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坐船出了立州,走了一百多里路官路,到了鹽縣,。
沿路都有人家,,沒有見土匪。兩個鏢師帶了兩個腳夫,,一看就不是什么管錢貨,,只有窮得叮當(dāng)響的當(dāng)?shù)匦团赡芸吹蒙线@些肉,拿去下酒,。
不過當(dāng)?shù)氐幕旎靷兡母胰晴S局,,一看見楊馮二人穿著的黑色有些反光的制服還帶著家伙,根本不敢惹,。
馮何生一路放心得很,,比楊炎灱輕松的多,他知道楊炎灱謹(jǐn)慎,,一路都在寬慰,,說哪個不上道的來劫貨,死他幾個人,,發(fā)現(xiàn)是兩車牛肉干,,回去肯定找墻撞死。
鹽縣和七臺差不多大,,并沒有什么特色,,七臺好歹還有一個附近幾縣聞名的城東書院,鹽縣只有以本地顯靈的土地廟自豪,。所以兩人到了鹽縣也沒有興趣游山玩水,,直接到了盧家,。
盧家老爺和媳婦兒早得了消息已經(jīng)在門外候著,見了楊炎灱和馮何生瞬間臉色變了,,段老爺怎么派了兩個年輕的新人來,?看不起我盧家還是怎的?就這一點,,就扯上了面子尊嚴(yán)的高度,,反正有些人的敏感程度作實不一般。
陸老爺問道:“怎么你們郭組長沒有來,,這么幾年都是他在送我這一路,。”
楊炎灱見盧老爺皮膚黝黑,,人有些胖,,一定是平日里大魚大肉撐得夠飽,因為他的油已經(jīng)從臉上浸出來了,,但比李大寶又要高些,,一臉憨像,并不像是一個精明之人,,怎么會弄得人人害怕,?
人不可貌相,兩個新人不敢怠慢,,都鞠躬行禮喊盧老板,。
盧老板還沒說話,他媳婦兒開口說道:“兩位小哥遠(yuǎn)道而來,,先進屋休息,。”
二人再仔細(xì)看,,盧老板這個媳婦兒比盧老板年輕了不少,。馮何生一看對方,暗中對楊炎灱說:“這小姐姐真是可人,,怎么就嫁給了盧老板這個油胖子,?”
“話多!人家的事,,你管那么多作甚,?”楊炎灱雖然心中有同樣疑問,卻不敢道出心聲,。
到了飯廳坐下,,盧老板吩咐傭人,來的人不對,,就將家中一般的酒拿出來喝罷,。
酒菜上畢,,盧老板端著酒說:“今天有客來,是段老板的伙計,,我們兩家合作多年,,交情頗深,今天將我家里所藏最好的酒拿來喝,,這酒是有名的老字號,百年佳釀,,來給兩位小哥接風(fēng)洗塵,,大家一起喝一杯?!?p> 楊炎灱好歹也喝了兩年李大寶的祖?zhèn)髅胤?,一口酒下肚,并不覺得稀奇,,只是馮何生過去沒怎么喝酒,,津津有味吃著。心里想跟著楊大哥還真能過些好日子,。
盧老板媳婦旁邊一個人說道:“這酒好,,一般客人咱們很少拿出來喝,不知道馮老弟以前有沒有喝過這種酒,?!?p> 這句話顯得有些不太禮貌,明顯諷刺年輕人沒見過世面,。
馮何生正低頭吃菜,,就像楊炎灱第一次到金葉九樓一樣,聽見有人對自己說話,,抬頭說道:“我年紀(jì)小,,酒倒是沒怎么喝過?!?p> 那人哈哈大笑,,說道:“那小哥在咱們這里一定要吃飽喝好,只是不要喝醉了,,耽誤了差事,,回去段老板可要扣你錢?!?p> 楊炎灱不是傻子,,聽得出來對方的不削和嘲弄,自己曾經(jīng)有過這些經(jīng)歷,,心里不是滋味,,說道:“我這兄弟沒認(rèn)識我時受了不少苦,,但是一身本領(lǐng)無人能及,所以段老爺才從省城專程請來幫忙,?!闭f完了輕輕拍了一下馮何生,叫他注意儀態(tài),。
盧老板的小媳婦兒聽著話風(fēng)不對,,對身旁男人說道:“唉,哥,,你這人愛亂開玩笑,,兩個小哥和你又不熟,段老板何等精明之人,,不會亂請鏢師,。”剛才那人原來是盧老板的大舅子,。
“鏢師,,這天下鏢師多的是,本領(lǐng)你我都有,,有什么稀奇,?我以前在鹽縣,也是以一敵三,,只要想做鏢師,,哪家鏢局還不掙著搶人?”大舅子不服氣地說,。
小媳婦白了自己哥哥一眼,,說道:“我知道全天下就你行,來,,大家喝酒,。”
楊炎灱見這小媳婦兒在酒桌子上說話挺多,,想必在家中有些話語權(quán),。
至于那大舅子,這種自吹自擂之輩不管是在七臺還是立州,,到今天地鹽縣,,走到那里都是,全因窩里橫慣了,,自我感覺良好,。
他雙手舉杯站起來對盧老板說:“今天我和我表弟第一次出差,段老爺說盧老板是個仁義之人,,所以才派我們兩個新人前來,,今天一見,,果然如此。故我要感謝盧老板的盛情款待,?!?p> 盧老板也起身,楊炎灱又對他小媳婦兒說:“不如嫂子一起,,我敬盧老板和嫂子一杯,。”
小媳婦兒睜大眼睛笑著起身說:“你這嫂子來嫂子去的,,喊得人好老,。看樣子我比你大不了幾歲,,就叫我姐姐,反正以后都要往來,,不那么生分,,你們郭組長都叫我妹妹呢?!?p> “這……”楊炎灱見盧老板表情輕松,,并不反感,才慢吞吞的說:“那就有勞姐姐往后多照顧一些……不知姐姐貴姓,?”
“哪里的話,,該你們段家照顧我們才是——嫁雞隨雞,當(dāng)然跟著姓盧,,不過娘家姓姚,。嘻嘻?!?p> “哦,,在下明白了?!?p> 吃完酒,,盧老板有些醉了,被人要扶著回去休息,。
姚氏又叫哥哥帶著兩人去客房休息,,大舅子一開始并不想干這種事,被還沒走兩步的盧老板聽見,,罵了兩句,,才心有不甘的帶著兩人去客房坐下,倒了兩杯茶,,那大舅子又覺得無事,,要喊兩位來打牌,,哪知道兩人都不會。見沒有錢贏,,又不好玩,,大舅子找個由頭便溜了,丟下兩人不管,。
兩人坐著無事,,茶水都喝干了,想到貨倒是卸了,,錢還沒有收,,差事才做了一半。盧老板還在睡覺,,又不可能去找那姚姐姐,,不合禮數(shù)。眼看太陽快要下山,,兩人心中焦急,,都怪自己吃酒的時候沒有提,也起碼知道這盧家誰在負(fù)責(zé)這些事情,。
正在惆悵之時,,見那大舅子從外面回來,悠哉悠哉心情不錯,,可能是贏了一些錢,。
馮何生莽撞一些,跑到他面前說到:“姚大哥回啦,!”
姚大哥看了看馮何生,,好像才想起對方是誰,說道:“哦,,是你啊,。你們好生休息,休息好了再走不遲,?!闭f完要走。
“姚大哥留步,?!瘪T何生說。
“有事,?”
楊炎灱說道:“是這樣,,出門之時,老爺子給我們下了任務(wù),叫我們收些賬回去,?!?p> 本來大舅子隨便搪塞兩句說這事不歸自己管,也就過去,,楊炎灱還束手無措,。可是他偏要裝出自己是一家主人翁的樣子,,再加上本來就有些瞧不上這兩個新人,,突然開始嚷道:“收什么賬?哪有一來就收賬的事情,,我們家從來沒有賴過別人一文錢,,卻在自己家里被人攔著要錢,像什么話,?!?p> 楊炎灱苦道:“姚大哥莫急,我話還沒有說完,,我知道收賬總還有些程序,,攔你不是問你要錢,只是想打聽一下,,你們是誰負(fù)責(zé)這些事情,,好去聯(lián)系對賬,?!?p> “你急什么急?我們盧家在鹽縣良田不知多少頃,,產(chǎn)業(yè)眾多,,你們這點小錢誰能說對就對得出來?不會欠你們的錢,,回去等幾天再來,。”
“呃……大哥不知,,等幾天又幾天,,我們就不能按時回去,回去不能報銷費用,,還要認(rèn)罰,。還望體諒,不要為難,?!睏钛诪贾挥信阈┣蟆?p> “你們報賬的事,與我何干,?”
“你這人好不講道理,,既然賬不是你管,錢不是你付,,本是你家的事,,說一說又有何妨?”馮何生說,。
“你別忘了,,你還在我們家,這樣說話,,你家老板知道了,,也要罰你?!?p> 楊炎灱趕緊拉住馮何生,,叫他不要莽撞,收錢的事不管是在胡月會收還是在盧家收都不是容易的事,。
這是姚氏聽見外面有人吵架,,也出來了,一見三個人就知道是在吵什么,,稍微了解一下,,便笑著對楊炎灱說道:“小哥剛才姐姐叫得親熱,怎么現(xiàn)在卻這般為難,?!?p> 這倒成了楊炎灱在為難他們了。
楊炎灱依舊苦道:“不是為難姐姐,,實在是段老爺嚴(yán)格,,我們沒有法子?!?p> “嘻嘻,,弟弟太緊張了,以前不都是這個樣子的,?放心,。你們老板說得厲害,不會罰的,?!币憬阏f得倒是輕松。
楊炎灱只有矗在原地不動,,也不知道說什么,。姚姐姐看了看,怕對方來個賴著不走,就不好辦了,。又笑道:“你這弟弟,,真是有趣。要收賬總要找賬房對賬不是,?你今天在這里站著,,天都要要黑了,難道要晚上把大家交出來辦事,?晚上可不是辦這事的時候,。哈哈哈,明天你們再來,,我?guī)е銈內(nèi)ベ~房,,如何?”
楊炎灱要的就是這句話,,只要你說個時間找誰,,心里有個著落就行。吃人嘴軟,,拿人手短,,也不敢在盧家留宿,為了辦事順利,,不節(jié)約那住宿費,,街上找了間客棧住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