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恍惚惚中,,辰帝再次睜開眼睛,,又是宮燈初上,昏黃的燈光映著一室的清冷,,無端地叫人心頭微窒,。
“小李子,!”出于前世的習慣使然,辰帝第一時間喚了小李子,。
門外蹲守已久的安祿福安大總管聞言,,狠狠地瞪了眼自家干兒子小李子,隨即轉(zhuǎn)身,,笑成一朵花似地進了內(nèi)殿,。
“安公公?”訝然地看著安祿福,,辰帝渠清這才反應(yīng)過來:前一世最后的時候小李子已經(jīng)慢慢接替了安祿福的位置,,總理自己一切近身事務(wù),而如今安公公才是自己的近侍,。
聽聞自家主子這邊訝然的語氣,,安祿福胸口又彷如被放了一箭,然敢怒不敢言,,只收了臉上那朵花,,老老實實地恭聲道:“陛下可要起身?”
“墨琴她們呢,?”微蹙了眉,,辰帝渠清說這話的時候神色略顯恍惚。
胸口又是一箭,,安大總管心頭戚戚然,,未注意辰帝渠清的異常,垂著頭有些喪氣地道:“剛被放回了,,在門口跪著呢,!”
“均喚進來吧!”斂了斂神,,辰帝渠清從龍床上起身吩咐道,。
“嗻!”已經(jīng)沒脾氣的安大總管有氣無力地應(yīng)聲退下,。
不一會安公公領(lǐng)著四個服飾一致,,卻又風采各異的姑娘進來。
那姿勢神態(tài),,行走間不自覺露出來的氣質(zhì)風華,,倘若不是一身的丫頭打扮,便是說是世家貴族精心教養(yǎng)出來的小姐亦不為過,。
“主子,!”,齊齊跪在辰帝渠清面前,,四人均斂眉低頭,,神態(tài)端莊沉穩(wěn),。
安公公則很是貼心地拿了一件雪白的狐毛絨子,巴巴地給辰帝披上,。
是以無人注意到辰帝此刻的眼睛通紅,,水霧氤氳著一雙漂亮的桃花眼,盡力地忍耐才未曾失態(tài),。
“起吧,!”
辰帝的聲音微帶著沙啞,聽在在場幾人耳朵里均猶如一根刺懸在心頭,。
安公公還好,,早上辰帝更沙啞的聲音都聽過,而四個丫頭離了自家主子兩天,,好不容易回來,,聽著她這般沙啞的聲音,難受得不行,。
四人里最活潑的弄簫率先忍不住,,急急地詢問:“主子身子還是不爽利嗎?”
其他三個大宮女雖然沒出聲,,但三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齊整整地望著自家主子,。
其中最為細心也是最為沉穩(wěn)的墨琴最先瞅見自家主子泛紅的雙眸,微不可查地輕輕皺了眉頭,。隨即流珠和碎玉也露出了一樣的表情,,就連最遲鈍的弄簫都發(fā)現(xiàn)了異常。
辰帝被四雙清亮的眼神這般洗禮,,繞是為帝多年,,看盡了世間滄桑,仍是有些受不住,。
她清了清嗓子,,自持道:“走了兩天,連伺候主子都不會了嗎,?”隨即強裝從容地轉(zhuǎn)過身去,,等著幾個自小一起長大的大宮女伺候自己穿衣洗漱。
閉上眼睛,,任墨琴她們幾個在自己身上捯飭,,辰帝的思緒已經(jīng)飄得很遠很遠,,遠得隔了一生一世,。
前世在漠北那次被襲實在是一場惡戰(zhàn),自己能夠活下來,,幾乎犧牲所有親近的人,。
這里面,,除了攝政王,還包括這四個從小一起長大的貼身宮女,。
名為主仆,,可這四個貼身大宮女哪個不是自己至親至信之人!終是沒忍住,,淚水無聲地劃過辰帝的雙頰,。
“主子?”一向沉穩(wěn)的墨琴不自覺地顫著聲喚了一句,,滴到手上的淚,,把那一塊燙得生疼生疼的。
“無妨,!”笑著任墨琴替自己擦了淚,,辰帝揮了揮手讓她們下去收拾收拾自己。
期間弄簫還期期艾艾地回了好幾次頭,,被墨琴瞪了幾眼,,才不情不愿地退下了。
一出殿門,,弄簫便迫不及待地質(zhì)問墨琴道:“琴姐姐干嘛攔著我,,主子都流淚了!”
墨琴未答,,幾人中排行老三的流珠卻慢條斯理地道:“正是主子流淚了,,才不能讓你亂來,萬一惹得主子更傷心,!”
聽流珠這般應(yīng)聲,,墨琴和碎玉亦不做聲,弄簫忽然頓悟般問道:“你們知道主子為啥傷心,?”
碎玉看這丫頭癡癡呆呆的模樣,,忍不住嗆聲道:“你就是個傻!主子多久沒露出這模樣了,?上一次露出這模樣是為了啥,?”
弄簫想了想,恍然大悟,,不由叫道:“我知道了,!主子是因為攝…嗚……嗚嗚……”
話未畢,卻是叫碎玉捂了嘴,,急急拖著往前走,。
碎玉邊走邊低聲罵道:“說你傻吧,你還喘上了,!在殿門口嚷嚷,,嫌自己脖子上那顆腦袋安那太牢靠嗎,?就算主子不計較,你覺得攝政王能饒得了你嗎,?”
緊跟在后面的流珠亦忍不住插嘴:“怎么就不長記性呢,?剛從王嬤嬤那出來,你又想回去嗎,?”
弄簫想到幾人因著陪主子出宮胡鬧了一回,,被攝政王扔到王嬤嬤那受訓(xùn)的這兩日,狠狠地打了個寒顫,,拼命地搖頭,。
墨琴見狀,無奈地勸道:“好了,,碎玉放開她吧,!”
碎玉聞言,看了還被自己捂著嘴死勁搖頭的弄簫一眼,,放了手,,猶不甘地說了一句:“再改不了這一驚一乍的毛病,遲早割了你舌頭,!”
流珠在旁,,笑了笑,同仇敵愾地附和道:“我到時候替玉姐姐拿刀子,!”
聽了這話,,弄簫也不氣,一雙濕漉漉大眼睛巴巴地望著墨琴,,糯糯地喚道:“琴姐姐,!”
一向好脾性墨琴沒好氣地白了她一眼,柔聲道:“走吧,!趕緊換了衣服,,拾到拾到,好去伺候主子,!”
一行四人便就此打住,,趕忙朝自己的住處走去。
乾和殿里,,因著習武耳力過人的辰帝將四個貼身宮女的一席話一絲不落地聽了通透,。
無奈地苦笑,眼眶紅了又紅,,到底沒再落下淚來,。
幾個丫頭永遠不會知道這一次落淚僅僅是為著她們!
而由她們對話里得出的結(jié)論,只有一個:旁觀者清,,當局者迷!
原來,,自己于攝政王淪陷的竟這般早,,亦這般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