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7章 意難忘
“弘秋,,我到了,,你們在哪兒,?”紀蘭清走進商場,。
褚弘秋說:“二樓,,還是那一家,?!?p> 電梯上了二樓,,紀蘭清直接走進一家泰國餐廳,,來到窗邊坐下,,問:“怎么又吃這家?連著吃三回了,?!?p> 褚弘秋視線掃過一旁正在悶頭點菜的陶冉冉,無話可說,。
他們都習慣了,,陶冉冉從小就這樣,喜歡吃一樣東西,,就一直吃,,吃到膩為止。記得上小學的時候,,有一年冬天她迷上了學校門口的烤紅薯,,每天都買來吃,還給紀蘭清和褚弘秋一人買一個,陪她吃,。那時每天放學,,都能看到三個小孩排排坐在路邊長椅上吃烤紅薯,就這么吃了三個月,,她終于把自己給吃膩了,也成功把另外兩個小孩也給吃膩了,。直到現(xiàn)在,,褚弘秋看到任何形式的紅薯還會感到害怕。
這不最近陶冉冉又開始對這家泰國餐廳的咖喱蟹情有獨鐘,,隔三差五約他們,,有時候約不到就自己一個人來。
“我看看你的手,?!瘪液肭镎f。
紀蘭清手伸過去,,他瞧了瞧,,嗯,紗布換過了,,包扎得像模像樣,,不緊,也不松,,只是這個結……褚弘秋皺起眉,,太難看了。
菜一道一道端上來,,紀蘭清直接把咖喱蟹的盤子推到陶冉冉面前,。
“你們不要嗎?”陶冉冉問,。
兩人同時嫌棄地搖頭,。
陶冉冉一邊把咖喱往飯里扒,一邊說:“我留學中介跟我說,,如果沒什么大問題的話,,這個月應該能收到錄取通知書了?!碧ь^問,,“蘭清,你那邊是什么情況,?”
紀蘭清答:“我跟教授溝通得還不錯,,就看獎學金能不能申請下來?!?p> 陶冉冉滿足地吃著飯,,說:“我問過我的咨詢老師,,他們說像你這么優(yōu)秀的資質,勝算是比較大的,。你想想,,你每年在我們學校拿多少獎學金,去了英國不是照樣能拿嗎,,弘秋,,你說是吧?”
“褚弘秋,?”又叫了一聲,。
沒聽到回應,陶冉冉疑惑地看過去,,見褚弘秋整張臉都呆愣住了,,眼睛一瞬不閃地盯著外面的天橋。
忽然褚弘秋倉皇失措地跑了出去,。
“哎,!弘秋,你干嘛去,!”陶冉冉急忙站起來,,“蘭清,你在這兒等著,,我去看看他,。”緊接著陶冉冉追出去,。
紀蘭清扭頭望向窗外的天橋,,人來人往中,倒真見到一個略微眼熟的身影,,可還來不及仔細看,,那人一轉身就消失了。她思忖半天,,實在是太模糊,,完全想不起在哪里見過。
沒多久,,就見褚弘秋跑上了天橋,,外套也沒顧得上穿,在冷風中急切地來來回回找尋,。長這么大,,紀蘭清還從沒見他像今天這樣慌張過。
再過了一會兒,陶冉冉跑到他身邊,,跟他說了些什么,,又跟在他后面從上到下找了一圈,最后什么也沒尋到,。
過了好久,,陶冉冉把褚弘秋領回來,紀蘭清倒了一杯熱水給他捂著手,,一雙光潔的手被外面的冷空氣凍得發(fā)紅,。
褚弘秋又抬頭望了望那道天橋,半天才回過神來,,說:“你們還記得我18歲那年倒在街上的事嗎?”
“當然記得,,怎么了,?”陶冉冉問。
“那天救我的那個醫(yī)學生,,我剛才好像看見他了,。”
陶冉冉和紀蘭清著實一驚,,那個醫(yī)學生對于褚弘秋來說有多重要,,她們是再清楚不過了。
四年前,,褚弘秋還是高三畢業(yè)班的學生,。
那時為了賺取讀大學的學費和生活費,他打了三份工,,臨近高考,,不僅要顧著學業(yè),還要一刻不停地連軸工作,。他那段時間忙得昏天黑地,,每天熬到半夜才睡覺,第二天天不亮又要起床,,常常為了能在工作的間隙里多做幾道題,,連飯都顧不上吃。
有一天放學后,,褚弘秋趕去打工的地方,,下了巴士,走得急,,忽然感到心臟一陣絞痛,,又悶又重,接著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等他再蘇醒過來,,頭頂上方,,有一個人正跪在地上奮力地給他做心臟復蘇。褚弘秋像是睡了一場極深的覺,,只覺得整個身體和精神都很沉很沉,,想要再次睡過去,可是眼前這個年輕的男人目光緊鎖他的眼睛,,叫他不要睡,。
那時是冬天,褚弘秋模糊地看到,,這個搶救他的人奮力喘息間呼出的白氣,,在空氣中氤氳成霧,這片霧中,,那道視線堅定又執(zhí)著,。
很快救護車來了,褚弘秋完全不記得自己是怎么被抬上擔架,,怎么被送往醫(yī)院,,但他清晰地記得,在救護車上,,那個給他做心臟復蘇的年輕人一直守在他身邊,。褚弘秋聽得見他給醫(yī)生講述自己的癥況,他冷靜而淡薄的聲音講出了許多醫(yī)學術語,,褚弘秋也看得見他不時投射過來的視線,,他的眼睛跟他的聲音一樣淡漠清冷。
等下了救護車,,身邊一片忙亂,,然后就再也找不到那個年輕人了。
褚弘秋問過所有醫(yī)生和護士,,最后只得到零星的信息,。他們都說他運氣好,走在路上發(fā)生心臟驟停,,剛剛倒下,,就遇到一個路過的醫(yī)學生,立即給他做了非常有效的急救,,一點時間都沒有耽擱,。
至于那個醫(yī)學生叫什么名字,在哪里讀書,,沒有人知道,。
褚弘秋養(yǎng)好身體以后,,每個周末都會去南市兩所大學的醫(yī)學院里四處轉轉,他牢牢記得那個年輕人的樣子,,他的聲音,,可是怎么都找不到他。
高三的下半年,,褚弘秋沒再出去打工,,每天拼了命地學習,最后考出了優(yōu)異的成績,。他的高考志愿只填了一個,,就是他現(xiàn)在就讀的大學,醫(yī)學院,,神經外科,。他立志要當一名醫(yī)生,不為什么,,這是他的信念,。
“弘秋,你確定你看見他了,?”紀蘭清問。
褚弘秋眼神很堅定:“他的樣子我不會忘記,,我確定看見他了,。”思索片刻,,說,,“上次帶你媽媽去復查的那天,在慈安醫(yī)院我也看見他了,??墒且蚕窠裉煲粯樱瑳]來得及追上去,,錯過了,。”
紀蘭清和陶冉冉這下明白了,,難怪他最近沒事總往慈安醫(yī)院跑,,一向孤僻的褚弘秋忽然跟師兄師姐們開始熟悉起來,還真以為他找他那些師兄師姐有什么事呢,。
陶冉冉臉上的擔心消散了,,繼續(xù)吃起來,說:“不過,,弘秋啊,,你一心想要找到他,,你打算干什么呢?”
褚弘秋眼里的神采不聚焦地飄散開去,,平淡說:“救命恩人,,除了想要回報他,我還有一個問題要問他,?!?p> “什么問題?”
他清淡地收回目光:“不告訴你,,只能問他一個人,。”
……
小雛菊來到南市的第五天,,英國舞團參加巡演的人員也如期抵達了,,由舞團的經理人帶隊,經理人是一位精明干練的華裔女性,,中文名叫衛(wèi)姍,,30歲出頭,中文講得很好,,省去了許多溝通上的麻煩,,當初與卓夕簽約的時候就是由她全權負責的。南市是他們這次巡演的第一站,,總共來了四十多個舞者,,每天排練的時候熱鬧不已。
紀蘭清的手傷已經沒有大礙了,,每天可以正常訓練,。雙人舞排得差不多了,也許是遇到志同道合的舞者,,紀蘭清和小雛菊配合起來很默契,,兩人失誤越來越少,跳得越來越流暢,。
這晚兩人在舞臺上練調度,,卓夕在一旁給她們指導,衛(wèi)姍站在臺下,,拿出手機錄視頻,。她沖卓夕笑笑:“錄一段給她爸爸看?!?p> 講解完,,卓夕讓她們自己再多練幾遍,她下臺來,,跟衛(wèi)姍站在一起,,問:“你覺得這支雙人舞怎么樣,?”
“很棒,作為特別節(jié)目會很出彩,?!?p> 卓夕又問:“兩個孩子跳得如何?”
衛(wèi)姍說:“都不錯,,你們舞團的紀蘭清是個很有靈氣的孩子,,她跟你跳這支舞,和跟Daisy跳這支舞,,傳達的情感不一樣,。”
卓夕笑了,,驕傲地說:“她是我的學生,。”
“卓夕,,”衛(wèi)姍問,,“以后還能看到你在臺上跳舞嗎?”
卓夕看過來,,衛(wèi)姍解釋道:“希望你不要覺得冒犯,,我沒別的意思。我只是想說,,你那天錄的那個視頻,,跳得太出色了,你這樣優(yōu)秀的舞者,,如果再也不跳舞,所有人都會覺得可惜,?!?p> 做舞團經理人這一行這么多年,衛(wèi)姍對全世界的頂尖舞者都很熟悉,,多年前她在英國剛入行,,就聽說中國有一名天賦秉異的年輕女舞者,因為腰傷,,忽然辭別了舞臺,。關于這件事眾說紛紜,,沒有人知道背后個中緣由,。
衛(wèi)姍看過卓夕當年的許多舞蹈視頻,每次都會惋惜,,如果她繼續(xù)留在舞臺上,,不知道會取得多么杰出的成就,。一個月前卓夕發(fā)來的和紀蘭清一起合作的雙人舞視頻,,不僅風采不減當年,經過時間的沉淀之后,,無論是內涵還是氣韻都更加深刻了,。
卓夕淡然笑了:“我對舞臺并不留戀,這些年我在幕后過得很好,?!北銢]有再聊下去。
……
紀蘭清從劇場出來,,白辰已經在停車場等了很久了,,問:“今天怎么這么晚?”
“我們有個重要的演出,,這兩天排練得比較久,。”她說,。
他面露不悅:“練這么久,,手再傷了怎么辦?”
“不會的,,我會小心的,。”
“給我看看,?!闭f完去抓她的手,才剛碰到,,她像觸電一樣飛速縮回去,,白辰抓了個空,指尖只剩一絲光滑柔軟的觸感,。
紀蘭清目光不自然地落向別處,,小聲道:“有什么好看的,纏著紗布又看不到,?!?p> 白辰輕笑了聲,開車走了,。
送她到樓下,,他問:“明天還去練舞嗎?”
她點頭:“去,?!?p> “明天晚上我去接你,你等我電話,,不要一個人出來,?!?p> “嗯?!?p> 他背起手:“行了,,上去吧?!?p> 紀蘭清猶猶豫豫地,,想要轉身走,又站著半天不動,,忽然叫他:“白辰,。”
他挑眉:“嗯,?”
她低著頭,,說:“你后天晚上有空嗎?”
他唇角勾起:“有,,什么事,?”
紀蘭清依舊低著頭:“我后天有場演出,跟一個英國來的女孩子跳雙人舞,,想請你去看……”
“行啊,。”不等她說完,,白辰就答應了,。
沒想到他會這么爽快,紀蘭清有些怔住,,覺得還應該再解釋一下,,又說:“這是我編的第一支舞,就是我獲得證書的那個,。我跟你說過,,是你給了我靈感,所以我覺得這支舞第一次在舞臺上呈現(xiàn)的樣子,,你應該要看到,?!?p> 白辰一直意味深長地凝視她,,那雙深邃的眼里似有明明暗暗的焰火,灼得她臉頰發(fā)熱,。
待她說完,,他笑得春風拂面:“想請我去看你跳舞就直說,找那么多借口,?!?p> 紀蘭清白了他一眼,,羞惱道:“你愛去不去吧,別勉強,?!?p> 白辰拉住她:“我隨便說說,你急什么,?!彪S即俯低幾分,眼中一片月朗風清,,“你親自請我,,我求之不得,怎么會勉強呢,?”
紀蘭清這才滿意了,,看著他,似笑非笑說:“這次我給你票,,麻煩你記得從正門進來,。”
“行啊,,可以選座嗎,?”
“第一排正中間嘛,我知道,?!彼f完,抿住嘴角的笑意,,扭頭進了樓,。
青木屏屏
其實在白老師心中,自己屬于劇場的幕后工作者,,從來不拿自己當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