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黑暗中,,痛感無比清晰,陸安衍艱難地喘著氣,肺腑的傷疼如骨髓,,視線模糊成一片。
是了。
他在巷口昏倒了。
壓抑的疼痛有增無減,,寒氣排山倒海般襲來,幾乎要將他淹沒,,朦朧中仿佛聽到說話聲,,不甚清晰。很快,,又恢復(fù)了安靜,。
眼前的重影慢慢疊在了一起,陸安衍眨了眨眼睛,,景象豁然開朗,。舉目望去,這是一間干凈雅致的客房,,很陌生,,不是陸府也不是外祖家。一個模糊的身影坐在桌前,,以手支額,,似乎在小憩,。
陸安衍勉力撐著身子坐起來,,牽動到身上的傷,不由地顰眉,,單衣之下,,撕裂的貫穿傷已重新被包扎好,厚厚得纏著白布,,鼻尖可以聞到一股清幽的藥香,,他想開口卻發(fā)現(xiàn)嗓音沙啞難耐,忍不住又咳了幾聲,。
咳嗽聲將桌邊小憩的人驚醒,,那人聽到聲音,抬起了頭,,看到床上勉強撐起身子的陸安衍,,快步走過來,在床邊的椅子上坐下,,“可算醒了…傷口還疼么,?肺腑感覺怎樣,?”
陸安衍有些迷糊地看著眼前熱情的謝煜,恍然分不清夢境和現(xiàn)實,。這般熱忱的謝煜,,只存在于他曾經(jīng)的夢里……陸安衍怔怔地看著,好一會兒才搖了搖頭,,而后吃力地靠著床沿,,謝煜小心翼翼地將陸安衍扶起來坐好。
“謝謝,?!?p> 謝煜聞言不自在地別開臉,似乎才意識到自己剛剛干了什么,,身子一僵,,急忙把手收了回來,別扭地低聲嘀咕道:“謝什么…別自作多情地以為我擔(dān)心你……”
“自作多情,?,!昨晚也不知是誰擔(dān)心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的…還有你,動什么動,!嫌自己命大么,?老子在你身上用了多少好藥知不知道,昨晚我可是看顧了你一晚上,,還放了我媳婦鴿子,,這次回去估計要被我娘錘死了!”門口傳來榮銘嘲諷的聲音,,手中端著一碗藥,,騰騰地冒著熱氣,藥味極重,。
陸安衍微微皺眉道:“一個晚上了,?”
榮銘知道他在擔(dān)心什么,走到床邊,,將坐在床邊的謝煜一巴掌拍開,,自己坐了下來。謝煜瞪了榮銘兩眼,,卻沒有和榮銘鬧起來,,只再看了看臉色蒼白的陸安衍,便老實地站到一旁不吭聲,。
“這是姜府,,昨晚我讓人傳話給李越,說是你讓我留著了,,除了這邊的幾人,,沒人知道你的情況,,你…先緩個幾天再回去?!睒s銘伸手探了下陸安衍的額頭,,掌心下的溫度還是有點高,“還有點燒…何況現(xiàn)在你這身子也不宜移動,,我和姜大人說好了,,讓你先留在這里養(yǎng)幾天?!?p> 姜府,?陸安衍怎么也想不到會來到姜府,看了看床邊神思不定的謝煜,,只覺得腦子里亂的很,,一晃神,眼前就是榮銘遞過來的藥,,濃濃的藥味撲鼻而來,。陸安衍重傷未愈、脾胃虛弱,,一聞到這藥味,,更覺得不舒服:“這藥里放了什么,藥味這么重,?”
“呵呵…吃不死的,,和以前一樣,就是補血啊,,補氣啊…總之,,喝了對你有好處,你趕緊給我趁熱喝了,?!?p> 陸安衍眼里露出一抹笑意,無奈地?fù)u了搖頭,,勉為其難地就著他的手將藥喝了,那藥下了肚,,在胃里翻攪地難過,,陸安衍抿著唇,緩了緩氣,,頷首道:“有勞榮大軍醫(yī)救治,,感激不盡?!?p> “得了,,話別說得這么好聽,,真要感激,以后就多多保重自己,,讓我省省心,!”榮銘收回藥碗,搭上陸安衍的右手,,手下的脈象虛浮散亂,,心里嘆了一口氣,面上卻依舊不動聲色,,“虧得你命大,,昨晚遇上我?guī)熜帧,!?p> “明明是多虧遇上我,,要不然估計要橫尸街頭了!”謝煜撇了撇嘴,,斜睨了榮銘一眼,。
“哦,是哦,,先遇上了你,,然后你就抱著他在大街上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壓根就不記得要給他找個大夫,。要不是姜大人后來把你帶回去,,我?guī)熜殖隽耸郑憬駜壕驼娴囊o他哭喪了,?!?p> “那…不是一時忘了…”謝煜尷尬地回了一嘴。
“你是豬腦子么,?”
“呸,!你不也是個庸醫(yī)!煉制什么屁藥給他用,!”
“要不是我的藥,,他壓根就等不到你來……”
“那也是你功夫不到家,煉的藥傷身,!”
“呵呵…我煉的藥至少還能給他保命…你呢,!別說他肺腑里的新傷不是你整的?”
“這個…我怎么知道他帶傷來的…”
“所以,,我才說你是豬腦子?。 ?p> “榮銘,,我忍你很久了…真以為我動不得你??!”
“你以為我不想打爆你的豬頭,要不是看在安衍的面上,,早就想給你點苦頭吃吃了,!”
眼看兩人吵得快要動起手來,陸安衍正待起身勸阻,,忽覺肺腑處傳來一陣劇痛,,他咬牙悶哼,眉頭微皺,,額上沁出細(xì)細(xì)的冷汗,。
門口,江醒和姜修竹面無表情地看著吵得不可開交的兩人,。江醒勾了勾嘴唇,,忍不住嘲諷道:“你們繼續(xù)吵…陸將軍…大概要英年早逝了?!?p> 謝煜聞聲回視,,不由驚道:“陸安衍,你怎么了,?”
人還沒上前,,榮銘就一把將謝煜擠開,手中金針已出,,扶著陸安衍迅速下針,,“豬頭,還不過來將他肺腑里殘余的寒勁導(dǎo)出來,?!?p> “你……”謝煜還想說些什么,可看著陸安衍慘白的臉色和微微顫抖的身子,,吞下未出口的話,,利索地出掌貼在陸安衍的背后,丹田發(fā)勁,,掌中緩緩探出氣勁進行引導(dǎo),。氣勁才進入陸安衍的體內(nèi),謝煜臉上神情微變,,他知道陸安衍身上有傷,,可是沒想到會這么糟糕,真氣探入安衍體內(nèi)脈絡(luò),,脈絡(luò)里千瘡百孔,尤其是肺腑處,,肺氣不足,、寒勁凝滯…謝煜小心翼翼地引導(dǎo)著他體內(nèi)的寒勁,,陸安衍緩了一口氣,對著榮銘搖了搖頭,。
榮銘瞪了陸安衍一眼,,手中的金針沒有停下,“你忍著點,,讓謝豬頭將你體內(nèi)的寒勁導(dǎo)出來,,他的內(nèi)勁剛好和你體內(nèi)的寒勁同宗同源,現(xiàn)在費點勁導(dǎo)出來,,不會傷著你的脈絡(luò),,以后你也能少受點罪?!彼尠惭芎认碌乃幱谢怏w內(nèi)寒勁的作用,,只是沒想到發(fā)揮的藥效這么快,安衍的身體反應(yīng)這么大,,知道安衍不想讓謝煜費心思,,也怕謝煜真氣探入察覺到他的身體情況,可榮銘想著讓謝煜動手,,安衍受的罪也能少點,。
“榮…唔…”陸安衍身子猛地一抽,悶哼出聲,。
“豬頭,,慢點,引導(dǎo)的勁兒細(xì)一些,?!睒s銘皺著眉頭,將金針慢慢抽出來,。
謝煜額上冒出細(xì)汗,,抿了抿唇,蔑視地看了榮銘一眼,,臉上帶著明顯的惱怒,,從鼻子里哼哼兩聲,但手下的動作卻愈顯小心,。
“好了,,收勁?!睒s銘抽出最后一根金針,,露出一抹欣慰的笑。
謝煜手下動作微重,氣喘吁吁地扶著床欄坐下,,他動武素來喜歡大開大合,,這種精細(xì)活還是第一次折騰,輕不得重不得,,憋著勁兒引導(dǎo),,累的夠嗆。
陸安衍神色疲憊,,斜靠著軟墊,。
江醒在前,姜修竹跟著動作緩慢地走了進來,,謝煜開口問道:“怎么樣了,?”
榮銘將金針收回藥包,道:“差不多了,,接下來好好養(yǎng)唄,,怎么補就怎么吃…”
“哎,不是說虛不勝補么,?你這庸醫(yī),,可別瞎補!”謝煜瞪著榮銘清麗如好女的臉蛋,,咬牙切齒地道,。
“呵…要是其他人是不可以,但是他嘛,,補得多了,,頂多就是吸收不了,浪費一些而已….”榮銘唇角斜斜上扯,,眼看謝煜要撲過來動手,,又添了一句,“況且,,他身子和篩子一樣,,補得多,多少還能吸收一點…”
榮銘的一番話說得謝煜愣在當(dāng)場,。
陸安衍不想讓榮銘再多說他的身體情況,,轉(zhuǎn)頭看向站在后頭的江醒,唇邊含笑,,“這位想必就是榮銘的師兄,,請問貴姓?”
江醒拱了拱手,,笑吟吟地回道:“免貴姓江,,名醒,眾人皆醉我獨醒的醒?!?p> “江公子,,多謝,?!?p> 江醒笑了笑,沒有多言,。陸安衍的眼神和他身后的姜修竹對上,,心里一陣緊縮,面對姜家人,,他心中有愧,。
“給姜大人添麻煩了,抱歉,?!标懓惭荛_口說的話里帶著虛弱的氣音。
姜修竹沉默地看著陸安衍,,好一會兒,,垂下眼眸,遮去眼中的意味深長,,低低回道:“陸將軍多禮了,,姜府簡陋,招待不周,,待陸將軍身子好轉(zhuǎn)以后,,還是回陸府修養(yǎng)比較好?!?p> 陸安衍頓了下,,疲倦地道:“是。這兩天叨嘮姜大人了,?!?p> “客氣?!苯拗竦鼗亓艘痪?,“在下還有事,就先走了,,陸將軍好好休息,。”
江醒拱了拱手,,也跟著姜修竹離開房間,。
“安衍,你先歇著,我去給你看看藥,?!睒s銘瞅眼滿面倦意的安衍,比了個手勢,,就拉著還欲留下的謝煜出了房門,。
“榮庸醫(yī),拉我出來干嘛,!”謝煜甩開榮銘的手,,“陸安衍一個人在房間里可以么?喂,,姜府也不派個丫環(huán)小廝什么的在房里伺候著,!”
姜修竹停下腳步,正欲開口,,榮銘卻搶先回道:“是我讓姜大人不必派人在房里候著,。”
“你什么意思,?”
“晚上我會看著,,回頭我讓李越和小滿來一趟?!?p> 謝煜撇了撇嘴,,眼里均是不屑:“榮銘,你要不放心,,又何必讓人在姜府里歇著,?”他知道當(dāng)年陸安衍與姜府的事,只以為榮銘是防著姜大人,,但又看不上榮銘這種行徑,,故而這般大刺刺地在姜修竹面前說出來。
江醒眉頭皺了起來,,踏出一步擋在面不改色的姜修竹身前,,沉聲道:“師弟…”
“有人在房里,安衍反而不能歇著,,”榮銘掃了一眼謝煜,,遲疑了下,才緩緩道出:“安衍當(dāng)年入伍,,進的是死字營,。”
“死…字…”謝煜原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嘴里不由重復(fù)著,,忽然意識到,,死字營!,?那不就是大名鼎鼎的送死隊么,?“怎么可能?那不是重犯死囚…姐夫怎么會讓安衍去……”
“我怎么知道,?我和安衍入伍的時候不在一起,,我在平西軍的后勤隊伍里熬了一年,后來知道的時候,,已經(jīng)是一年以后了…”榮銘煩躁地抓了抓頭發(fā),,“所以,除非是傷重到毫無意識或者直接用藥,,不然但凡他身邊有人在,他就不可能放松下來好好休息,。罷了,,這事說也說不清,我先去看藥,,他今晚估計會反反復(fù)復(fù)發(fā)燒,,還有的熬…”
謝煜看著榮銘對著江醒和姜修竹歉意地頷首離開,整個人的腦子還有點發(fā)蒙,,怎么會呢,?陸安衍是陸大人的嫡子,是柱國大將軍的嫡親外孫,,當(dāng)初怎么會進死字營…他想回去問問陸安衍,,十年前在邊關(guān),他到底是怎么過來的…可他卻不敢…
“我,,我也先回去了,,告辭?!敝x煜胡亂地和姜修竹打了個招呼,,就恍恍惚惚地離開。
“阿修,,你也先回去休息吧,。阿媛是明天就回來么?”江醒收斂了下心中的震驚,,低聲問道,。
姜修竹點了點頭,心中不知在想什么,,好一會兒才回了句:“嗯,,好的,,是?!倍?,深深看了一眼緊閉的房門,就轉(zhuǎn)身離開,,走的有點快,,腿腳不由地跛了起來。
夜里陸安衍果然如榮銘所言的開始反反復(fù)復(fù)地發(fā)燒,,好在意識尚清醒,,并未昏睡過去。榮銘坐在一旁,,擰了濕帕子敷在他額頭上,,“今晚你這燒估計就是這樣反反復(fù)復(fù)的,畢竟,,你那碗口大的傷這兩天幾次撕裂,,用了藥,炎癥一時也下不去,,我估摸著明天應(yīng)該就會退了,。”
陸安衍頷首應(yīng)了一聲,,“你昨晚就守了我一夜了,,今晚去歇著吧,不必管我,?!?p> “不就一個晚上,我們在邊關(guān)時,,都好幾個晚上沒睡的,。夜里你還要服兩次藥,我不看著你,,怎么放得下心,!你現(xiàn)在餓么?有沒有什么想吃的,?”
“不餓,。”
“...我讓下人熬著小米粥,,待會兒你多少吃點,,不餓也要吃,不然晚些空腹服藥,,難受得又是你自己,?!?p> 窗外不知何時開始下起小雨,淅淅瀝瀝的,。陸安衍安安靜靜地躺著,,榮銘也安靜地坐著看著他,陸安衍忽然側(cè)過臉,,低低地開口:“榮銘,,為什么讓我留在姜府?”
“你現(xiàn)在確實不宜移動,,何況,,也不是我?guī)銇斫摹J墙笕税涯銈儞旎馗??!?p> 四周靜默了片刻。他道:“榮銘,,明天退燒后我就回府吧,。”
榮銘緊抿著唇,,伸手將他額上的濕帕子換下,“你就在這歇兩天吧,,算我求你…”
“...好,。”
原本還想再說兩句,,看見陸安衍神色疲倦,,到底還是將話吞了回去。
“你安心睡,?!彼麚Q了一副輕松的口氣,替安衍將被角掩好,,“其他的等明天再說,。”
陸安衍微微一笑,,順從地閉上雙眼,,不知是不是因為失血過多的緣故,還是因為榮銘添了鎮(zhèn)定安眠藥物的原因,,他昏昏沉沉地半睡半醒,,只是這一回他并沒有夢到那個惶恐不安的夜晚,和血色彌漫的道路,。
后半夜,,細(xì)雨漸大,,陸安衍只覺得身邊有陌生人的氣息,迅速驚醒過來,,他偏頭一看,,榮銘不在房內(nèi),只見房間離他最遠(yuǎn),、離門口最近的地方,,謝煜整個人蜷縮在椅子上,團成一圈,,收斂了桀驁不馴,,如小獸一般溫順。
陸安衍吃力地起身,,下床的時候,,一陣暈眩,險些就跪倒在地上,,扶著床桿站了好一會兒才穩(wěn)住身子,,將床上多余的一條毯子帶上,一步三晃地走過去,,仔細(xì)地把毛毯牽開,,蓋在謝煜身上。謝煜睡得很沉,,含糊不清地嘀咕了幾句,,轉(zhuǎn)了下頭,呼吸淺淺,。
抬頭,,卻見榮銘端著盤子站在門口,怒視著他,。
陸安衍抬了抬手,,歉意地笑著,嘴里無聲地說道,,馬上回床上躺著,。
榮銘大步走進來,將盤子往桌上一丟,,就過來輕手輕腳地扶著陸安衍回床上,,檢查了一番傷口,好在沒有再裂開,。他小聲哼了一聲,,將桌上盤子里的小米粥遞來。
“就知道這個豬頭成事不足敗事有余,,還什么照看人,,結(jié)果還要傷者來照顧他,。吶,小米粥,,你多少喝一點,,等下再把藥喝了?!?p> 陸安衍接過碗,,雖然沒有什么胃口,卻還是小口喝了起來,。也不過是喝了兩口,,便覺得胃里翻騰得厲害,額上頻冒冷汗,,隨后將碗遞還回去,。榮銘看他這樣子,便知他是吃不下,,冷著一張臉將碗放回桌上,。
“以前留給你的藥,你少用,,當(dāng)時缺醫(yī)少藥的,,沒法子,才煉制了些應(yīng)急使用,,那些藥對你的脾胃負(fù)擔(dān)大,。”
“好,。”
“你就光會說好,,把我的話好好記住,,回頭我會叮囑李越和小滿的,讓他們看著點,?!睒s銘看了眼還睡著的謝煜,將桌上的另一個藥碗遞過去,,“先喝藥,,你也別管他,給我好好躺著休息,?!?p> “好?!?p> 陸安衍低低一笑,,接過藥碗,,一飲而盡。這幾年來,,他藥喝得多了,,喝藥比喝粥更習(xí)慣。也不知榮銘在這藥里又添了什么,,藥性發(fā)揮地很快,,不疼不痛,卻令人昏昏沉沉地想要安睡,。榮銘扶著坐都坐不穩(wěn)的安衍躺下來,,反手試了下他額上的溫度,卻發(fā)現(xiàn)手下的溫度居高不下,,眉頭就擰了起來,,這是又高燒起來了。
“好好歇著,,睡不深的話也閉目養(yǎng)神,。”榮銘給他搭了條濕帕子,,低聲囑咐道,。
“嗯?!?p> 看著昏昏沉沉閉目躺在床上的陸安衍,,榮銘坐回椅子上,對著桌上的藥方開始修改,。晚風(fēng)細(xì)雨,,看著縱使高燒但臉上也不見血色的安衍,榮銘心中滿是沉重與煩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