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聽到長春這兩個字的時候,白青竹的眼神顯得更驚慌了,,她記得蕭冀曦去長春去究竟都干了些什么,,雖然最后他失敗了,但那并不妨礙日本人把那次失敗的刺殺視為奇恥大辱,,這么多年過去了,,追兇本已成為了一件不可能的事情,但如果當(dāng)事人自己站出來認下的話,,一切就都不一樣了,。
她不能確定鈴木薰在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會有什么反應(yīng)。
蕭冀曦其實也不能確定,,但是比起叫阮時生把這件事以不知道什么方式給捅出來,,最好的辦法還是讓鈴木薰先知道一個大概,這樣的話沒準(zhǔn)他還能給阮時生下個封口令什么的,。想到這一點的時候蕭冀曦的內(nèi)心是相當(dāng)?shù)耐纯?,他從來沒想到自己會有必須得算計阮時生的一天,其實他根本就不覺得自己會再見著阮時生,,東北是那樣的形式,,就算他想要做點什么,留在東北也足夠施展抱負才對,。
“你說,。”鈴木薰現(xiàn)在聽上去還是很平靜的,。
“你知道我去長春那年發(fā)生了什么事——有我一份兒,,他中那槍還是我或是我?guī)煾复虻模?dāng)時太倉促了,,沒有看清楚,。”蕭冀曦一口氣說了出來,,他不知道電話線路有沒有被監(jiān)聽,,所以沒說的太明白,。
不過已經(jīng)足夠鈴木薰聽明白了,即便是在這樣的情境下,,蕭冀曦依舊忍不住去想象鈴木薰的表情,。
“我早就應(yīng)該猜到了,你們那時候不像是會有閑心掃墓的人,?!弊詈螅從巨箛@了一口氣,,聽上去有些疲憊,。“算了,,以共黨一貫的警覺性,,這時候收手也不錯。我竟然沒想到,,阮這個姓其實不怎么常見的,。”
“這么說你已經(jīng)明白了,?!甭犚娾從巨箾]有要生氣的意思,蕭冀曦松了口氣,。
“其實那時候就有所察覺,,只不過咱們見面的時候,總是站在一邊,,所以我從來都沒想過要追究,,現(xiàn)在我倒是很好奇阮時生說了些什么讓你這么慌張?!扁從巨沟膽B(tài)度甚至接近于一種溫和的鼓勵,,看起來他至少是暫時不打算就這件事和蕭冀曦算賬?!安贿^現(xiàn)在想來,,你瞞著當(dāng)時的我還是很讓人難過?!?p> “無非是說建議我和汪主席好好聊一下心得體會,。”蕭冀曦苦笑了一下,?!斑@么說,我是沒法去審時生了,,什么時候把他給放出來,?”
“我想還是算了,。”出乎他意料的,,鈴木薰拒絕了這個提議,。“他一旦入獄,,就會立馬暴露,。所以他現(xiàn)在在七十六號里待幾天反而是更安全的,。我會和你們的處長對接一下,,確保他會呆的舒服一點,等到風(fēng)頭過去了再把他送出上海,?!?p> 他這么說其實也很有道理,蕭冀曦不能確定自己是不是在感到失望,,在內(nèi)心深處的某個地方,,蕭冀曦不想看見阮時生死,但另一方面想到這小子都做了什么,,他很確定阮慕賢或是阮慕華都不介意親自站出來清理門戶,,并很樂意別人代勞。
想到這里,,蕭冀曦不由得對這些年在阮時生身上發(fā)生的事情更加好奇了,。
“那我能去和他聊聊嗎?”
他問的很突兀,,甚至于有點得寸進尺,,但是鈴木薰很痛快的就答應(yīng)了下來。
“沒問題,,我想他應(yīng)該能分辨出來什么事情暫時還不能對你說,。實際上,我也知道你都在好奇什么——不過那部分故事還是讓他自己告訴你,,這樣比較尊重他,。”
很好,,蕭冀曦有些苦澀的想,,還挺講究的,尊重這個詞都用上了,。而蕭冀曦要做的就是在見面的時候忍住不往他臉上來一拳,。
他最后還是做到了。
七十六號最后給阮時生弄了一間還算舒服的牢房,,雖然還是一貫的陰濕,,而且必得忍受充斥在地牢里的血腥氣和呻吟聲,,但起碼在阮時生的身上沒有嚴(yán)刑拷打和食不果腹,被褥也都是新的,。
阮時生看上去倒是不大領(lǐng)情,,蕭冀曦出現(xiàn)在他面前的時候,他從床上跳起來沖到了柵欄邊,。
“你還沒把事情弄明白嗎,?”
“弄明白了很大一部分,不然你現(xiàn)在就不是這個處境了,?!笔捈疥芈掏痰恼f著,用非常富有暗示性的眼神打量了這個明顯不太尋常的牢房,?!笆巧厦娌蛔尫湃耍履惚话禋??!?p> 阮時生被噎住了兩秒鐘,隨即他冷笑了一聲,?!拔疫€以為被關(guān)進來之后我就已經(jīng)沒有用了,居然還能收獲到這樣的關(guān)心,?!?p> 蕭冀曦把手背在后面,他擔(dān)心自己一拳揮出去,。
“這么說你有點失望,?”
“有一點,當(dāng)我發(fā)現(xiàn)在這一點上日本人做的比中國人還優(yōu)秀的時候,?!?p> 蕭冀曦從他的語氣里聽出了憤怒,這讓阮時生和其他的背叛者有點不大一樣了,,蕭冀曦也和各式各樣的叛徒打過交道,,但是他們之中沒有一個人是因憤怒而轉(zhuǎn)變陣營的。
“你這是什么意思,?!笔捈疥囟⒅顣r生的眼睛,很謹慎的發(fā)問,。他覺得自己是接觸到了一點事實,。
“沒什么,你不需要知道,你也清楚的很,,你沒資格審問我,。”阮時生往后退了幾步,,重新把自己甩到了床上,,看起來決心在那里坐到地老天荒。
蕭冀曦叫他氣的牙癢癢,,但又很無可奈何,,他的確沒有審問的資格,但也不想就此離去,。
“那我只問一個問題,,你爹知道這些事嗎?先是跟了共黨,,再是——”
蕭冀曦沒說完的話被阮時生很粗暴的打斷了,。
“他什么都不知道,!現(xiàn)在也沒機會知道了,!”
說完這句話之后兩個人一同愣住了。地牢里有那么一瞬間安靜的讓蕭冀曦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幾秒鐘之后,,蕭冀曦重新開口,覺得自己的聲音在一瞬間變得相當(dāng)干澀,。
“你的意思是說師伯......”
“哦,,他死了,被所謂自己人給害死的,?!庇心敲匆魂囎邮捈疥匾詾樽约翰粫玫交卮穑顣r生坐在那里,,臉上的表情陰沉的可怕,,就像是隨時會沖過來隔著柵欄給他一下子似的。
但是他最后還是沒這么做,,甚至回答了蕭冀曦的問題,。
蕭冀曦心里一沉。
他想,,現(xiàn)在他大概弄清楚事情的起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