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師當(dāng)然要選個良辰吉日,，鄭重其事,。
柳兒家父親隨著天氣變暖,，身體稍許好轉(zhuǎn),。她見楊炎灱這書生這幾月變化太大，居然在摘得書院擂臺桂冠,，莫不是遇上什么高人,，一聽他說要拜師學(xué)武，心里肯定好奇,，想要一睹高人風(fēng)采,。
今日拜師，胖子沒有宴請幾人,，只來了幾位同胖子年歲差不多的長者,，聽白云滔說并不是江湖幫派人士，而是七臺城的武林人士,。
其實武林人士也可以算作江湖人士,，只是人們理解的幫派之人，都是干著打家劫舍,，偷雞摸狗,，欺軟怕惡的下九流勾當(dāng)，而武林之人并不同,，雖有門派之分，但是總有些俠義精神,，不稀罕干那些見不得人之事,。
從這一點來看，胖子給自己的定位還是一個武林中人,，不過就和十三鷹講談的內(nèi)容來看,，胖子并不會拒絕幫派中的爭端和賺銀子的機會。
江湖,，江湖,，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誰敢說自己沒干過一兩件缺德事,？胖子一會幫派,，一會武林，游走之間，好不自在,。
被邀請的四人正襟危坐,，身材瘦削，讓人看不出其有什么高深武學(xué)修為,。話說回來,，像胖子那般肥頭大耳又窮的人確實不多，不過人不可貌相,，既然是武林前輩,，又是胖子邀請而來，自然不能小看,。
四人見楊炎灱來到小院,，仔細打量，見其書生模樣,，感覺是被胖子騙來入錯了行,，心中些許詫異。
又見他身后跟了一姑娘,，四人都皺起了眉頭,，想這拜師莊重之事，怎能帶一個身份不明的姑娘在身邊,？如今這世道,，真是日新月異，過去老朽們異性相見,，莫不是繞道而行避而遠之,，深怕引來閑言蜚語，如今這些娃娃,，全是男女結(jié)伴而行,，招謠過市。
師父成天沒個正經(jīng),，徒弟自然有樣學(xué)樣,，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嘛,。反正今天是李大寶收徒,，又不是自己，吃好喝好就成,。
楊炎灱經(jīng)胖子依次介紹四位師父,，堂屋左一是林大俠，左二張大俠,，右一趙大俠,，右二左大俠，四位大俠研究武學(xué)多年，一身本領(lǐng),，日后在外行走,，要敬之。
楊炎灱挨個行禮,，四位大俠回禮,。然后，胖子有依次介紹幾位早已認識的六位師兄,，二師兄白云滔,，三師兄許關(guān)鵬，四師兄周洪,，五師兄吳光耀,，六師兄王元泰，七師兄鄭世駿,。
楊炎灱也挨個行禮,，眾師兄回禮畢。
堂屋正中擺一案幾,，師公師婆離世多年,，案幾正中支起二人畫像，畫像前是一些水果瓜果放于盤中,，兩邊香火一人一炷,。
楊炎灱跪下便拜，胖子口中念叨：“今收小徒楊炎灱,，望勤學(xué)好問,，尊師重道，日后輝煌騰達,，光耀師門……”
一陣嘰嘰咕咕后,，楊炎灱拜完師公師奶起身，胖子立于案幾旁,，一臉凜然,。左一林大俠起身喊道：“拜師！”聲音拖得老長,。
楊炎灱再跪拜胖子，三拜之后,，胖子攜手楊炎灱起身,，說道：“今日起，你就是我的關(guān)門弟子,，唉……以后再不想收徒,，乏了。”
楊炎灱說：“是,?！?p> 胖子又道：“本來我還有師父，你應(yīng)該拜,，可惜我沒有畫像,，不過他也沒教我什么有用的東西，且就免了,。拜拜我老父老母就行,。”見拜師禮畢,，胖子拿起案幾上的梨吃了一口,。
四位大俠連忙咳嗽，胖子聽了,，又將梨放回,，說時候不早，大家準備用餐,。
柳兒帶著好奇心而來,，本以為能見上一位不世大俠，卻看到一位矮胖子,，又見其氣度怪異,，心里小小失落，幸好楊炎灱突飛猛進事實勝于雄辯,，要不然真的要以為是進了什么騙子道門,。
楊炎灱這個新徒弟當(dāng)然叫向各位師兄弟，前輩師父敬酒,，柳兒則躲著勸他,，讓他少飲酒。一幫男人在屋子里,，楊炎灱如再一醉,，可沒有送她回家。
他心中有數(shù),，早在昨天晚上,，胖子就給他打過招呼，今天的飲酒主角是四位大俠,，暢開地勸,，自家同門八個人，還怕喝不到他們四位,？
互相沒有恩怨過節(jié),，純屬想看人酒后失態(tài)的惡趣味,。
幾位大俠哪里還需要人勸酒，楊炎灱一輪酒沒敬完,，他們自己幾碗下肚,，就飄飄起來，歪歪倒到站起來要表演功夫,。
大家吆喝助威,，那張大俠微微一禮，便噼里啪啦打?qū)㈤_來,，衣袖扇得虎虎生風(fēng),，時而格擋，時而沖擊,，時而跳躍,，時而轉(zhuǎn)身，口中伴著發(fā)力,，哼哈有力,，眼神更是殺氣騰騰。
看得柳兒驚恐萬分,，心想要是吃了這一拳,，還不得兩眼冒星？回想到蔣宗余被楊炎灱打的慘狀,，怎么也想不通,，天下男子為何就偏生喜歡這些，好好讀書不好么,？
隨著張大俠回身站定,，一個深吸氣，這套拳打完,，說道：“老夫多年就依這家傳的張家拳行走一世,，學(xué)得好的話，誰都不怕,?！北娙斯恼疲鸷迤渌淮髠b一展身手,。
三位大俠見胖子幾人起哄,，隱約感到這幫人沒安什么好心，要知道死胖子一門一直沒有什么套路和門派意識,，有的拳一打出來,，還不被偷走了。所以,，三位大俠坐在椅子上不動,，推卻說酒喝多了，打不了拳,，卻又不停喝酒,。
林大俠端碗祝道：“大寶今番又收高徒，可謂人丁興旺,，日后前途無量啊,。”
胖子笑道：“我前途無什么量,，我這幾位徒弟各有所長,，在我這里只是錦上添花，無量的是這些后生,?！彼滞蝗幌氲绞裁矗Φ溃骸奥犝f林哥家二姑娘已經(jīng)十好幾歲,，女大自然要談婚論嫁,，你看我這幾個徒弟如何？”
這么一說,，幾個徒弟大窘,，連忙擺手示意師父不要亂講，胖子說道：“幾個大男人,，怎么比大姑娘還要害羞,？給你們說親，還能害了你們,？”
徒弟們還是謙虛擺手,，白云滔和許關(guān)鵬見勢不妙，謊稱小解,，不愿再談?wù)撨@個話題,。
楊炎灱不解何意，這本是一句玩笑話,，想必林大俠也不會當(dāng)真,，幾個師兄卻感覺非常害怕。不料林大俠環(huán)顧一周,，眼睛嚴肅地落在了他身上,，仔細打量一番，好像又想起什么,，側(cè)頭望了一望柳兒,，欲言又止。
胖子見狀,，哦了一聲,，說道：“他們嘛,，只是兄妹關(guān)系?！?p> 楊炎灱和柳兒一聽,，莫名奇妙，怎么胖子故意說咱們是兄妹,？
只見林大俠心中好像放下疑問,，趁著酒勁說：“這樣便成，看書生年紀和我家閨女相仿,，倒是比較合適,。”
楊炎灱的酒碗砰的一聲掉在地上,，柳兒更是一臉憤怒看著胖子,，幾個師兄都出門偷笑去了。
楊炎灱不知如何作答,，一臉無奈只能彎腰撿地上的碎碗,。
林大俠并不傻，見各位表情難以形容,，死胖子一直不正經(jīng),，今天定是又被耍了。心中冒火,，卻平靜如初,，說：“不過婚姻大事，不能草率,，往后再議,。”
胖子才說：“那是自然,，書生家中父母尚好,，還輪不到我來作主?！闭f完話題一轉(zhuǎn),，叫王元泰拿出幾壺酒出來，說：“老六,，今天幾位師傅賞光,，一人給他們拿一壺祖?zhèn)鞯木坪取,！?p> 四人眼睛一轉(zhuǎn),，心想胖子又要賣酒了，連忙推辭,，說年紀大了,，要戒酒戒躁,。胖子說：“不怕，我這酒是小徒弟書生的父親從西邊大雪山采的藥材配方泡制而成,，不用戒也不會躁,。”
說了半天,，還是性情耿直耍拳的張大俠買了一壺，其他三位大俠都不接手,，酒足飯飽后嚷著要走,。胖子酒后睡意來了，允了幾位,，大俠們才順利脫身,。
走時，林大俠又回頭看了楊炎灱幾眼,，又看看臉色難看的柳兒,，無語離開。
待送走客,，大家都喝了不少酒,，自然是無法練功。大家把胖子抬入房休息后,，前前后后自己散去,。
柳兒和楊炎灱走出胡同，心里依舊不高興,，這師父瘋癲,，為老不尊，在他那里,，恐怕難得學(xué)好,。
楊炎灱只能解釋，胖子瘋瘋癲癲是不假,，可是瘋癲的外表下,，卻有一顆正經(jīng)的心，要不是胖子,，自己現(xiàn)在說不定還在給蔣宗余代筆,，定時交錢，見到柳兒還躲得老遠,，這一段緣分,，不就斷了？世間機緣,，是好是壞,，哪里說得清楚,。
柳兒一聽，癟嘴笑道：“你不光是學(xué)了點武術(shù),，那張嘴也越來越像那胖子,，說不得正經(jīng)事?！?p> 楊炎灱看看柳兒的臉,，心中喜歡，笑道：“剛才胖子說我們是兄妹,，怎見你好像面有怒色,？”
柳兒看了他一眼，連忙把臉轉(zhuǎn)向一邊,，說道：“哪里有,？你還好意思說，你們這地方全是男的,，說話沒有分寸,，我以后是再也不會去了?！?p> 楊炎灱心想,，不去也好，一幫男人,，蹦蹦跳跳滿身臭汗,，一個姑娘家要是在那里去，太不方便,，答應(yīng)以后也不會帶著柳兒再去,。
柳兒想到什么，突然笑道：“如此也好,，那林大俠再給你說親的時候,，也不會再有顧忌?！币娝樕豢?，呵呵捂嘴笑了起來。
他裝作微怒道：“可不能再開這種玩笑,。剛才見幾位師兄避之由不及,，肯定是知道，林大俠的女兒一定相貌不堪,，都不愿當(dāng)這個苦主,。哪有咱們柳兒這般，貌若天仙?！?p> 柳兒聽到他用了“咱們”一詞,，心中還是一顫，空氣瞬間變得曖昧,。說道：“如若那林姑娘也生得美麗,，這事你們就成了？”
“這……”楊炎灱自認為滿腹經(jīng)綸,，今天卻被柳兒說得無還嘴之力,，想想家中父親，頓時體諒更深,。
“最近城中有沒有人再來打擾你,？”楊炎灱小心翼翼轉(zhuǎn)移話題。
柳兒心中知道他所問,，說：“蔣宗余再是不會來了，不過他家中富貴,，定是早有安排,。其他人多讓我吃幾次閉門羹，自然知趣,?！?p> “如此說來，我是最不知趣的那位,？”楊炎灱說道,。
“還真是得了你那胖師父的真?zhèn)鳌,！?p> 兩人漫步上了孔雀山頂,，這七臺城對于兩個沒錢的年輕人來說，確實枯燥了一些,。一眼望去,，七臺城盡收眼底，比虎頭山視野開闊得多,，此時春暖花開,，綠油油一片，使得兩人心情不錯,。
楊炎灱想起虎頭山石頭上刻的詩文,，問柳兒：“虎頭山上的詩文是誰而作，你是本地人,，應(yīng)該知道,。”
“那詩我從生下來就在，聽母親說是自己從土里長出來,?！绷鴥赫f。
自己從土里長出來,？誰信,？定是有些人裝神弄鬼玩的天降祥瑞的把戲。
兩人并排而坐,，望著七臺城,，楊炎灱越看越興奮，這城池,，遠處連綿的山丘,，山中川流不息的江水，不就是書中所說的江山么,？江山如畫,，古人誠不欺也。
卻聽見一聲輕嘆,，轉(zhuǎn)眼看見柳兒一臉憂傷,。他知道此時柳兒又在開始擔(dān)憂家事，只能安慰道：“人不如意十之八九,，好也是一天,，愁也是一天，不如過好當(dāng)下,，未來就會慢慢好起來,。”
柳兒道：“我已十五六,，父親身子不好,，再過不久，就要談婚論嫁,，往后日子就是相夫教子,，一生如此。不如你,，讀書習(xí)武,，還有不少將來?！?p> 楊炎灱畢竟年少,，不能完全了解柳兒，自己讀書,，習(xí)武,，準備考試,，還能有個姑娘陪伴，春風(fēng)得意,，確實很少考慮別人心事,。
但見柳兒苦惱，也要好生勸說一番,，說道：“柳兒不要自怨自艾,，我從小到大，家中事物都有母親作主,，雖不富貴,，但也平安如常。你家父親身子不好,，母親操持家務(wù),，也撐起家中一片天。誰說女子不如男,，女子自有女子的活法,，自家選擇的活法，不是一層不變,，僵化于此,。”
不知是楊炎灱家中母親地位高,，還是讀書自有一套理論，在對女人的看法上,，在當(dāng)下環(huán)境,，是比較先進的。
柳兒些許寬慰,，自己之所以對他有如此特別的感覺,，大概就是這一小點與眾不同之處。身體微微一傾,，輕輕的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楊炎灱心頭一動，感覺柳兒的臉發(fā)燙,，自己的臉可能更燙,。活了快十六年,，從來沒有和姑娘靠得這樣近過,，一時不知所措，手不敢動,，就讓柳兒這樣靠著,。
兩人不再言語，不知多久，柳兒心情似乎并沒有好轉(zhuǎn)多少,，又見他坐得筆直,，一身正氣，于是微翹一下嘴巴,，坐直了身體,。心想這呆子讀書能讀，武斗奪冠,，當(dāng)光棍的實力也不容小覷,。
楊炎灱本希望柳兒能靠得更久一些，沒想到這么快就結(jié)束,，極其失落地體會了一回什么叫時光如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