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日一早,李維雙興高采烈地告訴李橫,李二老爺派去鄖陽林氏祖宅探查的人回來了,,事實證明李橫說的沒有錯,《五牛圖》真跡確實早被已逝的林首輔所藏,。
李橫剛進族學,便得到這個好消息,,也是意料之中的消息,,他沒李維雙那么興奮,只問了問:“你祖父就沒懷疑去探查的人查錯了,?”
“換作旁人,,祖父約莫得疑一疑,但這一次,,祖父派了汪管事親自去,,汪管事可跟了祖父半輩子了,他查得的結果,,祖父絕對信,。”李維雙笑容直咧到耳朵后面去,,“我不僅不用挨鞭子了,,祖父還讓我務必在下學后,請你到府里去用晚膳,!”
“你告訴你祖父,,那新作是我畫的?”李橫幾乎都不用思考,,他立刻得出李二老爺會有此舉的起因,。
李維雙拍了拍胸口道:“對!我說了,!”
李橫也沒想瞞著,,說就說了吧,兩人進了學堂,,他往前推還想再閑話的李維雙:“行了,,趕緊坐好,老師來上課了,?!?p> 日暮下學,李橫坐著李維雙的大車往李二府,,到李二府后,,李維雙讓遠北跑一趟李橫家,跟王妙落說明情況,,省得王妙落等不到李橫歸家會擔心,。
一進李二府,汪管事很快出現(xiàn),,領李橫往后宅主院,,說李二老爺早在主院書房里等候李橫的到來。
李橫覺得汪管事要么是掐著時辰出現(xiàn)的,,要么就是一直在等他,,且交待了門房,這般他一進府,,汪管事自然很快曉得,,并很快出現(xiàn)。
“阿橫,,我不能陪你去祖父院里了,,我還得到四哥那兒繼續(xù)抄書呢,等會兒用晚膳了,,我和四哥再到祖父院里跟你一起用,。”李維雙已經(jīng)被李維昔罰抄《中庸》罰了九日,,說什么時候抄夠百遍《中庸》,,才可以停。
對于李維昔用這招來懲罰李維雙的胡來,,李橫是舉雙手雙腳贊成,,總覺得家法這玩意兒,還是少動用為好,。
然對于李維雙而言,,抄書抄得苦不堪言的他,已經(jīng)第一百零八次表示,,他寧愿被抽鞭子,,說咬牙痛一痛就過去了,抄書卻是慢刑煎熬,。
與李維雙分道揚鏢,,李橫跟著汪管事來到李二府后院,。
后院跟前院一樣安靜,院落挺多,,也挺大,,就是沒住什么人,主子除了李二老爺夫妻,,李三爺夫妻與兩個姨娘,,也就剩下李二府唯一的小姐,李維昔李維雙的庶妹李維音,,統(tǒng)共五位正經(jīng)主子,,兩位半主子,余者皆是下人,。
李維昔李維雙兄弟倆則自八歲起,,便自后院搬到前院居住,此慣例在隔壁李府,,也是一樣,。
進主院,汪管事直接帶李橫到書房,,進了書房,,汪管事在屋外廊下候著,屋里只有李橫與坐在書案后的李二老爺,。
“坐,。”李二老爺抬頭,,待李橫向他行禮后,,他和藹地指了指書案下的座椅。
李橫親手畫的《五牛圖》已經(jīng)被李二老爺請字畫行專業(yè)地做了舊,,且裝裱好放在畫匣子里,。
李二老爺起身,拿起書案上的畫匣子走向李橫:“你是怎么知道此畫的真跡,,早被前任首輔收藏的,?你學畫畫,又是學了多久,?竟能臨摹得幾近跟真跡一模一樣……或許有不同,?”
想起自已收藏了七八年的《五牛圖》居然是假的,李二老爺此刻心里仍隱隱作痛,,他不是心疼花的銀子,,他是恨自已被糊弄了七八年,即是假的,那么便是有細微的不同,,他也看不出來,。
“偶然得知,這沒什么可說的,。學畫畫么,,其實這很需要天份,而我恰好有這個天份,。”李橫簡略答道,,“至于我畫的這幅《五牛圖》,,我可以斷言,它跟真跡一模一樣,,要說如何看出它是臨摹出來的贗品,,便要從畫卷本身的紙絹來辯別了。終歸年代不同,,即使做舊做得再像,,精通字畫的大家,還是能自畫卷所用紙絹有無人做舊的差別,,來辯其真?zhèn)?。?p> 從紙絹上面辯真假,,李二老爺點頭贊同,,在李橫鄰座坐下,又問:“你憑什么斷言,?”
“不憑什么,,倘若李二老爺仍然要質(zhì)疑我說的話,那還可以再讓汪管事跑一趟鄖陽,,設法請今年來掃墓的林家子孫幫著看一看,,是否與他們所藏一般無二?!崩顧M直言道,。
李二老爺笑笑,他當然不可能再讓汪管事跑去鄖陽,,假的便是假的,,再一般無二也是魚目,他將已放在兩人中間桌幾的畫匣子往李橫那邊推:“此畫是你畫的,?!?p> “是我畫來賠原來小雙不小心弄臟的《五牛圖》的?!崩顧M糾正道,,再將畫匣子往回推,,推至李二老爺手邊方停下:“此畫能得李二老爺喜歡,小子也很歡喜,?!?p> 李二老爺撫了撫須,看著又自稱小子的李橫:“你有所求,?”
“沒有,。”李橫搖頭,,正色道:“只是有一事兒,,事關重大,李四哥與小雙想著不愿您擔心,,便沒說,,我卻是覺得此事無論如何,都得先同您說一說,?!?p> 至于李三爺,李橫覺得只要能過李二老爺這一關,,那么李三爺這一關,,便不必他出面了。
“何事,?”李二老爺沒怎么把李橫的話放心上,,隨口地問著,手上小心地將畫匣子放好,,一幅假的被毀,,再來一幅假的,即便不值錢,,那五只牛,,他仍喜歡得緊。
“李四哥想?yún)⒖济髂甑目h試,?!崩顧M拋出正事兒的中心。
李二老爺一聽事關長孫前程的問題,,他的目光自畫匣子上轉開,,正視李橫道:“昔哥兒的腿兒尚未好全,根本無法行走,,連站都站不起來,,他無法參考。”
“要是能呢,?”李橫問,。
“能?”在今年年初,,李二老爺便想過能不能,,也問過劉大夫能不能,結果是不能:“你到底想說什么,?”
李橫不再拐彎抹角:“我會針灸,,有一半的機率會成功,您可同意我為李四哥醫(yī)治傷腿,?”
李二老爺一怔,,再是大笑起來:“你小子今日是專門來哄我老頭子開心的吧!好好好,,縱然是假的,老頭子我聽了,,確實開心,!”
“我并非在哄您開心?!崩顧M搖頭,。
李二老爺一點兒一點兒收起滿臉的笑容:“你再說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