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懌舟忽地就懂了沈予那種被人揭開傷疤的滋味了,。
就像數(shù)萬只蛆蟲附著在傷口上,一點一點地蠶食著自己的血肉,,疼痛卻無可奈何,。
陸懌舟抓了抓自己的頭發(fā),,站在公交車的站牌前,,耷拉著腦袋看著腳下的石子,,腦海里還回想著剛才在仁愛動物醫(yī)院時,,沈予說的那些話,。
“關(guān)于喜歡你,,這么多年,我可能因為你的某句話,,某件事,,突然就在某個瞬間想放棄了??晌铱倹]出息地又因為你對我那一絲無所謂的關(guān)心在意,,因為那一絲渺茫的希望把對你的喜歡卑微地死撐到底。這么多年了,,我們都長大了,,畢業(yè)工作了,,我也該為自己著想了?!?p> 是啊,,他又有什么理由要求沈予留在原地等著他回頭呢?他又有什么身份去跟她說那些呢,?
原來這些,,都是他自作多情,自以為是罷了,。
遲來的深情,,他自己都覺得自己惡心。
回到醫(yī)師辦公室的沈予,,長長地松了一口氣,,她從白大褂的口袋里顫抖著拿出手機(jī),緊張地幾次輸錯了手機(jī)的鎖屏密碼,。
解開手機(jī)密碼之后,,沈予撥通了好閨蜜周寧寧的手機(jī)號碼。那邊剛一接通,,沈予不等對方說話開口說道:“他回陽城了,。寧寧,陸懌舟他回陽城了,?!?p> 周寧寧有些難以置信,握著手機(jī)小心翼翼地追問道:“他不是在洛城工作嗎,?怎么會回來,?你又是從誰哪里聽來的小道消息,?”
沈予坐在辦公室的地板上,,背靠著辦公室的門,低著頭看著自己右手的指甲,,蔫蔫道:“他今天來了我的醫(yī)院,。”
周寧寧咋舌,,“寶貝兒,,等晚上下班了回去說,我現(xiàn)在正值著班,,老李那扒皮正在監(jiān)控里看著我們這幫實習(xí)生呢,。”
“嗯,?!?p> 沈予掛斷了電話,埋首在自己的臂彎里,心中盡是酸澀,。
陸懌舟說他明天一早就回洛城了,,他這一走,下次再見面,,可就是真的猴年馬月了,。
離下班還有半個小時,沈予調(diào)整好情緒后繼續(xù)整理著醫(yī)院的檔案,,兜里的手機(jī)卻響了起來,。沈予將手里的資料擱在辦公桌上,掏出手機(jī)接了起來:“喂,,媽,,怎么了?”
“小予啊,,你還記得住在家屬院時候咱家的老鄰居張姨不,?她啊今天帶著她兒子來咱家了。你張姨的兒子十一假期回來了,,人啊是又高又帥,,關(guān)鍵是啊,工作又好,,脾氣也不錯......”沈予的媽媽李蕓在電話里一個勁兒地給沈予介紹著,。
“媽,”沈予打斷了李蕓的話,,“我今天晚上有事約了寧寧,。我不想相親,不想見什么張阿姨的兒子,,您就幫我回絕了吧,。”
“小予,,小予,!”
還沒等李蕓說完,沈予就搶先一步掛斷了電話,,她把手機(jī)揣回口袋里,,繼續(xù)整理著桌子上的那一沓檔案。
還不容易等到了下午五點半,,沈予這才伸了一個懶腰放松,。今天她又不用留在醫(yī)院里邊值班,收拾好檔案之后,,她脫下自己的白大褂掛在衣架上,,又將衣架上的外套和手提包取下,,對著辦公室對面的休息室輕輕喊道:“陳姐,我先走了啊,,檔案整理好放你桌上了,,你別忘了看啊?!?p> 休息室里的人悶悶地應(yīng)了一聲,,沈予聽著聲音大約是陳姐還在睡著,也沒再去叫她,,拿上自己的東西,,將醫(yī)院的大門虛掩著關(guān)上了。
天空的西邊映著金黃色的夕陽余暉,,馬路兩邊的路燈早早地亮了起來,,淡淡的燈光落在她眼底,平添了一絲暖意,。沈予套好外套,,從兜里掏出公交卡,走到明珠街的路口,,在公交車站牌前等待著回自己公寓的公交車,。
沈予的心底有些悵然,原本平靜了很久的心湖被陸懌舟的突然出現(xiàn)給打破,,弄得她的心里亂糟糟的,。
直至公交車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耐T诹俗约好媲埃蛴璨啪忂^神來,,抬腳上了公交車,,刷了公交卡后徑直地朝著車廂最后一排走去。
公交車的最后一排座位是整個車廂里相對來說比較安靜的位置,,沈予坐穩(wěn)了之后,,從隨身的手提包里掏出耳機(jī)插在手機(jī)上,隨便找了一首純音樂聽了起來,。
整個動作持續(xù)了不到兩分鐘,,這是沈予一貫的習(xí)慣,。
公交車緩慢的向前行駛著,,沈予的腦海里還不斷的回想著陸懌舟跟她說的那句話。
“我明天一早就回洛城了,?!?p> 雖然這句話他說的時候細(xì)若蚊鳴,可她還是聽見了,。
陸懌舟的突然出現(xiàn),,讓原本回歸到平靜生活的沈予再次亂了陣腳,。她曾天真的以為,遠(yuǎn)遠(yuǎn)的逃離開他,,關(guān)于他的那些記憶就會隨著時間一點一點的淡忘,。
到底是沈予太天真了,陸懌舟的再次出現(xiàn),,沈予還是像四年前那樣手忙腳亂的,。
“鈴鈴鈴……”
手機(jī)的鈴聲再次響起來,沈予打開手機(jī)按下了接聽鍵,,“喂,,寧寧,怎么了,?”
“我到家了,,你現(xiàn)在在哪里呢?”電話那頭,,周寧寧正在公寓門口的鞋柜那里邊換鞋邊給沈予打電話,。
沈予懶洋洋地回道:“再過五分鐘我就到家了?!?p> 周寧寧“哦”了一聲,,追問道:“那個陸懌舟,他沒跟你說什么話嗎,?”
沈予心里亂糟糟的,,對這個問題也不是很想回答,她隨口而出:“等我回去再說吧,?!?p> “那你路上注意安全啊?!敝軐帉幷f完,,掛斷了電話。
沈予收回手機(jī),,耳機(jī)的歌曲正好停留在蘇打綠的那首《我好想你》,。
歌曲的深情卻悲傷的旋律在耳邊回響,沈予的腦海里浮現(xiàn)的全是那首歌的歌詞,。
“開了燈眼前的模樣,,偌大的房寂寞的床,關(guān)了燈全都一個樣,,心里的傷無法分享……”
舊日的傷疤再次被揭開,,沈予才記起當(dāng)初從洛城狼狽不堪的回到陽城時的自己,到底有多可憐,。
她捧著一顆真摯的心一遍一遍的問陸懌舟,,到底喜不喜歡自己,,可到最后她得到的是陸懌舟面無表情的回答:“我們適合做朋友?!?p> 沈予喉嚨里那句還沒來得及說出的“我喜歡你很多年了”卻被陸懌舟無情的話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正是那句“我們適合做朋友”,成了沈予永遠(yuǎn)也愈合不了的心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