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挖人墳墓的事做不得,,那便換個法子,,樂意眼珠子一轉(zhuǎn),,把樓主的面具扒下來不就得了,。若是之前,她心中僅有一分懷疑,,尚不太敢輕舉妄動,,但是這番探查下來,,心中的懷疑已然高了四五分,,倒是可以一試,。
只是長老院表面上雖看起來沒什么安防,但她聽衛(wèi)康鳴說過,,那里面遍布暗衛(wèi),,凡入內(nèi)者一舉一動都在他們的觀察中。因此,,長老院樓閣是潛不了,,唯一的機會便是長老院后堂的浴池,那浴池只有樓主可用,,又因為那地方比較隱私,,并無人看管。
樂意遣柳衣去長老院附近盯梢,,一旦陶逐有什么動靜就通知她,柳衣覺得這差事無聊自是不肯,,最后還是樂意答應下次帶她一起執(zhí)行任務,,她才欣然點頭。柳衣盯望了整整三個白日,,都未見到肖竹的身影,,就當她們二人懷疑長老院有其他暗道或是肖竹這人見不得天日時,柳衣終于見他獨自一人出來,她急急忙拿起戴在脖子上的骨笛吹了個哨,。
這會樂意正在練劍,,一聽到哨聲,迅疾收起劍,,快步走去與柳衣會合,。一過來,只見柳衣神色激動地往長老院張望,,未見肖竹身影,,忙問道,“他去哪了,?”
柳衣指著長老院左側(cè)的回廊,,“往那邊走了,很可能就是去浴池,?!痹拕傉f完,便被樂意拖著往前走,,她忙往后退,,“你干嘛?”樂意一臉明知顧問,,猶拖著她往前大邁步,,“當然是帶你一同去浴池,不然誰來給我盯梢,?!彼D時大驚,瘋狂搖頭,,“雖然美人沐浴難得見,,但是若被人發(fā)現(xiàn),我就……”她用手對著脖子做了個‘割喉’的手勢,,“還是算了,,算了?!?p> 樂意松開手,,一臉嫌棄地望著她,“有我在,,你怕什么,。再說了,那浴池只有樓主可以進去,,若遇上別的人,,那人便跟我們一樣是擅闖,,互相假裝看不見就行?!币娝栽讵q豫,,樂意也不多廢話,一手環(huán)過她的肩勾住脖子,,拖著她走,,柳衣?lián)]舞著雙臂,哀嚎著,,“別,,別勒我脖子,疼,!”
沿著長老院旁側(cè)的廊道,,一路走到盡頭,再穿過一小片榆樹林,,就可以看到翠樹碧石環(huán)繞而成的天然屏障,,那浴池便是在這屏障后面,在外面隱隱約約看得到飄然而上的裊裊煙霧,。樂意拉著柳衣躲在一塊大石頭后面,,吩咐道,“你就在這盯著,,如若有人來了,,依舊吹這骨笛?!?p> 爾后,,自己探著頭環(huán)視周圍,見沒有其他人,,便旋身躍上身旁一棵樹,,接著又是連續(xù)幾個飛躍穿過繁枝茂葉,最后落在離肖竹不遠處的樹上,。她立著腳尖蹲在樹干上,,撥開眼前一團綠色,透過葉間細縫看見肖竹泡在池中,,面具竟仍未解下來,。浴池氤氳的煙霧在空氣中流淌,樂意隱約可以嗅到一股奇異的香味,,不禁腹誹,,這樓主可真會享受,泡著藥泉還要熏香,。
她隨手捻起一片葉子,,提起內(nèi)力,手腕一拐將帶著劍勢的葉片揮出,,那葉片勢如破竹徑直插在三丈遠的樹干上,。她又凝神注意周遭的響動,確定浴池附近沒有暗衛(wèi)隱匿,,不由得松了一口氣,,正欲下去又想起自己似乎太過明目張膽,便取了張帕子遮住臉,,這才飛身下去,。
樂意知道肖竹沒有武功,卻沒想道他的警覺性差到這般地步,,待她將長劍橫在他的脖子上,,他才發(fā)現(xiàn)了自己的存在。見肖竹要扭過頭,,樂意捏著嗓子威脅道,,“肖樓主,莫要亂動,,小心這刀劍無眼,。”
肖竹的聲音卻是一貫的清冷,,無半分生懼,,“姑娘,趁我沐浴時來襲,,莫不是想劫色,。”樂意輕笑了一聲,,順著他的話說,,“這劫色也是要挑容貌的,不知道肖樓主這面具下的真容如何呢,?”架在脖子上的劍緩慢往上移,,停在面具的邊緣,樂意正要挑掉面具,,卻覺腦子昏亂,,身子一軟,跪倒在地,。
肖竹披著褻衣,,緩緩走到她旁邊,“姑娘,,我這親手研制的忘魂香氣味還不錯吧,?!彼紫律碜樱种柑饦芬獾南掳?,“你應當榮幸,,你是第一個試聞的人……”后面的話,她再聽不到,,只記得最后閉上眼那一刻她似乎扒下面具了,,可惜,未來得及見就昏了,。
她醒來時已在自己的房間,,方才在夢中她依稀見得那面具下的真容是陶逐的模樣,乍然起身,。這一下,,也吵醒了趴在床邊陪侍的柳衣,她按著額頭,,‘嘶’了一聲,,問道,“我怎么在這,?我記得我好像暈倒在浴池邊了,。”
柳衣直起身子,,一邊打哈欠一邊伸懶腰,,“可不是嗎?還是你們那個肖樓主派人把你扛回來的,?!?p> 樂意一聽越發(fā)詫異,遽然抬起頭,,“他沒有說什么,?”想到方才的情況,柳衣也覺得奇怪,,“就喚了個暗衛(wèi)說送你回來,,其余的一句話都沒說。而且看起來既不惱也不驚,?!?p> 樂意若有所思地走到房間正中央的方桌前,柳衣見她示意,,也隨著走過去坐下倒茶,,愣了一下,略略提高聲音問道,,“我見那肖樓主也不似壞人,,對你好像還挺好的,。你為什么費盡心思地要揭他的身份?”
樂意朗聲答道,,“假如你為了救一個人,,翻山越嶺地尋草藥,又配藥又煎藥,,累得自個命都要去了半條才將他救活。但那人轉(zhuǎn)過頭就喝水嗆死,,你知道這是什么感覺嗎,?”
“大抵是又悶又氣吧,”樂意抬頭看了她一眼,,正色道,,“我知道陶逐病死的時候就是這種感覺?!?p> 說完這話,,房間頓時陷入靜默,過了半晌,,柳衣用指尖蘸著茶水在桌上寫,,“那人走了嗎?”見樂意點點頭,,她才倏地松口氣,,“我剛才配合得不錯吧。不過,,你為什么知道有人在監(jiān)視我們,。”樂意重新倒了杯茶水送入口中,,憤憤道,,“若不是有人監(jiān)視我們,肖竹怎么可能這么湊巧先布好局等我落網(wǎng),?!?p> 柳衣托著下巴,更加疑惑,,“你武功不是很強嗎,,為什么先前都沒有發(fā)現(xiàn)?”
“先前沒想到會有人監(jiān)視我們,,便也沒多注意,。況且肖竹派的那人還是暗衛(wèi)閣第一隱衛(wèi)驚如影,他的輕功和隱匿術(shù)皆屬上乘,,更是難以察覺,?!辈贿^若不是肖竹這些舉動,她也不會如此肯定,,肖竹就是陶逐,。方才讓柳衣配合著說那些話,其實就是說給他聽的,,她想讓肖竹知道,,她探查他的真實身份不是有惡意,而是想求個明白痛快一些,。
樓主堂內(nèi),,肖竹坐在案前翻看逍遙閣的任務花冊,每到月末,,護法會將接下去一個月雇主發(fā)布的新任務整理起來,,制成名冊,經(jīng)由肖竹審核通過后才發(fā)放到任務墻,。而肖笙笙當主時,,并無審核這個步驟,主雇有任務,,逍遙客愿接就成了,。肖竹卻說,若什么任務都接,,無益于鎩羽閣的名聲,,聞此,長老們也不再反駁什么,。
突然間,,一道陰影落在他的身側(cè),來者是暗衛(wèi)驚如影,,驚如影此人雖是男子,,但身高不過六尺多,沉默靜立的時候,,如一道影子極易被忽視,。他微微垂首,低聲向肖竹稟報事情,,待肖竹一擺手,,他就又如一道閃電驟然消失。
驚如影方才說的話如一道燭影,,隱隱綽綽在肖竹心里晃蕩,,他有些怔愣,右手執(zhí)著的狼毫筆尖落在紙上,暈染出一大片墨跡,,他卻似未察覺,。過了片刻,他才回過神,,繼續(xù)翻著書頁,,卻在看到其中一頁的時候,眼神一凝,,面露沉郁,,隨即用狼毫毛筆重重蘸了墨,在上面打了個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