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八十三
現(xiàn)在
“嗚嗚嗚——”
警笛長鳴。
我就神情悵然地站在這片空地上,,目光呆滯地看著醫(yī)護(hù)人員按部就班地,,將掩蓋上白布的尸體一具一具,送入救護(hù)車,。
此時此刻,,硝煙彌漫,怒火難平,。
此景此地,,血流成河,殘肢斷臂,。
“嗒嗒嗒……”
熟悉的腳步聲傳入耳里,,像是歌劇院中鏗鏘有力的舞曲,富有節(jié)奏,,整齊劃一,。
“……”
她看著我滄桑悲憤的背影,緘默不言,,沉默無語,。
“對不起……”我沒打算回頭看她,“我去晚了一步,?!?p> “你今天救了很多人,楓,?!标愋钠綒夂偷匕参恐遥叭绻皇悄阒簧硗献∧莾蓚€整合運(yùn)動的干部,,會有更多的警員喪命于此,。”
“……”我咬了咬牙關(guān),,心有不甘地?fù)u了搖頭,,“事情根本就不會變成這樣,,陳?!?p> “……楓,。”
“蔚走了,?!蔽移策^頭,生無可戀看了看灰頭土臉的陳長官,,“阿加塔希,,我連她的遺體都……”
我說不出話來,即使自己早已變得麻木不仁,。
“龍門會記住她的,。”
“我不需要誰來記住她,!”慍怒的聲音開始顫抖起來,,雙手成拳,就連骨頭的活動聲都能聽得清清楚楚,,“遲早有一天,,我要讓那個魔族佬跪倒在她的墳前,再活生生地把她開膛破肚,?!?p> “……”龍女的臉色嚴(yán)肅起來,“認(rèn)真回答我,,楓,,現(xiàn)在和我說話的,是楓彬語,,還是衛(wèi)道士,?”
“不用擔(dān)心,我控制得住自己,?!蔽也乓庾R到,自己有些失言,,“魔鬼”折磨整合運(yùn)動傷員時的惡行又一五一十地呈現(xiàn)在腦海之中:斷裂的骨頭,紅白相間的傷口,,涓涓細(xì)流的血水,,還有令人眩暈的慘叫……最后,只得睜開刺痛的雙眼,,漫無目的地望向這片灰沉的天空,,“對不起,暉潔,我實在是……”
“休息一下吧,,你太累了,。”她現(xiàn)在的語氣,,溫柔而又沉穩(wěn),,“如果感覺實在撐不住了,就先退下來……”
“我可不能那么做,,也不配這樣做,。”楓彬語掏出了口袋里,,那塊略帶血跡的名牌,,那是他在滿是肉塊的彈坑里找到的,彎曲的鐵片上,,一面是模糊不清的姓名字跡,,一面則是略顯滑稽的符號表情——【:)】
呵,可真是幽默呢,,阿加塔希,。
“我不能——停滯不前,不能讓他們的理想與信仰化為烏有,,就算要干盡這世上的一切骯臟事務(wù),,讓雙手沾滿污穢,成為一個殺人不眨眼的惡魔,,我也……”
楓彬語不再說話,,只是和陳暉潔一起,陷入看似永無止境的沉默之中,。
多希望你能一直陪伴在我身旁,,即使我早已罪惡滔天,渾身是血,。
魏彥吾和塔露拉,,他們都想用一場斗爭來解決一切,過去也好,,現(xiàn)在也罷,。但他們并不知道,能解決一切的戰(zhàn)爭,,并不存在,。
他們向自己的“子民”們宣稱,這場戰(zhàn)爭能解決一切,,可我知道,,到頭來,,除了人命,什么都不會被解決,。
就連衛(wèi)道士和楓彬語那抹虛無縹緲的愛意,,都遠(yuǎn)比不達(dá)目的誓不罷休的決斗要來得現(xiàn)實真切得多。
“那是她的選擇,,作為一名警員,,她選擇了舍生取義,就和以前的那幫老骨頭們一樣,,犧牲這種事情,,你我還見得少嗎?呼,,只是……”陳輕輕嘆了口氣,,沒辦法,在勸人這方面,,她一直都相當(dāng)差勁,,“……我會把她和特別督察組的烈士們安葬在一起,不過在此之前……”
陳頓了頓,,我便轉(zhuǎn)過頭,,與她四目相對。
“接穩(wěn)了,?!?p> “唔……”
我抬起手,有些生硬地接住了陳甩來的醫(yī)用繃帶,,正當(dāng)自己還在苦苦思考,,為什么手會變得如此笨拙之時,一股陰冷的刺痛突然涌上眉頭,。
“嘶……”
“拿穩(wěn)……”
“你……嘶,!嗷!你輕點(diǎn)兒,!”我有點(diǎn)啞口,,這才反應(yīng)過來,就在剛剛,,W用她那把銳利的軍刀割破了我的手背,,雖說沒有傷到肌肉,但卻血流依舊,。
大大捏捏的龍女一直都不大擅長細(xì)小的活碌,,無論是處理自己案臺上的書山文海,還是說包扎楓彬語手上的刺眼刀痕,,這些瑣事之中,,她沒有一件是搞得明白而清楚的。
“……你這,,讓我自己來就好……”
“我說了,,拿穩(wěn)……”
面對這可有可無的推辭,龍女則不管三七二十一地抓住了我的傷手,。
而現(xiàn)在,,我知道,我必須咬緊牙關(guān),。因為她褲包上的那瓶醫(yī)用酒精可不會讓我太過舒服,。
但當(dāng)陳sir將酒精蓋子一把擰下,并將大量液體倒入瓶蓋之時,,我才意識到了問題的嚴(yán)重性,。
“誒誒誒等一下!”楓彬語想縮回自己的傷手,,可怎奈何龍女她……她實在是吸得太緊了……
“你還不如一劍殺了我,。”我似乎是在苦苦哀求,。
“有可能會感染的,,如果是細(xì)菌那都還好,源石粉塵的話,,呵,,你還記得我腹部的那顆源石彈片嗎?”陳的眼神里略帶責(zé)備,,像是無微不至的母親,,訓(xùn)誡著她那調(diào)皮搗蛋的孩子,“為什么不及時處理?”
“……忘了,,一想到那個混賬,,我就……誒誒!不是,!你……你這消毒劑量是不是太大了點(diǎn)兒?近衛(wèi)學(xué)校開的那門急救課你真的有認(rèn)真聽嗎,?”
“良藥苦口,忍一下,,很快的,。”
“等……啊啊啊啊啊??!”
下一刻,酒精那刺鼻的氣味彌漫在了虛無縹緲的霧凇之中,。
我居然會想起黑,,會想起眼疾發(fā)作之時,,她手上的那瓶藍(lán)色眼藥水。
藥物接觸眼部的那一刻,,是會很疼,,眼睛會血絲遍布,額頭則青筋暴起,。
但……雖然視線模糊,,我卻依舊能看到老師那秀美的金色美瞳,我真的很想多看看,,黑那雙溫柔祥和的眸子,,那時的雙眼,不再殺意凜然,,冷酷無情,。
就和現(xiàn)在的陳一樣,雖然疼得像斷了一只手一般,,但……
呵,,哎……
謝謝你,暉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