的歐小姐來了,,都要猶豫再三,更別說輕妍了,。
“一并送去鐘府,。”衛(wèi)子栩站在窗前,,望著人群中輕妍遠(yuǎn)去的背影,。
他今日正巧過來辦事,,將要離開之時,,聽見了樓下喚鐘小姐的聲音,他直覺那是輕妍,。之湛下去看了一眼,,說來人正是鐘姑娘,如今正在樓下選首飾呢,。
衛(wèi)子栩存了私心,,于是留了下來。
知道輕妍對他并無好感,,所以衛(wèi)子栩沒有下樓和她見面,,而是一直留在這房間里等待。待到輕妍離開后,才讓之湛請了掌柜上來,,將她的一言一行細(xì)細(xì)說來,。
視野范圍內(nèi)已經(jīng)看不見她了,衛(wèi)子栩關(guān)了窗戶,,“找到合適的人了嗎,?”
衛(wèi)子栩顧忌著輕妍的安危,昨日回去后就讓之湛去尋合適的人,,以貼身保護(hù)輕妍,,他只提了三個要求:女的、身手好,、腦子聰明,。
之湛答道,“找到了,,不過她的身份有些麻煩,。”
“怎么說,?”
“是那位丁姑娘,,她聽說這事后,便自告奮勇地來了,?!?p> 衛(wèi)子栩略一思忖,“具言那邊什么意見,?”
“具先生說,,一切都憑丁姑娘的意愿?!?p> “就她了,。”衛(wèi)子栩道,,具言的那位冤家是混江湖的,,身手膽識他都見過,,有她保護(hù)輕妍,,他能放心。
“現(xiàn)下先派人跟著鐘姑娘,,暗中保護(hù)她的安全,。”
“是,?!敝款I(lǐng)下命令,出了房間。
影衛(wèi)就站在門外等候差遣,,之湛點了三人,,一個去具先生那里,把殿下的意思告訴顧少俠,,另兩個則負(fù)責(zé)跟著輕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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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刻鐘后。
之湛進(jìn)了房間,,語氣有些猶豫,,“殿下,鐘姑娘她……”
他為難的不是一點半點,,這種情況要怎么開口啊,。
“她怎么了?”見之湛躊躇不語,,衛(wèi)子栩有些焦急,,“是不是遇上麻煩了?”
“鐘姑娘……”之湛心一橫,,“鐘姑娘去了司侍郎府上,。”
衛(wèi)子栩臉色一變,,打翻了手中的茶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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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和衛(wèi)子栩吵完架后,輕妍在榮家鋪子門口遇見了司扶清,。
司扶清并未在意,,他早知道鐘輕妍和他的小師妹長得一模一樣,可是她們畢竟不是一個人,,可這次鐘輕妍竟然追了上來,,徑直問道,“師兄,,喝不喝抹茶拿鐵,?”
司扶清心中大喜,這下殼子和里子都是她小師妹了,。
當(dāng)晚他就讓暗衛(wèi)給輕妍送了一封信,。
信里說,若是輕妍得了空,,就盡快來府上找他,,并且附上了他如今在京城的地址。
所以輕妍出了金玉軒后,,就根據(jù)司扶清給的地址,,找到了他的宅邸,。
依照記憶,司扶清的父親在三年前卸任刑部尚書后,,和夫人一起去夏州過起了逍遙日子,,徒留司扶清一個在京城讀書。
以及司扶清尚未娶妻,,所以如今他是一個人住,,輕妍稍許放心了。
她繞到后門處,,抬手敲了兩下門,,隔了幾秒后又敲了三下。
一個穿著青色袍子的少年開了門,,他看向輕妍,,問道,“請問您是輕姑娘嗎,?”
她點點頭,,于是少年打開了門,將三人請進(jìn)了院子,。
半夏和青黛都是她的貼身的丫環(huán),,所以她和司扶清有交集的事,肯定瞞不過她們兩個,。不過半夏青黛是她信任的人,,她也不打算隱瞞,在出門之前,,就跟她們說了自己今日要做什么事情,。
輕妍把兩個小姑娘留在門房喝茶,獨自去了司扶清的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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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房里,。
司扶清知道她要來,早就屏退了旁人,。
輕妍進(jìn)了門,,司扶清就站在幾步開外,他沒什么變化,,相貌依舊如她熟悉的那般溫潤如玉,,她紅了眼眶,“師兄,?!?p> 她孤身一人在這個陌生世界浮沉了近三個月,,如今終于找到了同伴,。
司扶清走上前,抬手抱住了她,愧疚道,,“輕輕,,是我對不起你?!?p> 輕妍沒有駕照,,兩人出事那天,是司扶清開的車,。
氣氛似乎有些過于悲愴了,,她推開司扶清,抄起桌上的書冊,,虛做了個要打他的樣子,,“廢話,可不是你的錯嘛,!我是不是說過讓你在休息站睡一覺,?你還不聽,結(jié)果呢,?疲勞駕駛出事故了吧,。”
接著她問道,,“你這兒有沒有吃的,?我餓了?!?p> 司扶清引她到書桌前坐下,,端過來一盤桂花糕,“照你的口味做的,?!?p> 輕妍放下書冊,拈起一塊嘗了嘗,,糕體綿密,、入口軟糯,桂花香氣濃郁,,只有一點恰到好處的甜,。
她有不少問題要問司扶清,司扶清也有很多話要叮囑她,,兩人聊了很久,。
“所以……”司扶清掩不住眼睛里的笑意,“你現(xiàn)在是戶部尚書府的大小姐,?哈哈哈,,你一向野慣了,,我實在是想不出來你乖乖守規(guī)矩的樣子?!?p> 輕妍白他一眼,,拿桌上的廢紙團(tuán)扔他,“這有什么好笑的,,你現(xiàn)在不還是大理寺少卿司扶清,,不也是要守這繁文縟節(jié)?”
“好好好,,是我錯了,,不吵架了啊?!彼痉銮鍞苛诵σ?,“我問你,你以后打算做什么,?”
輕妍也跟著認(rèn)真起來,,“鐘府后宅的那些事情,你知道嗎,?”
“基本上都知道,。”
輕妍有些詫異,,轉(zhuǎn)念想了想,,打趣他道,“如果不是師兄你喜歡八卦的話,,就是師兄你有……情報網(wǎng),?”
司扶清否認(rèn)了,“準(zhǔn)確地說,,情報網(wǎng)不是我的,,是我們共用的?!?p> “你們,?”
“我、太子,、風(fēng)煊……”
“衛(wèi)子瑜,?”輕妍接上他的話,原來司扶清也是太子陣營的人,。
“嗯,?”司扶清疑惑,這個不是秘密嗎,,師妹是怎么知道的,。
“我去過青云觀幫太子送信,。”輕妍解釋道,,算了吧,,她默默放棄了借用情報網(wǎng)收集信息的念頭,。
“可惜了,,錯過了?!彼痉銮逵行┩锵?,“鐘府后宅如何?”
“既然情況你都了解,,我就不多解釋了,。我借了鐘輕妍的身體重活一世,所以想幫她做些事情,,就是穩(wěn)住鐘府后宅,。”
聽到這兒,,司扶清知道她又被那些道義恩情給纏住了,,忘了做個自由且‘自私’的人,“那你自己呢,,你自己有沒有什么想做的事情,?”
輕妍沒有回答。
“上一世,,你一直都在追求的是什么,?”司扶清循循善誘地問。
“尋找真相,,匡扶正義,。”輕妍心中的答案脫口而出,。
司扶清心安了,,從書桌上拿出一本折子遞給她,“這是最近最讓我頭疼的一個案子,,你看看有什么突破口嗎,?”
輕妍接過書冊,仔細(xì)查看案情,。
“滅門案,?這種一般都是仇人上門尋仇,可是胡家在當(dāng)?shù)仫L(fēng)評甚好,,沒有什么仇人……等一下,,這個唯一活下來的人,,胡家的大女兒,可以從她身上找找突破點,?!?p> “所以,”司扶清看著她,,目光灼灼,,“要不要一起?”
輕妍不解,,“什么意思,?”
司扶清嘆了口氣,“胡家大小姐畢竟是個女子,,逼問的次數(shù)多了,,總覺得心里過意不去。要不你來吧,?!?p> “還有,”司扶清壓低聲音,,“我這里還有一個大案,,能搞垮祚王一眾,讓太子徹底翻身的那種,?!?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