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李瓊生 鄭慈云
臨近傍晚時分,,三人來到位于山腳下的一座村落前,,從白綾的地圖上來看,面對著村子的方向是南,,過村子再走個十多里路,,才到那座名叫廣岸城的江南風格的城市,現(xiàn)如今天色已晚,,她們決定現(xiàn)在這個村子里借宿一晚,,待明日再趕路。
西邊昏黃的余暉將三個女生的影子推得往東邊倒,,這里是村口前的一處黃泥巴空地,,進村沿路種滿了粉放的桃花樹,,縷縷清冷的芳香牽絲流入鼻間,令人精神一振,,現(xiàn)在大抵是早春時節(jié),,但氣息不甚寒冷,倒有些涼爽,,至少白綾這么覺得,。
在村口外可以看到平地上稀疏三四戶人家,遠處山坡上還有幾戶,,都是門面極為樸素的,,看起來夠民風淳樸了。視野深處有座小橋,,依稀看得見橋下一線彎彎的澄澈流水,,因為橋上正閑步而來一名麻布素衣的散發(fā)男子,風塵仆仆的,,手中提著個微微晃動的金燈籠,。視線中從那邊到這里,路越來越寬,,幾面看得見的窗欞后,,多數(shù)是一方用筷子夾菜喂給另一方吃的,慢慢的,,有皮影戲內(nèi)味了,。
白綾像個摘下頭盔的女摩托車手似的,叉腰稍息閉著眼睛,,用教訓的語氣,,提醒旁邊兩個家伙道:
“聽好了,我們后面的山上肯定是有妖怪的,,這村子就在山腳下,,卻安然無恙,要么是村中有不一般的好人,,要么就全都是不好惹的壞人,,甚至就全都是妖怪,不管怎樣,,不要單獨……”
“行,,行動…”白綾把拳頭捏出滋滋的聲音。她看到祝彤還沒聽她說話,,就拉著文夏的手,,拖著人家踉踉蹌蹌的,朝著那位剛下了小橋的男子奔去,不由得恨鐵不成鋼筋混凝土,。
但察覺她們已經(jīng)提前施展過殺器消失術(shù),,看上去頂多是那種最為嬌弱,但符合男子特征的生物之后,,便也暫時放了個心,。只是自己并沒有接受入村前的偽裝,,不過,,身上緊緊纏住的繃帶倒也看不太出來,只要不被人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托?。
白綾便也欣然向著那邊去,卻在走到半路時,,看到一戶人家的窗子被推開,,有個柔美的男子先是面帶驚悚的,也不知道是嫉妒了還是怎么的掃了白綾一眼,,隨后盡量探出身子來,,當看到遠處下橋與祝彤文夏交談的那名提燈男子后,飛速縮回去,,然后屋子里傳來偷雞摸狗似的耳語聲,,聲音雖然被盡量壓低,甚至聽不清楚在說啥,,但白綾還是感受到有兩個人在急迫地爭執(zhí)著什么,,就在她的腳步漸漸地遠離這戶人家時,伴隨著一聲謹慎的“快走”,,那屋子夾在與鄰屋的小巷中的側(cè)門被推開,,一個身材壯碩有型的寸頭鬼鬼祟祟鉆出屋來,先是露出狠狠的面色瞪了路過的白綾一眼,,隨后繞到了屋子后面,,緊接著聽到蔥蔥蔥的聲音,再看的時候,,那寸頭男已經(jīng)爬到了屋后面的小山上,,過了山頭跳起來就落到了山后面,消失得無影無蹤,。
隨后,,那柔美男子笑嘻嘻地推開正門走了出來,此時白綾剛剛從奔逃的寸頭男那邊收回目光,,距離小橋還剩下十幾步遠,,那柔美男子加快腳步湊到她身邊,低聲誠懇但有些威脅道:
“你什么都沒看到!好不好,?求你了,!”
白綾聞到他身上一股濃郁的,胭脂味夾雜著異樣汗臭味,,還有些奇怪的腥味,,混合起來那叫一個不適應(yīng),他又湊得很近,,盡管看上去養(yǎng)眼十分,,還是不自然地左邊側(cè)開幾步,低聲道:
“你身上味道太大了,?!?p> 他也沒好意思再湊過來,練習了幾遍肌肉放松,,露出甜甜的笑容來,,卻說著極其狠心的話,“放心,,他沒有味覺,。”
說著,,就要加快腳步超過白綾的步伐,,白綾反而就此奔跑了起來,這人看著白綾莫名的加速,,腿都被嚇僵了,,以為他根本就沒把自己的懇求放在心上,要跟那提燈的男子去揭發(fā),。
但就在他幾乎感到腦子要炸掉的時候,,白綾的行為出乎意料,只見他拉著那穿著藍白相間奇怪衣服的短發(fā)少年,,在提燈男子與另一個長發(fā)露腿少年詫異的目光下,,走到了河邊低聲說了什么,隨后那短發(fā)少年笑著揮了揮手,,露出無所謂的表情,,用所有人都能聽到的聲音道:“沒關(guān)系,我會克服的,!”
然后,,那提燈的素衣男子挑了挑眉,莞爾一笑,,接著將目光投向了自己,。身上各種奇怪味道的柔美男子陷入呆滯,,但不消片刻,快速來到素衣男子面前,,兩個人緊緊地抱在了一起,。
馬上,在一旁看著的文夏迅速轉(zhuǎn)過身去,,默默地側(cè)步來到了河邊,,下了三級階梯,默默地干嘔了起來,,正想要低聲講些什么話,,白綾把文夏的手牽了牽,自己伸出一根食指比在唇下,。
“噓~”
“嗯…嗯,!”
文夏似懂非懂地搖了幾下頭,,可待到白綾輕聲對著她說了些什么,,才恍然大悟地點頭答應(yīng)。那些話實際上是根本不需要說的,,是別人的事情也好,,答應(yīng)了那柔美男子不說出去也好,可是他的身上味道實在太大了,,如果不知會祝彤和文夏一下,,保不定會鬧出什么誤會來,所以提前說了最好,,就看她們自不自覺了,。
白綾帶著文夏微笑地上去之后,便看到祝彤站在那柔美男子的不遠處使勁地吸氣,,然后對著白綾挑眉弄眼,,一臉得意,像是在說:“看吧,,也沒有那么難聞,,我還是能接受的!”
然而,,對于祝彤的這一表現(xiàn),,那提燈的素衣男子正在與心愛的人相抱,自然是看不到的,,可是那柔美男子就不一樣了,,他的臉正好面對白綾三人,看到祝彤的舉動,,立即就對著三人瘋狂地擠眉弄眼了起來,,像是在說:“你們都知道了吧,!給我識相點!”
文夏輕掩著嘴巴笑了起來,,眼中腐能量化作星光萬道,,隨著天色終于全部暗下來,那一盞素衣手中的燈籠盛放光明,,距離光亮較遠的文夏,,神情動作就有些意味深長了,像是在對著那柔美男子說:“偷情,!好興奮?。∧_踏兩條船,!好興奮?。 ?p> 那家伙漲紅了臉,,都快氣爆了,,但發(fā)泄的力氣全部用在加倍抱緊素衣男子,箍得人家都倒吸了一口涼氣,,連連輕聲道“痛”,,又溫柔和聲問他:“這么多日不見,辛苦你了,,云云,。”
“你在外面也辛苦了,,會來得真猝不及防啊,,瓊瓊?!痹圃茝娦幸种浦榫w,,不讓自己的語調(diào)聽起來像是咬牙,眼睛則更加不能忍受地瞪著白綾,,眼眶里都快要噴出火來,,恨不得他們?nèi)齻€從出生起就該暴斃!
白綾舒緩了一口胸腔中的悶氣,,低下頭,,半翻著白眼沒好氣地溜著云云,像是在說:“這么怕我們,,干嘛出來迎接呢,?”
“你懂個屁啊,!”云云突然出聲叫了起來,,嚇得白祝文三人原地半個后撤,。意識到自己突兀的失態(tài),云云第一時間縮到了瓊瓊的懷里,,雙手握拳輕輕地錘著瓊瓊胸口,,扭捏作態(tài),,好不做作,。
瓊瓊愣了片刻,想問他發(fā)什么神經(jīng)病,,終究沒有問,,等到他緩了過來,,才與白祝文三人互相介紹了一番,大家就此也算是認識了下來,。而瓊瓊的全名乃李瓊生,,云云全名就是鄭慈云了。
白綾聲稱她們乃是從東方一座大山深處出來的山娃子,,要去往蕭國南方京城開開眼界,,見見世面,沿路順便體驗體驗不同于山中的人情冷暖,,世態(tài)炎涼,,以為經(jīng)驗閱歷。
李瓊生見他們雖衣著怪異,,但某處令人震驚,當然并不包括白綾,,可是,,心里面暗暗猜測他們?nèi)齻€,保不住是從哪座仙山出來的血統(tǒng)高貴的人族,,否則那種大小不好解釋,,硬要說成是魑魔邪鬼怪,他有這方面的經(jīng)驗,,這三人身上并不散發(fā)出來絲毫血氣殺意,,反而是最為平實友好的人族氣息,所以心中也默然地對衣著怪異的三人降下了防備,,進而出于廣結(jié)能人的目的,,又有些樂于助人的品質(zhì),于是對氣質(zhì)最為出眾的白綾誠摯邀請道:
“既然如此,,三位小哥不如暫去我們家歇息一晚,?想必熱水,米飯,,菜肴,,茶酒,,云云都已經(jīng)準備。只是房間可能要擠一下,,我與云云從平常睡的那間撤出來,,在書房整頓一間便可。不知,,三位覺得……”
“不可?。 睕]聽完,,鄭慈云又突然大叫道,,隨后喉嚨像卡了什么東西一樣,咯咯咯地吸著氣,,氣氛尷尬到了極點,。見他這副貓被踩到了尾巴似的怪異反應(yīng),李瓊生急了,,詢問道:
“嘶,,你這小笨蛋,今天著魔了嘛,?”
“我……”鄭慈云翻著白眼,,一時答不上話來。
白綾知道他的難處,,猜都猜得到了,,李瓊生這次肯定是提前回到了家里來,他猝不及防到了極點,,即便方才留有一些時間收拾家中狼藉,,肯定還有許多未曾抹去的出軌痕跡,假如她們?nèi)司痛穗x去而不入住,,家中說不定無需大過折騰,,但若真的就此入住的話,整理房間的時候絕對會露出端倪,。
還不等鄭慈云如何如何編織謊言,,白綾率先插嘴道:“不敢叨擾二位,不敢不敢,,難得二位久別重逢,,若只因接納我等山野無知小輩,敗了這重逢之夜通宵的興致,,我等罪過啊,,罪過?!?p> 白綾當即拉著祝彤文夏走上橋頭,,回頭輕笑,。李瓊生見他都這般推辭了,心里對于鄭慈云的疼愛也的確在作祟恨不得今晚折騰得鄭慈云死去活來,,欲仙欲死才好,,便笑以拜別道:
“既然如此,也罷,。但不知后會有期,?”
“有期?!卑拙c點了點頭,,眼神,仿佛有冰藍霜花中糾纏著電絲那般銳利,,直直地看著鄭慈云,,“祝二位‘安好’了?!?p> 安好兩個字,,隱隱說得很重,像是在質(zhì)問鄭慈云今后打算怎么辦一樣,,你已經(jīng)辜負了李瓊生,,指不定就是今晚,情人兩分裂之日,,搞不好還要鬧出人命,,然是你們自家的事,好自為之吧,。
“謝,,過?!编嵈仍铺蛑稍锏淖齑剑嗯c李瓊生告別白綾三人,,隨后情人攜手,,提著燈籠行去家中,一路多有些挑弄興致的動作言語,,時而相合大笑,,竊笑,看起來如此和睦,。
只是不知道,,算不算暴風雨來臨前的最后寧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