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皆不知,這抹光團早先便已棲在大殿的梁上,。
這抹光團是一不知名姓女子的魂魄,,渾渾噩噩地在這世間飄蕩了很久很久……
久到“她”忘了許多事,,忘了自己何時死的,,怎么死的,,來自何處,,欲往何方,,“她”都不記得了,。
終日意識不清的飄蕩,,最近莫名其妙的被拘束在了一座大殿里,成日只能掛在梁上,,聽著跪在大殿里的小姑娘自言自語,,聽得多了,也多少知道了些這個叫葉靡途的小姑娘的故事,。
一個孱弱的小姑娘,,為了虛無縹緲的仙緣費盡周折拜入仙門一夢谷,不知怎地想不開跳了洗髓池,,那本是筑基期的修士們用來輔助練功伐筋洗髓的,,一個毫無根基的小姑娘跳進去,凡塵雜質洗去了,,也把修仙的可能性洗去了,,身體像是個篩子,吸收一點靈氣就從全身洞開的各處竅穴原樣流走了,。
本該趕下山去,,可是山上修士也不好意思,好好的孩子來了一趟一夢谷成了廢人,,只好勉強留下她做做雜役,,可不巧被一夢谷靈藥宮宮主發(fā)現(xiàn)這小姑娘的血液有些蹊蹺,拿來血飼八荒鼎很是經(jīng)濟實用,,于是便讓她獨身一人在這百年新修的靈藥宮祭祀大殿里供奉,,這小氣的八荒鼎在血飼封印下每七七四十九天凝一滴蘊天地靈氣的菩提液,換作旁人守個把月就血枯而亡了,,葉靡途卻硬是撐了十年,,同她一起上山的桐師妹已是筑基臨門,而她依舊是凡胎肉體,,如今更是香消玉殞,。
“她”這幾日好不容易清醒精神了幾分,能從梁上飄下來了,,卻看見了剛才這一幕,。
哎……
“她”扭頭飄向銅鼎,,本只是想看看這害死葉靡途小姑娘的菩提液是什么。
沒想到卻被銅鼎吸附,,先是沾染了葉靡途的血,,更是一口氣吸干了菩提液。
眼下還不待“她”檢查自己有什么變化,,就被牽引著往后山飛去,。
離開大殿時,她回首望了一眼殿中的塑像,,那是一個女子纖纖皓腕,,佩戴一串明珠,左手執(zhí)劍,,右手執(zhí)一枚葉片,,面目模糊,卻令“她”心頭一跳,。
“她”穿花拂葉一路不停,,還好沒有什么實體,不然這一路飛來肯定磕的滿頭包,,終于牽引力消失,,眼前不遠處匍匐著一個小小的身體,一望便知是那可憐的葉靡途,。
“她”本涼薄,,可這小姑娘到底是自己空白的記憶里唯一鮮亮的人,“她”緩緩靠近,,終于第一次看清了這小姑娘的面容,。
小小的臉蒼白的可以看得見皮膚下細弱的血管,五官都很小巧,,眼線很長,,如果睜著的話眼睛應該很大吧。而今只有失去生氣的睫毛耷拉著,,仿如死去的蝴蝶,。身上散發(fā)著血腥味,想來不一會就能引來妖獸將其剝皮拆骨,,留不下一絲痕跡,。
“她”嘆了口不存在的氣,算是告別過了,,正準備離開,,“她”剛才沾染上的血跡卻化成血線伸向葉靡途的傷口,下一刻就仿佛聽見有人在深呼吸般,“她”這團光霧立時就消失在了葉靡途的鼻腔中,。
一只逐風狼拖著葉靡途瘦小的尸體往洞穴走,一路枯枝敗葉將本就血淋淋的身軀劃拉的更加血肉模糊,,好在逐云狼吃東西不講究色香味俱全,,它只考慮家里那三只嗷嗷待哺的小家伙。
葉靡途很快被丟在了逐風狼的洞穴口,,可今天不見餓的發(fā)瘋的小狼們撲出來搶食,,逐風狼意識到不對勁,嗷嗚一聲跑進洞內,,片刻叼著一只奄奄一息的小狼出來放在地上嗅了兩下,,然后發(fā)瘋似的朝著一個方向狂奔而去。
散發(fā)著腥臭的洞穴門口,,一狼一尸在秋風中靜默著,,良久,終于有了動靜,。
動的居然是死去多時的葉靡途,,一雙眼睛緩緩睜開,竟是虹膜異色,,一黑一藍,,兩個瞳孔各自朝著一個方向看,透著些怪異,??珊芸欤侵凰{色的眼睛,,顏色漸漸深邃了起來由藍轉黑,,兩只眼睛轉動的同步起來。
“我也不想占你這破身體啊,,你把我弄出去我就還給你,!”葉靡途嘟囔著居然坐了起來。腦海里卻還有一個聲音:“罷了,,你就用著吧……”
葉靡途顧不上回嘴,,哎呦一聲,只覺渾身疼的直打哆嗦,。但葉靡途很高興:終于有痛感了,!
原來是“她”,莫名其妙進了葉靡途的身體,,還和葉靡途殘留的意識打了一架,,占了葉靡途的識海,真正來了場“借尸還魂”。
原身的意識蜷縮在識海的角落似乎也無意再爭,,反正那一聲“我不認識她”已經(jīng)湮滅了原身的求生意志,,所以“她”贏得很輕松。
自此以后“她”就是葉靡途,,葉靡途就是“她”,!
葉靡途適應了身上的傷痛,知道自己雖受了不輕的內傷,,但好在先前桐師妹留下的陰柔念力此刻都緊緊纏繞在原身的意識上無暇傷害她,,她勉強還是能行動的。剛一動就看見面前一個毛茸茸的團子掙扎哀鳴著,。
葉靡途心下一喜,,一醒來就可以開葷吃野味了,當真是天賜美食,!揪著毛絨團子的一條腿就拎了起來,,思考食用方法,忽然感覺一陣腥風撲面,,嚇得她甩手就將團子扔了出去,。那陣腥風竟在空中生生打了個折,回頭追上了團子救了下來,。
葉靡途這才看清是一只滿身傷痕的成年逐風狼嘴里叼著毛團子,,一雙眼措也不措的瞪著葉靡途。妖獸等級越高靈智越高,,眼前的逐風狼是堪比筑基初期的妖獸,,眼中滿是疑惑:“這個獵物分明已死,怎么活過來了,?!?p> 也不知葉靡途是不是剛醒來,腦子不好使,,居然直覺尷尬不覺恐懼,,笑著跟逐風狼比劃:“不好意思,我不知道它娘就在跟前,,我不會傷害它的,。”
逐風狼的疑惑一閃而逝,,它剛剛失去了兩個孩子,,此刻的它如驚弓之鳥,葉靡途一動,,叼著小毛團亮出爪子就要撲向葉靡途,。葉靡途此時行動困難,,根本無力招架,但她不喜歡坐以待斃,,她隨手撿起一根粗樹枝想都沒想就是一個橫掃,,本該毫無意義的抵擋卻收獲了奇效,分杈的枝丫好巧不巧的刺進了逐風狼身上的傷口,,逐風狼一個吃痛,,嘴中叼著的毛團子掉在地上,一個轱轆剛好到了葉靡途的腳旁,。
葉靡途眼疾手快撿起毛團子換了一截短樹枝抵著毛團子的眼睛,沖著逐風狼齜牙咧嘴起來,。
逐風狼怒不可遏,,大聲咆哮起來,山林里回蕩著“嗷嗚“的恐怖叫聲,,葉靡途卻不松手,,抓著毛團子的手一使勁,本來奄奄一息的毛團子竟嗚嗚慘叫起來,。逐風狼投鼠忌器,,往后退了兩步,竟是怕了葉靡途,。
葉靡途趁機四下打量,,看著不遠處的洞穴,做好了和逐風狼對峙的打算,。她艱難的往洞穴挪動,,逐風狼立刻跟上,葉靡途立刻把毛團子往前一伸,,作勢欲刺,,逐風狼不敢再動,只能坐回原地,。
葉靡途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才挪到洞穴內,,洞穴里面還算寬敞,洞穴一角堆著些吃剩的動物骸骨,,腥臭不已,。
葉靡途無心挑剔,找了個能看見洞外逐風狼的地方坐下,,看了眼手中的毛團子,,知道這是自己唯一的救命稻草,以自己的身體根本跑不過以速度見長的逐風狼,。
但毛團子的狀態(tài)很不好,,像是被其他妖獸咬傷過,身上灰白的毛好幾處被干涸的血凝成一坨一坨的。
葉靡途視線在洞內洞外掃了兩圈,,突然眼前一亮,,逐風狼對峙蹲坐的地方有一株不起眼的黃綠色植株,雖然葉靡途叫不上它的名字,,但葉靡途看到它的一瞬間便知道這植株是藥草可以止血生肌,。
葉靡途挪到洞口,逐風狼立刻警惕的站了起來,,葉靡途抬手指了下那植株,,又指了指自己,逐風狼神色疑惑的在兩者之間來回打量,,半晌弄明白了葉靡途的意思,,但很明顯它不愿就此淪為葉靡途的手下,齜牙咧嘴一番卻抵不過毛團子的哀鳴,,垂頭喪氣的叼來植株,,葉靡途也很警惕,不準它靠近十步內,,即便彎腰撿藥的時候也是緊扼住毛團子的脖頸,,讓毛團子哀鳴不止。
等葉靡途千辛萬苦回到洞內,,已是汗?jié)袢?,葉靡途隨意將植株嚼碎,撕破裙角包扎了毛團子身上的傷口后,,才將剩余不多的藥草敷在自己比較嚴重的幾個傷口處,,其實葉靡途先前的傷都是舊傷并不十分嚴重,最嚴重的居然是逐風狼拖她回來時撞在斷木上插入后腰的一處傷口,,后背的衣裙全是血污,,也虧得這原身血液有蹊蹺,換個普通人怕是早就一命嗚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