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冀曦看油耗子上套,，也就把話題給岔開了,，轉(zhuǎn)而聊起七十六號這兩天的動向來，油耗子總還算是個很精明的家伙,，說多了他沒準(zhǔn)能猜出來什么,。

　　不過話里話外的,，他還是捎帶著提了兩句七十六號眼下的境況。日本人打算借著這次行動處處長離職往里頭塞日本人當(dāng)然是假的,，可是現(xiàn)在七十六號一股子日薄西山大廈將傾的味道那是真的,，尾大不掉四個字估計是日本人現(xiàn)在對七十六號的評價里最好聽的一個詞。

　　反正借著油耗子之口,，很快任東風(fēng)就要坐不住了,，就算油耗子不往外說，他總也要跟任東風(fēng)說兩句,，雖然他不敢跟蕭冀曦說實話,，蕭冀曦卻看得出來，油耗子今天這登門也有任東風(fēng)在后頭攛掇的成分在里面,，而什么能說什么不能說,，油耗子一直是很有分寸的。

　　蕭冀曦已經(jīng)很明確的表達(dá)過他不想再往上走的念頭,。旁人可能不信,，油耗子卻肯定會理解，他們兩個人一個在明一個在暗,，都能算得上是“前朝余孽”,，往上走的風(fēng)險有多大，油耗子還真是七十六號是上下最能感同身受的一個,。

　　眼見著就要過年,，拋開惶惶不安的氣氛不談，這還真是多年以來蕭冀曦最清閑的一段時間,，甚至都不用擔(dān)心有突如其來的任務(wù)找上門,。當(dāng)然，他們眼下誰也沒有心思過年，倒是蕭冀曦毫不避諱的給鈴木薰打了個電話,，問他梅機(jī)關(guān)的大牢里能不能騰個地方給他們,，畢竟這可能是最后一個團(tuán)圓年了。

　　鈴木薰對這個要求并沒顯得很奇怪,，他說果然是人以群分,，叫蕭冀曦聽出點不對來，問他之前還有誰這么要求過,，得到了意料之中的答案,。

　　“張姑娘的原話是，反正我知道你們也想把我一道抓進(jìn)去審,，我早點進(jìn)去還能多看他兩眼,。”鈴木薰說這話的時候顯得相當(dāng)無奈,。

　　“我還以為你們早就把人給抓進(jìn)去了,。”蕭冀曦愣了一下,，他是真沒想到張芃芃還在外頭,，梅機(jī)關(guān)辦事是從來不憚于牽連親朋或是夷滅三族的，他們什么都干得出來,。

　　“是有人想這么做,，不過被我勸下來了?！扁從巨箤Υ酥毖圆恢M,。“一來監(jiān)視她可能還會有點意外收獲,，二來,，光是抓一個白先生就已經(jīng)足夠叫我焦頭爛額了，我不是指工作上的,?！?p>　　蕭冀曦恍然大悟，雖然感到心情沉重,，但還是忍不住說了一句：“你最近是不是一直在梅機(jī)關(guān)沒敢回去,？”

　　鈴木薰當(dāng)然是矢口否認(rèn)。不過最后他還是松了口,，帶著幾個人去見了白青松一面。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特意安排的,，那天正是除夕夜,，雖不可能在梅機(jī)關(guān)里頭擺起席面來，但這也絕對稱得上是在場所有人過得最古怪的一個年。

　　白青松坐在地牢里,，可以看得出鈴木薰在審訊他的時候是一點也沒有手軟,，但是至少在今天還是好好幫他收拾了一下，進(jìn)來了半個月,，他看上去依舊很齊整,，帶著一副擺設(shè)式的腳鐐，之所以說是擺設(shè),，是因為就算不戴這玩意,，白青松也大概率沒有力氣站起來走路了。

　　他身上的囚服是新的,，上面已經(jīng)滲出了左一道右一道的血痕,，而裸露在外那些有限的地方也能叫人看出來他都經(jīng)歷了什么——或說他所經(jīng)歷的一部分。

　　張芃芃剛一進(jìn)地牢就傻了,，蕭冀曦也不知道她是不是演出來的,，總歸她表現(xiàn)出了一個普通女人在看見自己好端端的丈夫變成血肉模糊的一團(tuán)之后應(yīng)該有的反應(yīng)，一時間連怒罵的精神頭都沒有了,。

　　半晌她才一步步挪了過去,。鈴木薰在后頭揮揮手，示意看守把牢門給打開了,，當(dāng)然,，他也跟得很緊，沒給張芃芃和白青松留下單獨說話的時機(jī),。

　　虞瑰只看了一眼就把眼睛緊緊地閉了起來,，蕭冀曦對此相當(dāng)理解，對于她來說這是雙重的打擊——受訊者和審訊者的情形都帶給了她極大的傷害,。

　　鈴木薰看虞瑰走過來,，伸手扶住了她。

　　但他什么都沒有說,。

　　白青松看見這么浩浩蕩蕩的一群人,，看起來也相當(dāng)?shù)捏@訝，起碼他都沒想好應(yīng)該擺出什么表情來,，以至于一瞬間顯得有點呆滯,。

　　“你是打算明天就送我上路嗎？這倒是個不錯的新年禮物,?！弊詈螅D(zhuǎn)向鈴木薰,，冷冷地問了一句,。

　　“我沒有這個打算，而且還是一直以來的那句話，如果白先生肯把你知道的事情都說出來的話,，事情本不用發(fā)展到這個地步的,。”鈴木薰則很誠懇的回答,，要不是白青松那一身觸目驚心的傷口還在,，他這話聽起來倒也不是很欠揍。

　　白青松垂下眼睛,，沒有理會他,。

　　“今天沒有審訊，我只是在這里做個見證,，免得張小姐背上什么不必要的嫌疑,，我想這是你不愿意看見的?！扁從巨箾]有要離開的意思,，事實上也沒人指望他會離開，每個人心里都很清楚,，鈴木薰今天肯帶人過來,，絕不是僅僅出于誰的懇求，而是他自己希望能從這場見面里詐出些什么,。

　　蕭冀曦沒有往前走,，他只是把白青竹往前推了推，他不希望白青松在這場景下還要對著他動氣,，但還是緊盯著白青松,，想著究竟怎么才能在白青松這么虛弱的情況下把人給順順當(dāng)當(dāng)?shù)木瘸鋈ァ?p>　　他忽然有點想笑，軍統(tǒng)的人這么積極營救一個共黨,，恐怕是軍統(tǒng)局成立以來的頭一遭,，這事就算是成功了，過后說不出個子午卯酉來,，參與者也都得被戴老板扒一層皮,。

　　只是眼下似乎沒人在乎這個事。

　　“你不應(yīng)該來的,，看著我這樣,，恐怕晚上會做噩夢?！卑浊嗨商鹗謥硐胍埰M芃的頭發(fā),，但是很迅速的把手給縮回去了。

　　蕭冀曦默默不語的在后頭看著,，他從白青松那雙手上已經(jīng)看見了兩三種刑具的痕跡,，只能說還剩幾個指甲是讓人相當(dāng)意外的一種結(jié)果,。

　　張芃芃顯然也看見了,，她伸出來的手發(fā)著抖,，想碰一下白青松，但又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