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伯,,這匹馬是,?”
“這個?”
看到崔默眼中的亮光,,徐伯似乎也與有榮焉,,他一手攥住韁繩,一手在駿馬額前撫了撫,,態(tài)度親昵,。
“這孩子是小九的馬,有需要的時候就跟她出去走走,,平時就養(yǎng)在驛館后院,。”
“霍姑娘的馬?”
崔默打量著面前的馬匹,,只見它通體雪白,,額頭寬且厚,關節(jié)不甚明顯,,背股肌肉遒勁有力,,一看就不是凡物。
崔默沉吟片刻,,正想再問點什么,便聽到霍九兒的聲音在身后響起,。
“颯星,?”
崔默回頭,見霍九兒不知何時換掉了身上那件淺紫羅裙,。
一身暗紅色的騎裝配上手中的雪白長劍,,看起來倒真有幾分三大鏢客的風姿氣勢。
“颯星,,好久不見了,。”
許是好久沒見到自己的主人,,駿馬并沒有第一時間認出霍九兒,。
等她走近,用手輕撫自己的額頭時,,才認出主人的氣味,,溫順地耷拉下耳朵,尾巴在身后輕掃,。
徐伯被徐婆叫走了,,說是去幫忙準備早飯。
院子里一下子只剩下兩人一馬,,霍九兒和崔默站在馬棚前面閑聊,,想著要等林晉出來,順便也挑兩匹溫順的馬趕路去柳都,。
不一會兒工夫,,兩人就挑好了馬匹,閑來無事,,聊天的重心自然就落在了面前的駿馬身上,。
“霍姑娘,我聽徐伯說,,這馬是你專門養(yǎng)在這里的,,是專門為走鏢準備的嗎?”
“算是吧。別看三大鏢客說出去好聽,,我們平日里干的也都是苦力活,,不配上匹好馬怎么說得過去啊,?”
“這馬看起來不似云瀧常見的品種,,該不會是從西陸引進的吧?”
“非也非也,,”霍九兒對崔默搖搖手指,,順便再給駿馬順順毛,“這孩子是只有千遼才能尋到的鄔落馬,,性格溫馴又耐跑,,常被當?shù)厝俗鳛轶A馬使用?!?p> “千遼,?”崔默愣了一下,又說:“沒想到霍姑娘對千遼的馬匹都這般熟悉,?!?p> 崔默說話時的語氣耐人尋味,霍九兒手上的動作頓了頓,,若無其事地回頭笑道:“好了,,該叫上林晉去吃早飯了。這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栽進茅房出不來了呢,。”
霍九兒一邊說著,,一邊把颯星拴在了馬棚旁邊,。見她匆匆離去,崔默也只好跟上,,不過離開之前他又回頭看了眼那匹雪白的鄔落馬,。
崔默總覺得,那段被霍九兒輕描淡寫帶過的談話之中,,另藏有什么秘密,。
驛館的早飯樸素得甚至有些寒酸,幾個黃皮面餅加上兩碟咸菜就是全部,,可是桌上卻沒有一個人覺得不滿,。
霍九兒幾人悶頭吃過早飯便告別了徐伯徐婆。
從驛館通向柳都的道路多是荒野,,若不趁著天亮找個好點的落腳點晚上都不知道要在哪里過夜,。
路上,,林晉兩手握著韁繩砸吧砸吧嘴,他看著跟自己并肩齊行的霍九兒,,一想到剛剛的情景還是覺得可惜,。
“我說小九姑娘啊,這剛剛老伯給咱裝油餅的時候你怎么不多拿著些呢,?你說這一路也看不到什么人家,,咱們這些日子總不能都喝西北風吧?”
“放心好了,,總不會餓著你的,。”
霍九兒單手抓著韁繩,,一手抓著佩劍,,語氣聽上去漫不經(jīng)心?!皬倪@里到柳都總共不到一千里,,我們一直維持這個速度,,大概走個一周兩周的就到了,。”
“兩周,?那,、那這中間怎么辦啊,?”
“前面四百里左右有個湖泊,,附近香菇野果遍地都是。咱們現(xiàn)在老老實實趕路,,夠撐到那時候了,。”
“還有,,不是我說”霍九兒向后瞥了一眼,,見崔默自己騎著馬孤零零跟在后頭,駕著馬朝林晉的方向靠近,,側(cè)頭跟他嘀咕道:“昨天還跟人家稱兄道弟的,,現(xiàn)在就躲這么遠,你要不要表現(xiàn)得這么明顯???”
“你以為我想啊,?今早要不是你折回來叫我,,我現(xiàn)在怕是已經(jīng)沒命了,。”
林晉慫得頭都不敢回,,他的聲音顫顫巍巍的,,霍九兒在他旁邊都聽不大清楚,“還稱兄道弟,?我現(xiàn)在……都搞不明白,,咱為啥……還要帶著他?!?p> “要不說你笨,,不把他放身邊,難道給他尾行暗殺的機會嗎,?”
因著崔默就在身后,,霍九兒也不好多說。
“總之你就表現(xiàn)的跟原來一樣,,還有,,把你的包裹給我看住了,要是里面的東西被人拿走了,,我第一個不饒你,。”
林晉原本還苦著一張臉,,聽到霍九兒最后那一句話神色瞬間變了,,他抬頭想去觀察霍九兒的表情,卻發(fā)現(xiàn)對方已經(jīng)放慢了速度,,去后面找崔默了,。
“我說你自己在后面悠哉悠哉賞風景,倒也是不著急???”
“抱歉霍姑娘,其實我是前不久才學的騎馬,,技術還很生疏,,也不敢騎太快,給你們添麻煩了,?!?p> 崔默臉上窘迫的神情不似作假,霍九兒放慢了速度跟他齊行,,心中卻還是存有疑慮,。
就在她想著要如何試探的時候,崔默倒是先開了口,。
“其實在驛館的時候我就想問了,,霍姑娘這匹馬為什么要取名叫颯星呢,?”
“‘銀鞍照白馬,颯杳如流星,?!@是鏢客間用來稱贊千里好馬的句子,”霍九兒說著,,低頭看了眼身下的雪白駿馬,,“我這匹馬雖說沒配上銀鞍,不過好歹也是通體雪白,,叫它一聲‘颯星’應該不過分吧,?”
“颯杳如流星……”
崔默又輕聲念了兩遍,這下望向颯星的眼神更帶上幾分憧憬,,“騎著這樣一匹駿馬劍走江湖,,不知道是多少少年郎的夢想?!?p> “是嗎,?怕只怕良駒依舊是良駒,少年卻不再是那個少年了,?!?p> 霍九兒說完,扭頭去看神色依舊的崔默,,笑著問道:“若是有一天要你從國家大義和金銀珠寶間做選擇,,你會選哪一個呢,?”
“自然是國家大義,。”崔默毫不猶豫地回答,。
“這樣啊,。”
“霍姑娘呢,?若是霍姑娘,,又會選擇哪種?”
“我,?”霍九兒的笑容似乎有些奇怪,,“我不過俗人一個,哪抵得住真金白銀的誘惑,?!?p> 霍九兒說著,揮動韁繩加快了腳步,。崔默又一次被落在后面,,他看著那兩人的背影,,默默攥緊了手中的韁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