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自打賣掉了鋪子后,便一直關注著后續(xù)的情況。
當他知道了那晚上,,鋪子里曾發(fā)出過慘叫后,,他便非常慶幸自己已經脫手了這處宅子,否則只怕價錢還要再降,。
當老和尚找到他時,他以為這是二人買房反悔了,所以拒絕前來,。
老和尚一番苦勸,,最終還是讓他同意了赴宴。
路上,,老板驚慌地問道:
“大……大師,,您……真能把我身上的女鬼驅走?”
老和尚不知道從哪里搞來了一串念珠,,此刻一手捻著念珠,,一手作合十狀,神情肅穆地說道:“善哉,,善哉,。若非如此,老衲何苦在半夜同那女鬼纏斗,,甚至不惜身受重傷,?”
“大師您功德無量!,!只是……只是為何那女鬼,,都被您快要打散了,還要盯著我不放???!”老板哭喪著臉說道,。
老和尚神情凝重地說道:“這,,就要問問你自己了。正所謂‘因果循環(huán),,報應不爽’,,一切的一切,冥冥之中自有定數(shù),。具體的,,等見到明和道友后再說?!?p> 張惟早已在酒館的包間內等候多時,。等老和尚兩人一到,他便直接喊人上菜,。
今日,,張惟一身嶄新的道袍,卻是換下了平??偞┑拇植奸L衫,。
趁著上菜的間隙,他給老板倒了杯茶,,客氣地說道:“勞您大駕,。在下有些問題,,還請您不吝賜教?!?p> “道長您盡管問……我,、我一定都說!”
看著老板誠惶誠恐的模樣,,張惟怔了怔,,開口道:“請問,您這間鋪子,,先前的情況是怎樣的,?”
老板嘆了口氣,說道:“不瞞您說,,道長,,其實這鋪子最初是我舅舅生前的居所,只是普通的住宅,。他當年買房子的時候,,便有兇宅之說了。他老人家過世后,,宅子才過繼給了我,。”
“既然如此,,您舅舅還敢買下這所宅子,?”
“我舅舅他老人家,研究了一輩子的儒家學問,,很是喜歡認死理,,一直到過世都不信這世上有鬼。再加上他當初買宅子的時候,,也確實囊中羞澀,,這才選了這么處地方。您別說,,興許是因為他老人家有著一身的正氣,這才鎮(zhèn)住了鬼物,?總之,,當初宅子可是好端端的,一點兒事兒沒有……”
張惟和老和尚對視了一眼,,皆見到了對方眼中的驚疑,,他們想到了在山林里碰到的老儒之鬼。
老和尚心道,,不能這么巧吧,?
老板長嘆一聲,,繼續(xù)說道:“這不,我就真以為宅子沒問題了,。等我接過手后,,便大著膽子開了間棺材鋪……唉!這類生意還是太晦氣了些,,從那開始,,宅子里便怪事不斷,我更是霉運連連……”
老和尚說道:“你的舅舅是何人,?生前具體是什么樣貌,?”
“他名叫孫文甫,當年曾經當過監(jiān)學,,長相么……”
老板一愣,,不知道對方為何問起這些,卻還是如是描述了起來,。
張惟和老和尚聽后,,一時間感慨了起來。竟然,,真就是當初的老儒,!
張惟暗道,生前就不信有鬼,,死后成了鬼,,仍舊嘴硬說沒鬼……這大概就叫專一吧。
老和尚沉默了許久后,,宣一聲佛號,,說道:“原來如此……當真是因緣際會啊……”
那晚,他可是同老儒談了好久的,。
老板更加疑惑:“大師,,這……從何談起啊,?”
張惟接過話頭,,說道:“也就是說,這宅院本就是兇宅,,可先前卻沒有鬧鬼之說,。直到你開了棺材鋪,才詭異叢生,,有了鬧鬼的傳聞,。”
“正是這樣?!?p> “孫老先生沒有子嗣嗎,?”張惟問道。
“我舅舅有一獨子,?!崩习蹇嘈α似饋恚拔疫@個哥哥啊,,著實不讓我舅舅省心,,父子倆關系極差,到后來,,說是仇人也不為過,。我哥哥當初離家出走后,這么些年來,,便一直未曾回來看過,。最后,還是我給舅舅養(yǎng)老送終的,,他這才將房子過繼給了我,。”
張惟點了點頭,,又道:“貧道想問一下,,當年父子二人,是因何事才決裂的,?”
“道長您也知道,,我這舅舅最是篤信儒家經義,他一輩子都在鉆研這些東西,。當年,,他也是我們這里有名的醇儒。只可惜啊,,他老人家年輕時屢試不第,,就算后來做了個小官,仕途也頗坎坷,。后來有了我哥哥,,我舅舅便希望他能好好讀書,以后也能考取個功名,?!?p> 老板搖了搖頭,神情變得無奈:“其實,,我舅舅也沒對我哥抱有多么大的期待,更不指望他將來能當官,只要能考上個秀才就夠了,。甚至哪怕考不上功名,,他能考個童生,有個讀書人的身份,,老人家也就滿足了,。可我那哥哥……唉……”
在科舉制度里,,通過縣試府試后,,就成為了童生,這才能叫讀書人,,之后才有資格參加院試,。若是通過院試,那便成了秀才,,也就有了最低一等的功名,。
“他打小就想著要經商,長大后,,更是一心撲在這上面,,死活不肯去考取功名。為此,,爺倆鬧得極僵,,以至于父子決裂,我哥他更是離家出走……”
張惟倒是理解老儒孫文甫的想法,,正所謂“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士農工商”里,,排在最前面的,,就是讀書了。
可自己的兒子,,非但不追求最上等的“士”,,還死命去鉆營最下等的“商”,這定然會讓做了一輩子儒生的孫文甫無法接受,。
張惟說道:“原來如此,。這種家務事,確實很難說……那后來呢,?”
“后來,,我哥哥便再沒回過雍州了,更是連書信都沒有寄回來過,。說句難聽點的,,他如今是否活著,,我們家里都不知道……”
飯菜上齊后,三人隨意吃了一點,,張惟又打聽了些別的,。
他沒得到更多有用的消息,便打算到此為止,。
出門前,,老板望向老和尚,欲言又止:“那個……大師……”
“拿著,。戴好它,,那女鬼便不敢再來吸你的精氣了?!崩虾蜕羞f給了老板一張折好的黃符,。
他胸有成竹地說道:“用不了多久,你便能重振雄風,?!?p> “多謝大師!”
待到老板離去,,張惟有些奇怪地問道:“什么女鬼吸精氣,?”
“嗨,道長,,老衲要是不嚇嚇他,,他能老老實實地跟來?”
“他居然……真信了你了,?”張惟忍不住說道,。
老和尚得意地說道:“道長啊,你這就是小瞧老衲了,。只需聊兩句,,老衲啥話套不出……算不出來?只要接下來的談話,,能切中對方心里的要害,,說出對方心中所想,那讓對方信服便不是難事,?!?p> “和他聊天,你算出來什么了,?”
老和尚露出一個深沉的微笑,,說道:“畢竟人到中年,有些方面,,終歸是大不如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