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儀的臉色一沉:“你又想搞什么花樣,?”
陸青桑將幾張紙遞到智儀面前:“你看了就知,?!?p> 智儀疑惑地接過來,,只掃了一眼,,臉色瞬間就變了,,捏紙的手微微發(fā)抖,。
這上面,赫然記錄著年月日和銀子數(shù),,一筆筆都記得清清楚楚,,密密麻麻地記錄了五六張紙,。
給銀子的人是水月庵智儀,,轉(zhuǎn)交的地址是平陽城關(guān)中街南涇巷蒙家。
中間轉(zhuǎn)交人是朱中民,。
陸青桑冷眼看著驚慌的智儀,一切如她所料,,這份東西,,不可能不讓智儀心驚肉跳。
朱中民是山下的村民,,多年來暗中幫著智儀運(yùn)送銀子。智儀家原本貧困,,在智儀的扶持下,,這幾年陡然變富,內(nèi)心爆棚,,開始炫耀攀比,,穿著用度很是氣派,,恨不得將原本看不起自己的街坊都踩在腳下,揚(yáng)眉吐氣,。
陸青桑讓靜心去買靈芝前,,先去一趟智儀家,暗中向街坊鄰居查問,。這些街坊與她家都不交好,也隱隱知道有個男人經(jīng)常過來送銀子,,很是妒嫉窩火?,F(xiàn)在有了對付她家的機(jī)會,哪能放過,,將全部情況都告知了靜心。靜心根據(jù)這些信息,,一一追查,,很容易就找到了朱中民。
朱中民唯利是圖,,這些年收了智儀的好處,,才幫她跑腿,。看見靜心拿出幾錠銀子,,比智儀給的多得多,,他心花怒放,立馬就把自己暗中記錄的帳目紙交給了靜心,,還拍著胸脯表示,,只要再加錢,,隨時可以去當(dāng)堂作證,。
智儀慢慢翻著紙張,,沉默不語,。除了陸青桑外,,其他人都不明所以。
屋子里一時寂靜無言,。
智儀翻完最后一頁紙,,全部折疊合上,抬起眼皮,,看著陸青桑道:“你想怎么樣,,直接說吧,?!?p> 陸青桑清清嗓子,,正色道:“智方做的事,,眾目睽睽,,無論怎么說,,大家心里自有一桿稱,。至于其他的事,,智儀師姐心里也明白,。”
說到這里,,陸青桑的眼神看向智儀,從智儀的眼神中,,看到了某種心照不宣,繼續(xù)說道:“這些我們都可以不再深究,。只要從今以后,,我在庵里所做的事,如果不違反庵規(guī),智儀師姐就不能再橫加阻撓,?!?p> 陸青桑不想把事做絕,,她知道,,僅憑這些事情,,還不能扳倒智儀,如果一味強(qiáng)逼她,,反而會讓她的報復(fù)更加猛烈,。
陸青桑不愿意陷入這些無意義的爭斗,。斗得你死我活,,對誰都沒好處,。
不說和平共處,,只要智儀能跟她井水不犯河水,,她就滿意了,。
陸青桑的話,,讓智儀再一次有些驚訝,。
自己破壞了她的罕見靈芝,,讓她的計劃成了一場空,,她肯定恨毒了自己,這才費(fèi)盡心思來揪辮子,,估計是想狠狠報復(fù)自己,。
而自己一直針對陸青桑,,就是因為她在不斷地冒頭,,很大可能是想獲得民心,,奪取水月庵的管理權(quán),。
現(xiàn)在,陸青??戏抛约阂获R,,只求平安共處,,看來,,是自己高估了她的野心,。
如果只是這樣,那自己沒有不答應(yīng)的道理,。
“可以,!從今以后,,只要不違反庵規(guī),,你的事我不再干涉,?!?p> 智儀看了一眼尚跪在地上的智方:“智方的事,,無憑無據(jù),,你們也不要再糾著不放了,?!?p> 慧安師太正想發(fā)話,,陸青桑已盈盈笑道:“智儀師姐說的有理,那大家都既往不咎,,以后和平相處,。沒什么事那我們先告辭了,,不打擾智儀師姐休息?!?p> 眾人雖不解,,但今晚的行動是陸青桑發(fā)起,如今她不再追究,,知道她必有深意,,于是也不再啰嗦,,自覺地一齊向門外走去,。
走了兩步,陸青桑忽然回頭,,沖著正欲起身的智方嫣然一笑道:
“對了,,智方師姐,,我忘了告訴你,,你那個好哥哥,倒是給你找了個好嫂子呢,,你那些銀子,,都讓他們揮霍光了,你不常下山,,自然是不知的了,。”
智方一個腿軟,,差點沒站穩(wěn),。
陸青桑嬌笑著走遠(yuǎn)了。
經(jīng)過了這一晚,,陸青桑知道,,自己在水月庵,終于算是站穩(wěn)了腳根,。
靜心猶自不解,,好不容易查到的證據(jù),陸青桑為何不公開于眾,,狠狠修理智儀一番,?
陸青桑微微笑道:“不公開,才是最好的,。智儀為人機(jī)詐,,我給她留了臉面,也讓她知道我手上有她的把柄,,她才不會,、也不敢再與我為難。以后彼此相安無事,,不是很好嗎,?!?p> 靜心欲言又止,終于鼓起勇氣開口道:“靜修,,你這么勇敢,,住持也喜歡你,你就沒想過,,取代智儀,,自己當(dāng)水月庵住持嗎?”
陸青桑一時無言,。
她不是沒有想過這個問題,,但她內(nèi)心深處,似乎并不知道,,自己真正想要什么,。
就像她還不知道,她的人生,,究竟會是怎樣度過,。
驀然回首,她的人生,,是被命運(yùn)突然硬生生分成了兩段,。
一段是她的少女時光,在家中幫父母種桑養(yǎng)蠶,,雖然家境貧寒,,但一家人生活在一起,還是很溫馨,。而另一段人生,,從她上了陶家的花轎后開始,接踵而來的黑暗與風(fēng)雨,,將她的歡樂都碾得粉碎,。
她才十八歲,還沒來得及品味人生的百味,,還沒有像胡潤芝一樣,,遇到一個心愛的男人。出家,,是當(dāng)時為了求生的權(quán)宜之計。難道,,以后永遠(yuǎn)都要過這種遠(yuǎn)離父母,、青燈古佛的生活了么?
陸青桑還沒有想明白,。
陸青桑拍拍額頭,,胡思亂想也沒有用,,走一步看一步,現(xiàn)在得好好想想,,下一步的計劃怎么走,。雖然智儀她們以后不會再刁難,但靈芝已毀,,銀子也只剩下200兩,,再想買個像樣的祥瑞是不可能的。
陸青桑一時有些頭痛,。
智儀房中的燈火還未熄滅,。
智方坐在凳子上,揉著自己跪疼的膝蓋,,對陸青桑恨得牙癢癢:“師姐,,明天我們再想法子,好好教訓(xùn)教訓(xùn)那個可惡的賤人,!這次她可把我整慘了,!”
智儀秀眉一挑,不悅地道:“你也太不小心了,,被人跟蹤了都不知道,!幸好這次她們沒有深究,總算混了過去,。以后,,不要再招惹靜修了,只要她不犯到咱們,,咱們不必理會,。”
智方仍然恨意未消:“難道,,我們就這樣放過她了,?我不甘心!她太惡毒了,!”
“那你還想怎樣,?她手上有我們的把柄,如果鬧將起來,,誰都不好過,,互不相犯,平安無事,,又有何不可,?還有,你以后不要再跟那個男人見面了,。靜修說的十有八九是真的,,那個男人,,一看就不是個好東西?!?p> 提起王銀貴,,智方的心都要碎了,她是真愛那個男人,,一心想著兩人雙宿雙飛,,買房買地過安生日子。陸青桑剛才的那話,,像一把鋒利無情的刀,,將她的夢想生生撕得粉碎,她的心都在滴血,。
智儀見智方一副肝腸寸斷的傷心模樣,,怒其不爭地道:“不過是個臭男人,值得那么傷心嗎,?”
智方抽抽噎噎:“師姐,,你還不是一樣……”
“住口,我跟你能一樣嗎,?”說完,,智儀的口氣又軟了下來:“行了,別傷心了,,那些銀子也不必心疼了,跟著我還怕沒有銀子嗎,?”
智方仍在抽泣,。智儀看向窗外,,天色漸明,微微亮起了魚肚白,。
新的一天要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