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酒的產(chǎn)量不太高,,白辭暖釀酒的爐子差不多是最小的制式了,,每次釀酒的時候就跟過家家似的,。爐子小,,速度也快,時間都是經(jīng)過計算的,,就算是用尋常泉水,,味道也不會差。
白辭暖就在千翠山玩自己這小爐子,,等日子過去,。偶爾帶上帷帽下山,去白府周圍看看,。
只要閑下來,她就會想到自己犯下的種種,,只能一直緊繃著神經(jīng)釀酒,,只有這樣才能讓自己忘了那些事。
大約就這么過了十日,,下山的時候聽說白府以出了內(nèi)賊為由,,趕了不少家丁丫鬟出府,白辭暖知道白勁峰的用意,。
第十一日的午后,,秦白衣來了。
當(dāng)時白辭暖正在屋里研究自己的小爐子,。
聽見門響,,以為是送糧食的大哥又來了,垂頭喪氣道:“大哥,,放到老地方就好了,。”
“是我,?!?p> “秦白衣?”白辭暖驚訝的看向門外進來的人,,如今看到這張臉,,她有些慌亂。
“你果然在這里,?!?p> “你找我什么事?”白辭暖從房里走了出來,她穿的還是干活的粗布衣裳,,因為房里悶熱,,衣衫扯得散亂,頭發(fā)也亂糟糟的,,沒有什么形象可言,。
秦白衣有些臉紅,背過了身去,,說道:“青云山可能真的查到了東西,,你要……”
她帶著笑意湊到了秦白衣耳邊:“堂堂青云山大弟子,不要浪費時間在我身上,?!?p> 她的呼吸撲在秦白衣耳邊,暖暖的,,讓他的心跳都快樂起來,。
“我從不覺得與你有關(guān)的事,是在浪費時間,?!?p> 看著秦白衣泛紅的耳朵,白辭暖覺得自己有些壞心眼,,她又貼近了一些,,說道:“看來白蕭給了你不少消息,這么快就找到千翠山來了,?!?p> “你……”
“我怎么了?”
白辭暖伸出了手,,在他身后抱住了他,。
“秦大師兄,將近兩年未見,,今天是來娶我的嗎,?”
秦白衣承認自己有私心,他沒有動,,也沒有說話,,只是任身后人抱著自己,感受這片刻真實的虛幻,。
“大師兄怎么不說話,,難道是兩年未見,移情別戀了,?”白辭暖放開了手,,整理好了衣裳,,緩步走到了秦白衣面前,“大師兄還真是善變呢,?!?p> “……兩年未見,你倒是變化很大,?!鼻匕滓碌穆曇粲行┥硢 ?p> 本來在打量著他的白辭暖則閃身又回到了他背面,,臉上帶著笑意,,等他轉(zhuǎn)過身來。
“這倒是,?!卑邹o暖笑得更放肆,“殺的人多了,,各方各面都有些變化,。”
秦白衣不說話,,好看的眉卻皺了起來,。
他就像一只潔白的鶴,山巔的雪,,天上的皎皎明月,而自己大概就是人人喊打的老鼠,。白辭暖想,。
想要觸碰到天空中的瑞鳥,只能裝成不在意,,才能觸摸其寥寥片羽,。于是她很快收起了調(diào)笑的意思,卷起粗布衣裳的袖子,。
“不知道秦公子什么時候走,?”
片刻后,秦白衣道:“我打算在宿州休息一天,,明日回遂城,。”
“好,,我手頭還有些活計沒有做完,,今晚我請客,秦公子就先在我這小院隨便歇歇吧,?!?p> 兩人都不多說話,,下午的時間過得很快,秦白衣也確實沒走,,就在院中坐著,,白辭暖也把計劃的最后一壇酒封好了壇。
晚上的時候,,白辭暖提出要帶秦白衣去后山看桃花,。
白辭暖換上一身白衣,提了兩壇酒,,秦白衣默然接過,,兩人沿著后山的溪流下山,山路轉(zhuǎn)來轉(zhuǎn)去,,轉(zhuǎn)入一處峽谷,。溪流潺潺,跟隨著水流,,通過那處山谷,,入目竟是一處桃花林。
已經(jīng)快過了桃花盛開的時候,,樹上的桃花有些懶洋洋的,,期間有幾塊石頭堆成的桌凳,白辭暖把酒壇放好,,揮手叫秦白衣過來,。
秦白衣正看著滿眼的桃花若有所思。
“今日就把不開心的事忘了吧,,陪我喝酒,。”
“好,?!?p> 秦白衣極少喝酒,如今所愛之人就在眼前,,更是酒入愁腸愁更愁,,沒喝幾口,秦白衣就已經(jīng)覺得自己醉了,。
眼前人一身白衣,,如天上仙子,卻也在朦朧中與幼時那個愛哭鼻子的小丫頭重疊在一起,。
桌邊是一顆粗壯高大的桃樹,,不知已生長了多少年,上面掛著秋千,,看來也是白辭暖以前常來的地方,。
“記得當(dāng)年,,我家院里有一株老樹,我娘喜歡秋千,,我爹特意為她做了一架秋千掛在樹枝上,,那樹枝相當(dāng)粗壯,伸得很遠,,幾乎遮蔽了半個院子的天空,,我常常在那里等你,你也常推我蕩秋千,?!?p> 白辭暖坐在秋千上蕩來蕩去,秦白衣坐在凳上看著她,。
衣角在空中來回搖擺,,好像觸動了什么。
“你,,想起來了,。”秦白衣聲音有些顫抖,。
白辭暖停下了動作,,安靜的坐在秋千上,懷里抱著酒壇,,望著酒壇發(fā)呆,。
“嗯,清未死后,,我著實瘋鬧了一通,,不顧自己死活,拼命的接任務(wù),。”
“然后就在那時候,,淋了雨,,大病了一場,忽然就夢到了小的時候,。那場大火,,還有那場疫病?!?p> “還有將我藏在地窖里的那個白凈的小男孩,。”
白辭暖晃晃手里的壇子,,把最后一點酒飲盡,,身體往后靠去,。
“小心!”
秦白衣服住了她,,卻是醉酒不穩(wěn),,兩人一起倒在了細密的草叢里,空壇子順著手邊的石板路咕嚕嚕滾了老遠,。
“可是造化弄人,,我現(xiàn)在滿手鮮血,又怎么敢觸及天上明月呢,?”
她就這么躺著看頭頂上的桃花,,還有透過衰敗的桃花顯露出來的漫天星斗。
她向明月伸出手,,卻還是無力的放下了,。
“你不要看明月?!鼻匕滓轮鹕碜?,從上方擋住了白辭暖的視線,“你要看著我,?!?p> “我本來不想將這些事告訴你的,一定是喝多了酒,,才會胡言亂語,。”
“就算你想不起來,,也不會影響我做出的任何決定,。”秦白衣似乎頭一次說這么多話,,“你是我永遠不會放棄的過去,,是我還活在世上的唯一理由,只要我的手還能握的住劍,,就會一直保護你,,這是我們的約定?!?p> 千曲想起大火那日,,他離開之前說的。
“阿陌在這里等我,,我很快就回來救你,!”
秦白衣在她額間落下輕輕一吻。
“我不要做什么天上月,,我只要做你的身邊人,?!?p> 一滴淚順著她眼角滑落,他們一起躺在鋪滿花瓣的草叢里,。
不知道躺了多久,,地上有些涼意,白辭暖坐起身,,才發(fā)現(xiàn)秦白衣已經(jīng)睡著了,。她把秦白衣扶起來,嘗試把他抱起來,,有點重,,但還是能抱得動。
順著飄著花瓣的溪水走到林子的盡頭,,有一件破舊的小屋,,以前白辭暖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的,屋里住的是一位隱居的老人,,也不知是從哪來,。
白辭暖在小院子門口喊了幾聲,但沒有回應(yīng),,只好用腳踹開門進去,,門只是虛掩,看來應(yīng)該是出門夜釣了,。
小屋子的木門白辭暖也只能用腳踹開,,本就破舊的木門差點被踹掉,不過晃了幾下穩(wěn)住了,。
白辭暖把秦白衣放到鋪著草席的床上,,順手把邊上的薄毯子拽過來給他蓋上。
“喂,,霽哥哥,,你酒量好差?!卑邹o暖拍了拍他的臉,,秦白衣眉頭緊皺,白辭暖輕輕地撫平他皺著的眉,,沒多大會又皺了起來,。
在床邊上坐了一會,,她才發(fā)現(xiàn)剛才從林中來,,頭發(fā)上帶了不少飄落的花瓣。她從秦白衣頭上摘下幾片頑固的花瓣,,順手放在了枕邊,。
“喂,,你能聽見嗎?!卑邹o暖聲音很輕,,又像是怕他聽見,偷偷的枕在秦白衣的手臂上,,“我的月亮不應(yīng)該陷進塵泥,。”
趴了一會,,白辭暖終于站了起來,,她溫柔的摸了摸秦白衣的臉,輕輕地在他額頭上印下一吻,。
“我走了,,此去不知是生是死,希望我們還有再見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