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霜繼續(xù)演奏,,她這時身穿大朵牡丹翠綠煙紗碧霞羅,,逶迤拖地粉色水仙散花綠葉裙,身披金絲薄煙翠綠紗,。梳著低垂鬢,,發(fā)斜插鑲嵌珍珠碧玉簪子,花容月貌如出水芙蓉,。
看著臺下談笑生風的少爺,,他如今是多么的風流倜儻,他同以前完全不一樣了,,含霜越是這樣想,,手上所撫的琴便越發(fā)悲切,。
心緒亂了,如何能彈得好琴,,含霜一個沒注意,,手上的琴弦“嘣”的一聲便斷了。
四下安靜了一會,,但也只是一會兒,,隨即她們便各干各的正事,喝酒的繼續(xù)喝酒,,投壺作樂的繼續(xù)作樂,。
只有他注意到了自己。
看著他慢慢走向自己,,越來越近,,含霜心下急切的跳動,近乎按捺不住了,,她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他們還能重逢,而且是在這樣的境況下,。
“你的手指受傷了”,,他關(guān)切道。
這是他對自己說的第一句話,,那么親切溫柔,,他的眸子看著自己,仿佛又如淵海的深邃,,那樣真切的眼眸同年少時一般無二,,就像浿水河邊閃亮的波濤,泛著熠熠光輝,。
原來是琴弦斷下的時候,,彈傷了她的手指。含霜就那樣看著他,,什么話也沒有說,。
他將袖子里的絹帕拿出來,為她小心包著受傷的手指,。含霜就這樣近處看著他為自己包扎傷口,,那么認真專注。
“沒大礙,,姑娘切勿碰水,,這樣好得快些”。
“多謝,不過我們這種長年操琴之人手指受傷是常有之事,,也便不會見怪了,。”
白碩略微含笑,,“話雖如此,,姑娘還是要多顧惜自己”,隨即他作揖行禮后便繼續(xù)落座同她們談笑風生,。
看著他的背影,,含霜內(nèi)心凄楚不已,他終究是沒有認出自己來,。
夜色更深,,紅袖居安靜下來,賓客四散,,各自歇息,,白碩他又喝醉了,醉倒在了一片溫柔鄉(xiāng)里,。
“霜姐姐,,你瞧瞧這俊俏的公子,他醉倒的模樣可真是好笑啊”,,紅袖居的姐妹香云翹著蘭花指抿嘴笑著說,。
“是啊是啊,不過他的筆墨丹青當真不錯,,你瞧瞧,,他的字,還有他為我們畫的小像,,真真的是個人才啊”,旁邊的寶瑄將手里的絹紙小像展示給她看,。
這幾個紅袖居陪酒的姊妹對含霜說了些許,,正暴露了她們不識他的身份。
“行了,,把他扶進我的房間吧”,,雖然含霜知道自己這么說會讓她們大吃一驚,但還是說了出來,。
“崔媽媽那里……”寶瑄關(guān)切著問她。
“我會去說的”,,含霜定定的回答,。
寶瑄雖覺得不妥,但抵不過含霜的堅持,便道,,“如此我們便幫你將他扶進屋去,,不過你可要把握分寸”。
含霜汗顏,,這兩人是想偏了罷,,“瞧你想到哪兒去了……”
待與她們一起把他扶進了房間,含霜輕掩上房門,,看著在床上安靜躺著的白碩,。
他睡得很安靜,鼻息之間噴出陣陣酒香,,俊朗的眉目熠熠生輝,,雖然長相與少年時有些不同,但終究沒有太大的變化,。
今夜的月色正好,,晚風習習,從窗外吹進幾絲涼意的風,,躺在床上的白碩睡覺很不踏實,,一個翻身便一骨碌滾下了床。
“嗯……”他一下便醒了,,當他正疑惑身在何處時,,便瞧見了眼前的含霜。
“姑娘,,在下不知為何出現(xiàn)在這里,,實屬無意,還望姑娘海涵”,,白碩連忙為含霜道歉行禮,。
含霜頷首,用絹帕捂嘴輕笑,,竟沒想到他如今變得如此有趣,。
“你喝醉了,我便讓他們扶你進來休息”,。
“多謝姑娘,,在下這就離開”。
含霜連忙勸他留下,,說算是為報答他為自己包扎傷口,,他想了想,覺得還是不妥,,便要離開,,含霜好不容易勸他喝杯茶水,,他才答應(yīng)停留片刻。
煮茶,,傾倒,,含霜很是熟練,一盞古雅的茶湯很快完成,,素色的茶杯襯得茶湯泛著碧綠,,幾縷淡薄的青煙散著溫熱,很快含霜就將一盞溫潤的茶水為他盛了過去,。
一杯普通的茶就像人生,,平淡是其本色,苦澀是其歷程,,清香是其饋贈,。燙茶傷人,糖茶和胃,,姜茶治痢;飯后茶消食,,空腹茶心慌;午茶提神,晚茶失眠;隔夜茶傷脾,,過量茶消瘦;淡茶溫飲,,清香養(yǎng)人。當人初入口飲下的是苦澀,,過口之后回甘卻給人留下萬分清香,。
茶的清淡氣息縈繞在二人之間,他似乎不知該說什么,,顯得有些窘迫,。
“額……姑娘如此好意,在下無以為報,,不如就讓在下為你畫幅小像吧”,,他微笑著對她說道。
含霜捂嘴輕笑,,“白公子好生有趣,,畫小像這一招哄哄外面的姑娘可行,于我卻不奏效”,。
“呵呵……這,,”他略顯尷尬,抬頭望向別處,,卻瞧見了含霜收集的掛在墻上的白碩字畫,,三四幅水墨丹青,一幅《紅蓼帖》拓本正正掛在中間,。
只見他起身徑直走向那墻,,嘴角含笑,,這些字畫他最是熟悉不過了,除了他,,還會有誰。
含霜連忙擋在他身前,,“你你,,白公子……勿要再上前了”。
“姑娘識得我,?”,,白碩挑眉問她。
“我……”
白碩不住的笑著,,含霜全然是嬌羞不已,。
“姑娘眉目之間好生熟悉……”
他突然上前,定定的看著含霜,,那目光似乎要把她看穿似的,,含霜不知所措,就連連后退,,退著退著便走到了案桌前,,一個不留神,竟險些絆倒在桌前,。
幸好白碩反應(yīng)過來拉了她一把,,兩人就尷尬的站著不說話。
白碩往那桌上定睛一看,,便是含霜所練的《紅蓼帖》,,字跡與自己頗為相似。
他剛想拿起來看看,,含霜便一把搶過,。
“不許你看……”
“姑娘臨摹我的帖子倒是有七分相似,可見你是下了功夫的,,不過細看之下卻只是空有飽滿的臨摹,,失了幾分真切,如若姑娘不嫌棄,,在下愿指導(dǎo)一二”,。
含霜聽他一說,心下既是幾分感動,,卻又有幾分惱怒,,他到現(xiàn)在還認不出自己么。
還未等含霜反應(yīng)過來,,他已經(jīng)提筆寫字了,,信筆揮毫之間從容不迫,,就這樣看著他的側(cè)臉,認真專注的樣子著實吸引人,。
待他示意自己上前時,,含霜的手被他生生的拽了過去,他一筆一劃的教著含霜練字,,他手掌的溫度慢慢的貼近自己,,含霜倏的竄紅了臉。
“你……可還記得……”含霜也不回頭,,就用微弱的聲音問他,。
“我當然記得,我一直都記得你,,含霜,,我的小丫鬟”,他的氣息縈繞在含霜身側(cè),,他的聲音沉沉穩(wěn)穩(wěn),,干凈而好聽。
含霜一個激靈,,便躲到了旁邊去,,愣愣的看著他的臉,剛剛還在為他不識自己而懊惱,,現(xiàn)在卻是意外的欣喜,。
“公子早就識出了我,為何……”
“為何還要捉弄你”,,白碩含笑說著,,讓含霜覺得他十分狡猾。
真是的明明都知道,,還要說出來,,含霜轉(zhuǎn)過頭去險些不想理會他了。
“含霜,,當初在浿水河畔,,我說過會一直帶著你,不管是去東梁國還是回薊城,,我都會帶著你,,可是我卻弄丟了你,我很自責,,這么多年了,,我一直都很擔心你……”
東梁一別,已是經(jīng)年,。
只見含霜恭敬拜下,,“含霜拜見少爺”,。
“不必多禮,你我主仆一場,,我沒有保護好你,,讓你流落在此,委實有愧”,,白碩將她扶起身來,。
“少爺不必自責,含霜一切都好”,,知道他會如此,含霜連忙為他開解,。
那一次,,含霜最是欣悅,她就坐在離白碩不遠的地方,,她為他撫琴,,靈澈的琴聲伴著幽幽的月色,寧靜的夜晚,,她什么也不愿去想,,只為重逢而愉悅。
悲莫悲兮生別離,,樂莫樂兮新相知,。重逢了,便也就不愿再分離,,含霜心下想著,,再也不要與他分開。
含霜,,此次前來,,我想要帶你走,我們一起回到燕國去,,你可愿意,。
只是他眉目之間陰郁猶在,含霜心下知道他是為何,。
“少爺身上背負家仇,,此次尋含霜,自是欲有求于含霜吧”
“罷了罷了,,含霜,,我本不該將你牽扯進來”。
緣是白碩周游諸國時,,結(jié)實了不少燕國的壯志之士,,其中不乏當初被抄沒的世族貴胄遺族,,他們都想將如今的燕王推翻下去,打著“迎回凇安君,,重振燕廷”的旗號,,暗自集結(jié)了不少人士。
如今他來,,不過是想要她入燕國王國做樂師,,幫助他刺殺燕王。
就算公子來找我無非是想利用我,,我還是心甘情愿,,因為只要我對你還有價值,你便會來尋我,,你來尋我便已是我心中所求,。
哪怕……不過是利用我。
公子,,含霜別無所求,,只求你不要再離開我。含霜很想對他這樣說,。
“含霜,,你要知道,在我們的前方,,是一條生死未卜的道路……我真的很不想將你牽扯進去”,,白碩非常認真地同他說著。
含霜看著他的眼睛,,那明媚的眼眸之中,,含著傲世不羈的朗然,他的臉龐在紗燈的映照下熠熠生輝,,就像當年在浿水河畔的時候一般無二,。
鳶沚
來啦來啦,(╯·?·╰)更一下證明我沒有撲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