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孩兒手里分明捏著一只半大的小耗子,!
灰撲撲的一只被男孩兒捏著尾巴激烈地掙扎著,,吱吱吱地叫個不停。
他供的貓兒不僅被別人喂了,,喂得還是耗子,!
他看見那貓兒用指甲勾著小耗子腹部的皮抬起爪子就要往嘴邊送,,眼睛瞬間充血紅了,腳下發(fā)力落在院墻上一把奪過白貓爪子上的小耗子扔了下去,,一團灰色迅速跑來叼著那小耗子又跑了,。
白貓眼皮一掀,一紅一藍兩只眼睛盯著霽,,他被看得渾身不自在,,此時此刻的他就仿佛是一只獵物一般,他感到壓抑,,不自覺地動不了,。不知道過了過久,也許有一會兒也許有好久,,白貓終于閉上眼睛不再看他,。
“爺若是想換換口味,那便來吃我吧,?!?p> 他知道從白貓手里搶食如同虎口拔牙,想著今夜便是自己的死期,,可是心底又有些激動,,就算要吃耗子,那便來吃他吧,,不可以吃其他的老鼠……
他轉(zhuǎn)身走了,,臨走的時候看了一眼那男孩兒,,眼神中毫無感情。
他回了霓裳閣后還洗了個澡,,用特質(zhì)的白粉將自己紫色的皮膚掩蓋,,明明是他的死期他卻有些興奮有些激動甚至有些期待,他都洗漱干凈,,只等著那位爺將自己吞入腹中,。
然而,他等了一夜也沒有等來被拆食入腹的那一刻,,更準確的說,,他連白貓都沒有等到,一夜,,白貓沒有回來,。他想著,爺定是不滿意自己的行為生了氣,。
第二日白貓依舊沒有回來,,他想或許這位祖宗走了,走了也好,,他又恢復從前的自由了,。
第三日視線里仍舊沒有那抹期待的白色身影,他想,,他應該去找找白貓,,可是轉(zhuǎn)念一想,它若真的走了,,豈是自己能找到的?它若真的生氣那日便將他吞了畢竟它生氣時常常這么說,,可既然沒有那就說明它根本不在意他,。
等到第四日的時候,他開始沉浸在一種莫名的痛苦中,,他無所事事整日地待在房中將自己關在陰暗里,。白貓,是他的全部,,沒了白貓他便沒了活著的意義,,他倚在躺椅上,紫色華裳蓋在身上,,銀白的長發(fā)落在地上,。
倘若是有人看到他這幅樣子,一定會迷的走不動路了,。他從出生起幾百上千年從未修剪過身上的毛發(fā),,盡管毛發(fā)不會一直無限制的生長可是也確實是很長的,平日里他在頭發(fā)上下了禁錮才保持著及腰的長度。
而此刻的他,,銀白色的長發(fā)拖在地上,,曲折蜿蜒每一根頭發(fā)都泛著淡淡的銀光,沒有一根頭發(fā)是分叉,。瘦削的身子微紅的眼眶全身上下無一處不透露著病態(tài)的美感,,紫色華光的雙瞳暗淡無神,可正是如此一番頹廢景象使得他的一切都是那么的完美,,病態(tài)的完美,。
等到第五日的時候他開始思考自己活了這么多年是不是也活夠了?他是否該一刀了結(jié)了自己,?在生與死中猶豫不決,。
第六日,他已經(jīng)想好要離開這個世界了,,他要用鑲嵌著紫色寶石刻著夕顏的寶劍抹了自己的脖子,,他用這一天回憶自己那看似很長實則很短的一生。他的兄弟姐妹早在幾百年前就被蛇咬死,,母親,,死的不明不白,父親,,更是沒有見過,,他從未有過情愛唯一珍視的白貓也走了,他擁有無數(shù)財富可真正愛的早已經(jīng)不再只留他一人獨活,。
他又想起自己殺的那些人,,他不記得有哪些是因為什么也記不全,生命對他來說早已經(jīng)無意義了,,別人的如此,,自己的更是如此。
他到現(xiàn)在還記得那一晚,,那隱隱約約的月光,,他發(fā)著光唱著歌的兄弟姐妹,他第一次感受到光感受到醉人的風,,感受到頭頂槐樹的葉子沙沙作響,,感受到蟬鳴和蟈蟈的叫聲,感受到白色粉色有著甜甜香氣的夕顏花……
第七日的時候,,他終于從那把躺椅上站了起來,,從前這把躺椅上鋪著上好的蜀錦墊子是白貓午睡的地方,如今他便要死在這兒了,。
他起身走到放著寶劍的架子前,,白的不像話的手拿起那把美得不像話的寶劍,,那是他早年親自打的,他用這把劍殺過很多人,,終于有一天要殺他自己了,。
將劍抽出劍鞘,閃著寒光的劍放在脖子上,,他猛的用力卻也不覺的疼,。
“砰!”
房門被人撞開,,他也不在意是誰闖他的房間,,不論是誰也阻擋不了他的死亡了。
然而,,那人直接“媽呀”一聲沖過來把男人手中的劍奪下,,此人便是霓裳閣的掌柜。
“東家,!您這是做什么,?!門外有個男孩兒抱了只白貓說是來找您的,!”
什么,!
男人眼睛一亮,扔下劍沖了出去,,掌柜在后面急得跟著跑,。
果然,它回來了,,可是霽的眼睛里除了那雪白的貓兒什么也看不見,,他像是瘋了一樣沖過去把那渾身狼狽的男孩兒懷里的貓兒奪了回來。
他此時也不再顧忌什么尊卑了,,哪怕貓兒要吃了他他也愿意,,他恨不得與白貓融為一體,可又怕傷著它只小心翼翼地抱著貓兒舉起來在那粉嫩嫩的濕潤潤的鼻子上落下輕輕一吻,,然后下移輕輕貼上貓兒的嘴。
七日的思念全部在這個蜻蜓點水的吻中,,他收了所有的情緒,,知道自己已經(jīng)是越矩了,正想著將貓兒放下卻聽得它出了聲,。
“回房,。”
他便轉(zhuǎn)身抱著貓兒回了自己的房間,,此時的他仍舊是長發(fā)拖地的病態(tài)模樣,,看著心心念念的貓兒就在自己的懷里想說些什么卻又說不出來,。
“怎么回事?”
這是白貓主動與他說的第五句話,,它指著霽的脖子問道,,他這才反應過來,剛才他是在自殺來著,,他是抱著畢死的決心,,只見脖子的右側(cè)已經(jīng)切開了很深的一道口子,殷紅的鮮血還在往下淌著,,若不是掌柜突然闖進來他只要再往左邊一抹,,這條命就了結(jié)了。
他微微一笑用手抹了一下傷口,,卻不想更多的血留了出來,,他也不在意。
“沒事了,?!?p> 瘦削病態(tài)的男人,嘴唇與脖子上的鮮血一樣紅,,皮膚與銀發(fā)一樣泛著淡淡的銀光,,紫色的華裳披在肩上同樣閃著紫色華光的眸子,還有臉上的笑意,。
白貓兩只異瞳閃過一道光,,伸出粉色的小舌頭向上舔了舔。
地上沾著血的寶劍還在哪兒躺著,,它自然知道發(fā)生了什么心中不覺有些煩悶,。
“爺?”
“誰許你自己處置自己的命,?”
“什,,什么?”
“留著你的耗子命等爺哪日心情不好再吃,?!?p> 明明是如此這般殘忍的話,霽聽了心中卻是滿滿的歡喜,,自己這條命除了爺以外再沒有人能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