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天氣大好,,陽光暖烘烘的,遠沒有前幾日大雪封山的寒冷,,地上竟已是半點兒冰碴都找不見了,。
宮里派的人在山中尋了多日無果,,直到冰雪盡褪才得以找到此處。
來人帶來一封公子靖的書信,,信中言衡帝下落不明,,朝中大亂,,盼望其早日回宮做主穩(wěn)定宮中的局勢。林衡披上來時的玄色披風,,又恢復了往日里的嚴肅莊重,。是啊,他的確躲懶躲太久了,,山里平靜安逸的生活讓他心神向往,。可作為一國之君,,未來的天下共主,,他不能因為自己的私欲,棄山河于不顧,,棄黎民百姓于不顧,。
“丫頭,你且仔細瞧瞧,,可還有什么要帶走的,?交于他們先行帶回,咱們明日一早起程回南陽,?!狈畔抡浦械拇植柰耄趾鈱τ逞┱f道,,轉而又交代侍衛(wèi),,“吩咐下去,僻一處安靜的寢宮,,別太偏,,風水要好,地氣要暖,,要帶大院子的......交代鄭夫人好生打點著,。”
派來的將士們望著眼前個子剛及腰的小女孩,,紛紛吃了一驚,。這樣小的年紀竟已生的如此驚艷,長大后必定是位傾國傾城的佳人,,可雖說如此,,但這......年紀也太小了吧!難不成陛下這是要從娃娃抓起,,打小培養(yǎng),?
映雪左右盤算著,有些苦惱地說:“沒什么值錢的東西要帶,只是可惜了我這一院子的紅梅,,能叫他們想法子運走嗎,?”
“......”
傍晚,派來的其中兩人快馬加鞭先行離去通報宮中,。臨行前,,映雪將僅剩的那點子虎尿灑在了馬的腿上,又囑咐那兩個侍衛(wèi)涂些在身上,。她說,,涂上虎尿,夜間趕路穿行林中便可安心許多,。二人心里雖然嫌棄,,但礙于皇帝的威儀,還是乖乖地把尿涂在了身上,。
馬蹄聲漸遠,,太陽也隨之徹底落下山去。映雪點燃支蠟燭,,將屋內照亮,,與林衡二人就這么相對無言地坐著。許久,,她開口道:“你可會飲酒,?”
“你還藏了酒?”林衡瞇著眼睛審視她道,。
“嘿嘿......”
夜半三更,,等留守的將士們都睡下了,映雪偷偷將埋在樹下的梅花釀挖了出來,。二人一前一后爬上屋頂,,準備月下小酌一番。
沒出冬日,,夜晚的風還是冷的刺骨,,林衡見映雪凍得鼻頭通紅,便將今日將士們才帶來的狐裘披風給她披上,,遞了一杯剛暖好的酒,,自己則抱著壇子暢飲起來。
“好丫頭,,這樣好的東西,,你也不早些拿出來,居然藏了這些時日,!”酒香醇厚,,梅香清冽,林衡心滿意足的同時,,也沒忘了朝映雪發(fā)牢騷,,掐著她的臉打趣道。
“你又未曾找我要,!”映雪掙脫著打掉他的手,,轉頭一口悶掉杯中的酒。
“不錯,!看不出你酒量如此好?。」?.....”山谷里回蕩著林衡豪爽的笑聲,。既于此,,何不飲個痛快?畢竟,,這或許是最后一個可以讓他無憂無慮,、開懷暢飲的夜晚,他必得好好珍惜,,才不負此良辰美景,。
“若我同你回去,過得不開心,,該如何,?”良久,映雪緩緩開口問道,。
“那便怎么開心怎么來,。”林衡知她心中顧慮,,云淡風輕地微微一笑,,安慰她道,“你從前的日子過得怎樣我不知道,,但你既然選擇跟我回去,,做我的女兒,那我便會護著你,。這世間沒有一個父親會讓自己的女兒受委屈,。”
此話一出,,映雪怔了怔,,頓時眼眶有些微微濕潤。
“哭什么,,你不樂意?”
“胡說,!我才沒哭!是這酒太辣了!”
“你明明就是哭......”
“閉嘴,!”
......
二人是被次日清晨溫暖的日光喚醒的,。林衡燒開雪水梳洗,映雪幫著他重新束了冠,,他自己則用小刀剃掉了雜亂的發(fā)須,。換上鎧甲,系好披風,,林衡儼然恢復了往日的英氣,,腰上的長劍再次泛起寒光。等映雪也收拾好,,林衡抱她上馬,,自己也跨上馬背,將她圈在臂彎里,,一隊人馬就此遠去,。
就這樣,映雪隨著林衡離開了山谷,,從此開始一段嶄新且未知的生活......
......
正榮殿內,,大秦皇長子林靖及其母鄭夫人收到將士來報,得知衡帝如今傷勢痊愈,,已經動身啟程回宮,,再有三五日便可抵達皇城。
“萬幸......”林靖聞此長舒一口氣,,收起手中的折扇望向母親,,“還好父皇平安無事?!?p> “靖兒,,你快將消息告知諸位大臣?!编嵎蛉诵牢康攸c了點頭,,對著兒子吩咐道。
“是,,母親,。”林靖領命,,行禮后告退,。
見林靖走遠,鄭瑾蓉端起茶碗,,看向那將士道:“陛下可還有別的事吩咐你,?”
適才,,她見這人回話時吞吞吐吐,便已知曉此人必定還有其他要緊的事兒要稟報,,且此事是件讓他不知當講與否的難題,。于是她支開了公子靖,叫退了殿內的侍女,,只留了貼身的念桃在側,,這才開口問道,。
“回夫人的話,,此次陛下馬蹄峪遇刺,多虧一女子出手相救,,醫(yī)好了陛下的傷,。陛下為報其救命之恩,遂決定將她一同帶回宮,,并囑咐小的帶話給夫人,。勞煩夫人為之打點一處寢宮,僻靜但不偏遠,,風水佳,,地氣足,且要帶院子......陛下重視此女,,固望夫人好生打點,。”將士一口氣稟道,,生怕高臺上的人會怪罪,。
“女子?陛下可是看上......”鄭瑾蓉的話才說一半,,就被窗外一閃而過的人影打斷,,將士起身要去尋人,卻被她阻止了,。她清楚得很,,陛下許久未歸,此番傳信而來,,后宮中的女人們當然急著打探消息,。既然她們愿意猜,那不如讓她們好好猜個夠,。
“陛下可是待那女子有情義,?那女子......”鄭瑾蓉的眼眸微爍,“大約如何,?”
“夫人多慮了,。約莫八九歲,,模樣生的巧,陛下有意收之為義女,,自此養(yǎng)于宮內,。”將士連忙回道,。
“小孩子,?”鄭瑾蓉有些驚訝,不過也只一瞬便立即恢復了端莊,,“本宮知道了,,此事本宮定會妥善處理,你且退下吧,!”將士領命告退,。鄭瑾蓉轉身對自己的貼身宮女念桃吩咐道:“命人將昭樂宮打點好,缺什么少什么便去內府取,,你隨著盯著,,定不能馬虎了?!?p> “諾,。”念桃點頭應允道,。
......
儷景軒,,蘇美人處。
“你可是聽真切了,?陛下當真帶了只小狐貍精回來,?”席上的美人濃妝艷抹,語氣尖銳地問道,。
這蘇美人是楚國戰(zhàn)敗后,,楚相為保性命,獻給秦國的禮物,。此女本是楚宮中的舞姬,,出身雖低賤,可卻憑著她那副姣好的皮囊進了楚王后苑,,憑著狐媚手段一路坐到了昭儀之位,。后楚國覆滅,楚王成了階下囚,,她也被剝了封號送來秦宮,。如今雖只封為美人,但常獲恩寵,,固十分囂張跋扈,。
“是,,美人,奴婢聽得十分真切,!”小宮女跪在地上回話道,,“陛下還命鄭夫人為其打理寢居!如此高看那個女子,,只怕她真要是入了宮,,陛下會自此專寵與她!”
“哼,!本宮倒想看看是位怎樣的美人,,竟讓陛下如此牽掛,居然還破例將她個鄉(xiāng)野村婦捧回了宮,!”蘇美人一張嬌媚的臉上充滿了算計,,她越想越不是滋味,,咬牙切齒地說,。忽而想到了什么,她向跪著的小宮女招了招手,,吩咐道:“你,,來。你去......”
......
德儀宮,,趙夫人處,。
殿內,趙靜嫻正搖著手中的團扇,,笑盈盈地坐在案邊看兒子習字,,眼神中盡是數不出的溫柔。一旁的侍女姜憐不禁念叨道:“夫人,!這陛下要回朝的消息今早就傳遍了后宮,,其他夫人美人都早早開始準備了,金銀首飾,,蠶絲錦緞,,奴婢整日見,卻沒一件是咱們德儀殿用的,!”
趙靜嫻沒將她的話放在心上,,轉身笑道:“好啦,本就是我自己不愿與她們相爭,。憐兒,,你去小廚房看看,湯燉好了沒,?”
“夫人,!就算您不爭,,也要替公子亥想一想啊,!如今陛下一統六國,,難道您就不想公子亥今后......”姜憐見狀,焦急地說,。
“好了,!......”趙夫人急忙打斷她的話,“這些話以后休要再提,,當心隔墻有耳......我不求我們母子將來大富大貴,,只求我的亥兒能夠平平安安,無憂無慮地度過此生......快去把姜湯端來吧,!”
“諾......”憐兒無奈地應答,。
“母親放心,兒子定不要母親擔憂,?!绷趾シ畔鹿P,一臉認真地對趙靜嫻承諾道,。望著面前乖巧懂事的孩兒,,趙靜嫻憐愛至極,抬手輕撫他的頭,,嘴邊揚起了欣慰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