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蕭冀曦的祈禱起了作用，還是齊威的確跑得很快,，總歸人最后是沒有抓到,，梅機關那些人一臉晦氣地返回,，蕭冀曦在心里暗暗地叫好,，面上倒是顯得很懊喪,。

　　鈴木薰把人都給遣回去了,，但自己沒有走,。

　　蕭冀曦看著他似笑非笑卻又帶著點無奈的神情,，就知道自己的心思還是被多少猜中了一些。

　　“你不想讓他被抓住,?！扁從巨褂玫氖强隙ň洹?p>　　“的確不太想,，只是不能攔,。”

　　“即便他要殺你,？”

　　“和他要不要殺我沒關系,。”蕭冀曦聳肩,?！熬彤斒菍ν磔叺囊稽c關懷吧?！?p>　　“你這晚輩年齡有點大,。”鈴木薰笑了,。

　　“畢竟我輩分高嘛,。”

　　“局長,，你看,。”油耗子忽然不知道從哪冒了出來,，滿臉嚴肅,。

　　蕭冀曦微微皺眉，他都不用刻意去看,，就能看見那映紅了半邊天的火光,。

　　“是他們的倉庫？”

　　“看方向,，和我們掌握的情報是符合的,。”油耗子在鈴木薰面前從來都是低著頭,，盡可能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蕭冀曦猜他對鈴木薰還是有些忌憚的,。

　　“誰去的？不是說要盡可能把東西拿到手,，怎么還放起火來了,。”蕭冀曦皺著眉頭,。

　　“我叫王闖去的,，這小子下手的確有點沒輕沒重?！?p>　　對于他毫不猶豫地能把王闖賣了這一點,，蕭冀曦是一點都不奇怪，他連唐錦云都能毫不猶豫地舍棄掉,，一個做了幾年表面兄弟的王闖,，自然更是不足為慮。

　　鈴木薰并未插話,，蕭冀曦知道這是在給他面子,，畢竟現在他是局長，雖然這局的級別低了點,，明面上卻不能叫鈴木薰再插手,，但是他跟油耗子之間，彼此是心知肚明,，其實也用不上外人再談論給不給面子的事情,，還不如借此機會再跟鈴木薰談一波情懷。

　　“用不著給我面子,，想說什么就直說吧,。”

　　“藥不是最重要的,，萬里浪不過是在為難你,。帝國而今還尚未匱乏到那般地步?！扁從巨沟脑捖犐先ナ巧酚薪槭?，但是蕭冀曦聯想到現下的戰(zhàn)場，只覺得他是在油耗子面前硬撐不肯露怯,，畢竟軍心不能動搖,，或者他是不想讓自己背責任，不過無論是哪一條原因,，眼下都對自己有好處,。

　　“有你這話在，我就放心了,?！笔捈疥卮蛄恐涌油萃莸能囬T,。“現在回去,，也算是能和萬局長解釋一下為什么單單派了王闖去，只是吃排頭怕是免不了的,?！?p>　　“萬里浪眼下也只不過能跟你們逞威風了?！扁從巨沟托?，擺明了是沒把蕭冀曦的這個頂頭上司放在眼里?！罢麄€政治保衛(wèi)局都幾乎成了一個空殼子,，反倒是你這個分局，下屬雖然滑頭了些,，好歹還能一用,，他自己也知道這個道理，這么百般折騰為難,，歸根結底,，是有些怕你?！?p>　　“怕我,？我可對他沒什么威脅?！笔捈疥負u頭,。“現下我也只是自保罷了,?！?p>　　鈴木薰和他對視一眼，明白這里頭有些話不能在油耗子眼前說,。

　　“你們先回去處理這件事,，有什么話以后再說。我也想去看看,，那個傳說與中統(tǒng)有關系的黑市,。雖說大概早已人去樓空，尾巴卻不一定處理得掉,?！?p>　　鈴木薰這話里有殺氣，想來也是相當的惱火,。

　　蕭冀曦沒有攔,，他也急著回去看看這事兒究竟發(fā)展成了什么樣兒,，最重要的是，跟油耗子對好口供,。

　　開著那輛被子彈打得幾可稱為千瘡百孔,、蕭冀曦都擔心會熄火在半路上的車回去，油耗子也乖覺,，不等蕭冀曦問,，就一五一十地都說了出來。

　　“我安排了兩波人,，一波是我那頭的,，一波是局里的。第一波人又分為兩批,，一批運走了東西,，一批運進去空殼子，再偽裝出正在運輸的假象,。第二波人我特地吩咐了王闖帶隊,，他很有經驗，但是脾氣急,，看見那樣的場景,，一定不會想著徐徐圖之，兩邊打起來東西運不走,，對方一氣之下使出來玉石俱焚的招數,，也是再正常不過的?！?p>　　“你倒是把握的很準,。”蕭冀曦感慨道,。

　　“也不是很準,，主要是我的同志信任我，王闖也很信任我,，我算是占到了兩邊的便宜,。”油耗子說得坦蕩,，蕭冀曦一時間竟不知道該從什么角度說上兩句,。

　　最后他只說：“先前的條約作廢，東西都歸你了,?！?p>　　油耗子愣愣地看他，這回，似乎真是在他意料之外,。

　　蕭冀曦沒有解釋什么,，他只是忽然意識到，自己該怎么把東西送出去還是個未知數,，齊威離開之后,，中統(tǒng)的人如果發(fā)現藥到了軍統(tǒng)手里，那他們一定能聯想到很多事情,，他暫時還不想讓這樣的事情發(fā)生,。

　　而且他也不愿承認，先前油耗子說的信任二字,，正是他們所欠缺的，或許正是這一點打動了他,。

　　蕭冀曦心里一直很清楚,，自己信任蘭浩淼，那完全不是上下級的關系所造成的,，而是因為他們早在成為上下級之前,，就建立起了更加深厚的情誼，其實就軍統(tǒng)內部那些傾軋和算計來說,，他是很難信任其他同伴的,。

　　事后萬里浪果然借題發(fā)揮，把蕭冀曦給訓了一頓,，不過他的口才比起任東風來其實還差一點,，或是說還是對蕭冀曦有些顧忌，總歸蕭冀曦聽著并沒什么感想,，只覺得昏昏欲睡,，橫豎自己也不會有什么實質性的損失，叫萬里浪過嘴癮也無妨,。

　　不知道是不是蕭冀曦的錯覺,。

　　這一年的冬天，似乎比往常都要溫暖些,，或許是因為頭頂戰(zhàn)爭的陰云里透出了天光,，又或許，是的確暖了些,。

　　這個元旦對日本人來說沒有多少新年的味道,，因為新年剛過，美軍的飛機就盤旋在了上海的上空,，飛機轟炸這種事情,，向來是為人所畏懼的，但是這一回卻不大一樣，大街小巷都在悄悄地傳,，是日本人的基地叫人給炸了,，沒人敢聲張，但是人人臉上都掛了笑,，這一回是真正的笑,。

　　而不是從前拿來粉飾太平的那一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