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時候人不能說實話,,這是蕭冀曦在挨了無數(shù)次沒有意義的打之后才得出來的結(jié)論,。
而那之后,,他沒有學會在自己人面前謹言慎行,,只明白了什么時候該后退一步,以避開揮過來的拳頭,,鍋鏟,,或是其他的什么東西。
譬如現(xiàn)在,。
“好好好,,我閉嘴?!笔捈疥負膭屿o太大,,他飛快的左右張望了一下,而后舉手投降,?!暗愕酶嬖V我這是不是真的?!?p> 蘭浩淼撲了一個空,,有些悻悻然的住了手。
“你猜的不錯,?!?p> 蕭冀曦本能的覺得這有點不仗義,顯然他的眼神暴露了自己,,因為那一瞬間他看見蘭浩淼又抬手想要干點什么,,不過最后還是忍住了,甚至于顯得十分嚴肅,。
“你得清楚自己的定位,,一切都是為了黨國的利益?!?p> 蕭冀曦沉默了一瞬,,而后微不可見的點了一下頭。
直到他回到七十六號的時候,,他還顯得有些提不起精神來,,不過這倒是沒什么,外人看了都會覺得這是因為他連續(xù)幾天一無所獲——一無所獲屬于正?,F(xiàn)象,,完成這項任務的可能性本就很低,要不然任東風也不會如此輕易的放權(quán),。
“沒有進展,?這也是難免的?!比螙|風從報紙和茶水之間抬起頭來,,看上去準備好好的發(fā)表一番關切的言論。
那副關切的表情下面自然藏著“你小子不是試圖搶功嗎,,我看你能搶到些什么”之類的冷嘲熱諷,,不過蕭冀曦又一次的讓他失望并且不得不趕緊轉(zhuǎn)換表情了。
長此以往,,蕭冀曦都有點擔心任東風會變成一個小中風或者偏癱什么的,,畢竟他的臉部肌肉每天都被委以重任,需要完成各種各樣看起來匪夷所思的任務,。
“我已經(jīng)查到了,,那幾個人的確是袍哥?!?p> “你確定嗎,?”任東風的聲音聽起來驚訝的有些變了調(diào)子,這不能怪他,,畢竟從蕭冀曦開始著手這個任務到他說有結(jié)果,,也剛剛過去了三天的時間而已,三天憑借著等同于沒有的信息在上海找人還能找到,,這可不是運氣好就能解釋的,。
蕭冀曦當然不是運氣好,他是另有消息渠道,,蘭浩淼在和他商量過具體的行動計劃之后,,就把這幾個袍哥的消息全部告訴了他。雖說的確有點卸磨殺驢的意思,,不過差不多有半噸重的黃金還是值得殺幾頭驢的,,蕭冀曦最明白軍統(tǒng)這個邏輯,沒打算提出什么異議,。
再說如果一切都能按他設想的發(fā)展,,這幾個袍哥還是能活著回重慶去,。
只是任東風不可能知道這一點,因此本能的反應就是蕭冀曦為顯得自己能力卓絕而撒了個謊,,因此他揚起一條眉毛,,充分的表達了自己的懷疑。
蕭冀曦最佩服任東風的一點就是在兩個人幾乎已經(jīng)快要撕破臉皮的時節(jié),,這人依舊能夠把尖銳的話說的無比委婉,,甚至有點“為你好”的意思。
“我知道你們年輕人急著建功,,有想法是好事,,但眼下這事情可做不得假,后頭牽扯上日本人,,到時候叫他們發(fā)現(xiàn)你......”一個意味深長的停頓,,任東風撩起眼皮用一種審視的眼光上下打量著蕭冀曦,似乎想從他身上讀出一點心虛來,?!澳菚r候可誰都保不住你?!?p> 這句話的弦外之音明顯到像是任東風拿著個擴音喇叭在對著蕭冀曦的耳朵喊:就算是鈴木薰也不能在你謊報軍情的情況下把你救下來,。
蕭冀曦稍稍花力氣控制了一下自己的面部表情,讓自己看起來老老實實的,,而不是對這位上司有什么不屑,。不得不說隨著升遷在即,任東風的腦細胞好像因為興奮過度損失了一些,,讓他能做出這種不怎么理智的判斷,。
“是真的,我整理了附近居民的口供,,又動用了一點朋友的門道,。”蕭冀曦對著任東風笑了一下,,微微加重了朋友兩個字的語氣,。他的笑是盡可能謙恭的,不過里面似乎還是帶著刺,,刺痛了任東風,,蕭冀曦能看見任東風的臉部肌肉不堪重負的抽搐了一下。
所謂朋友的門道,,自然就是從青幫去調(diào)查重慶來人的消息,,強龍不壓地頭蛇的道理人人都懂,也再適用于上海的江湖階級不過,這幾個袍哥來到上海,,肯定首先要引起青幫的警覺,。
蕭冀曦平時表現(xiàn)的過于人畜無害了一點,以至于七十六號大部分人都忘了他在青幫里掛著名,,輩分還不低,。
現(xiàn)在這個身份發(fā)揮作用的時候,任東風終于想起了這一點?,F(xiàn)在他的面部肌肉終于無法幫他維持住一個無事發(fā)生的假象了,,這叫他圖窮匕見的露出了一點陰沉表情,,說出來的褒獎話語硬邦邦的像石頭一樣,。
“真是后生可畏?!?p> 現(xiàn)在輪到蕭冀曦往自己的臉上戴一張假笑的面具了,。
“隊長過獎了,要是沒別的什么事,,我就著手安排今晚見這幾位兄弟一面,。”
“見面,?”
這個問句顯得過分尖銳,,蕭冀曦用余光掃了一下門口,確定油耗子正小心翼翼的在那里收集一手情報,。
“是見面,,我和鈴木科長商量了一下,覺得這幾個人既然還沒有得手,,就可以為我們所用,。”比起任東風的態(tài)度,,蕭冀曦的語氣簡直就是在課堂上對著愚笨學生循循善誘的老師,,這顯然能讓任東風的怒火更加高漲,蕭冀曦也必須承認自己是故意的,。
和往常一樣,,抬出鈴木薰差不多就等于在表明這事沒得商量已成定局,所以任東風說話的時候,,蕭冀曦真擔心他因為上下兩排牙齒咬得太緊而蹦出火星子來,。
“既然是這樣,那我很期待你的成功,?!?p> 蕭冀曦想他要是說很期待給自己收尸,那話語的可信度還能更高一點,至于現(xiàn)在,,這話說出來跟放屁的差別不大,,不過場面話誰都會說,尤其是現(xiàn)在說場面話說不準能真把任東風氣出個好歹來,,他就更樂意說了,。
“我一定不辜負您的期望?!?p> 蕭冀曦往門外走的時候,,好像聽見身后什么東西發(fā)出咔嚓一響,他猜是因為任東風沒控制好捏扶手的力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