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里動手,？你們想過沒有，天黑了，外面的城門也關(guān)了,，邊上這軍戶所內(nèi)至少有六,、七百明狗,，我們就這點人,，怎么出得去？”碩色道,。
一名細作指著范文程和那幾名后金漢人細作道：“要不是這些漢狗礙手礙腳的,，軍堡內(nèi)那么明狗，老子還真不放在眼里,?！?p> 聽到建州女真人罵自己是漢狗，范文程心底把那女真人的十八代女性都給問候了一遍,，可是他表面上不動聲色,，畢竟這厚臉皮的功夫，他老范已經(jīng)是爐火純青了,，投靠了后金，被后金勇士辱罵早已是家常便飯,，他都能忍著,。當(dāng)漢奸就要有當(dāng)漢奸的覺悟，低人一等是肯定的,，當(dāng)了二狗子,，還想和大金太君平起平坐?。?p> 碩色把臉一板：“程掌柜是八阿哥最信任的人,，你們做事情要多動動腦子,，程掌柜比你們有頭腦多了！我們這次出來,，一切都聽程掌柜安排,！”
因為這座小鎮(zhèn)在軍堡邊上的緣故，后金細作沒有動手,。
次日一早,，高士信、黃得功一行人離開客棧,，繼續(xù)踏上了回京之路,。一路走到天黑，又進入了一家軍堡邊上的小鎮(zhèn)內(nèi)歇腳,，等到天亮后,，一行人又出發(fā)。走了五日,，每日行走八十里,，已經(jīng)快到錦州了。
范文程他們跟蹤了五天五夜,，終于在第五天晚上找到了機會,。
這里已經(jīng)深入漢地，因為周邊有林立的軍戶所拱衛(wèi),，這里的小鎮(zhèn)不再依托軍戶所建造,，而是單獨孤立在遼河平原上。
其實這些拱衛(wèi)遼西的軍戶所已經(jīng)是一種擺設(shè)了,，大明的軍戶制度早已糜爛不堪,，軍戶事實上已經(jīng)淪為農(nóng)民，世襲軍官成為地主,，軍戶所的戰(zhàn)斗力幾乎等于沒有,。大明兩百多年的軍戶制度，到了明末的時候變成了蛀蟲,，軍戶世襲軍官和不納稅的文官士紳一樣,，他們榨取窮軍戶們的勞動果實卻不用向朝廷納稅。
明末的藩王,、文官士紳和軍戶所,，成為吸取大明鮮血的三只吸血鬼，他們把吸管插入了大明羸弱不堪的身軀中,，貪婪的吸取大明的血液,，直到大明轟然倒下,。
高士信他們?nèi)胱〉竭@座客棧內(nèi)，令范文程他們喜出望外：跟蹤了五天五夜,，功夫不負有心人啊,，大好機會終于來了！
范文程等人,，也跟著住進了這家小客棧內(nèi),。
高士信他們要了兩間上房，他和車夫住在一間,，黃得功和他的母親住在另一間,。店小二把六匹馬都拉去馬廄了，根據(jù)高士信的交代,，給馬喂了草料,。
可是店小二還沒忙完，又有人喊叫：“小二,，把我們的馬也牽過來喂飽了,！”
店小二轉(zhuǎn)過頭去，只見兩名商隊護衛(wèi)模樣的彪形大漢牽著十多匹馬往馬廄走來,，木柵欄圍成的小院子內(nèi),，還停著兩輛貨車和一輛客車，看來是這支商隊的車輛,。
“來了,！”店小二連忙應(yīng)了聲，走上前去,，把馬牽進馬廄,。
給馬喂了草料，天色已經(jīng)完全黑下來了,。店小二走進了掌柜的屋子外,，敲了敲門。
“進來吧,?！崩锩娲┏稣乒竦穆曇簟?p> 店小二走進屋子內(nèi),，輕聲對掌柜說：“掌柜的,，今日來了兩撥客官，先來的兩人,，為首一人看起來器宇不凡,，他隨身的包裹鼓鼓囊囊的，里面肯定有不少金銀。那兩條漢子一人雙馬,，還單獨包了一輛馬車，車上一名老太太,。后面來的那一撥客官有十多人,，看起來像是行商的商隊。這兩撥客官都是肥羊啊,?！?p> 掌柜道：“先前來的那兩人，一看就知道是當(dāng)兵的,，為首那人還是一名長官,。難道你要對官兵下手？那可是殺官造反??！再看后面來的那一撥人，身上都有殺氣,，也是來者不善,！”
“管他什么來者不善，我們在酒菜里弄點蒙汗藥,，把他們?nèi)棵煞?，再一刀宰了，尸體拉去找個地方埋了,，官兵還能找到我們,？這兩撥客人都是肥羊啊，商隊不用說了,，就那兩個當(dāng)兵的,，也有不少銀子。掌柜的,，我們干了這一票,，就把這座小客棧一把火燒了，我們可以逃去朝鮮,，官兵還怎么找到我們,？”店小二道。
原來這家店其實是一家黑店,，此地是過往商隊的必經(jīng)之路,。這家店就是專給附近馬賊通風(fēng)報信的，馬賊劫掠到財物,，再分給這家店一些,。只是這家店老板也經(jīng)常單干一些私活，若是有些人身上有些錢財?shù)模擞植欢?，店老板就單干了,，把人以蒙汗藥迷倒了，再殺了,，奪走錢財,，典型的謀財害命。
遼東這里戰(zhàn)亂不斷,，漢人馬賊,、前來打秋風(fēng)的蒙古人，最近崛起的建州女真,，各種勢力縱橫交錯,，莫名其妙的幾個人失蹤了，反正也沒有人管,。
為何店里除了高士信和范文程這兩撥客人外,，就沒有其他客人了？其實是黑店在外面有探子在觀察,，發(fā)現(xiàn)這兩撥客人要途徑此地,，這家黑店早早就做好準備，不讓別的客人來入住了,，就等著這兩批肥羊到來,，好動手宰羊。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掌柜的想了許久,，終于下定決心要動手了。
高士信走進客棧內(nèi)后,，就仔細觀察了四周,，他發(fā)現(xiàn)這家客棧非常奇怪，客棧倒是不小,，雖然都是平房,，但有幾十間客房，可是除了自己和跟在后面進來的那一撥商人之外,，沒有任何客人居住在里面,。
走了一整日路了，高士信感覺肚子餓得咕咕叫,，于是問掌柜要吃的,。
掌柜道：“這位軍爺，草民這窮山僻壤的,，也沒什么好吃的,，您若要吃山珍海味,，草民這里沒有，只有些附近海里的鲅魚,、小黃魚,，附近村民種的菜，養(yǎng)的雞,，最好的也就是遼東山里的香菇猴頭菇之類的,?！?p> 高士信笑道：“掌柜的,，你怎么知道我是當(dāng)兵的,？”
掌柜道：“草民在這里開店二十余年了，什么樣的人沒見過,？一看軍爺您身上一股殺氣，肯定是當(dāng)兵的,；出手又大方,，肯定不是小兵，是官了,?！?p> “不錯，挺有眼光的,。這樣吧,，有什么好吃的都上來?！备呤啃诺?。
“別忘了酒！”黃得功從房內(nèi)探出腦袋大喊道,。
這邊正在說話,，那邊的人也喊叫了：“掌柜的，有什么好吃好喝的,？老子餓死了,！”
“來了來了！”掌柜連忙跑了過去,。
高士信回到房內(nèi),，把黃得功和他母親也叫到自己房內(nèi)：“兄弟，您和老人家都在這里一起吃吃飯吧,，人多熱鬧,。等下飯菜上來了，你們就到我屋里,，你我兄弟倆好好喝幾杯,。”
既然是高士信要求，小跟班黃得功自然是一口答應(yīng)下來,。
等到酒菜端上來的時候,，天已經(jīng)黑了。
菜不少,，飯桌上擺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有蘑菇燉雞、烤鲅魚,、木須肉,、猴頭菇燉大骨、清蒸小黃花魚,、白灼蝦等美味佳肴,，看得黃得功食指大動，迫不及待的拿起筷子就要進食,。
隔壁不遠的房間里,，酒菜也上桌了，范文程和碩色看起來早就餓壞了,，風(fēng)卷殘云一般,，把滿滿一桌的飯菜全部一掃而空。
用罷晚餐不久,，各后金細作覺得渾身乏力,，回到他們自己房中，到頭便睡,。碩色倒在炕上,，很快就睡得像死豬一樣，呼嚕聲打得山響,。
范文程拿起一本《春秋》,，挑燈夜讀，可是不一會兒,，他看著看著,，就把書丟在一邊，蠟燭也沒有吹滅,，一頭趴在桌上睡著了,。
走廊上出現(xiàn)一條鬼鬼祟祟的人影，走過范文程他們?nèi)胱〉姆块g的時候,，那人影停下腳步,，把手指頭放在嘴里沾了點口水，在窗戶紙上輕輕一碰,，窗戶紙出現(xiàn)一個破洞,，這家伙鬼鬼祟祟的把眼睛貼近小孔,，往里面望去，只見范文程趴在桌子上睡著了,，發(fā)出均勻的呼吸聲,；另外一人躺在炕上，呼嚕聲驚天動地,。
再走過高士信的房間時,，這人同出一轍，在窗戶紙上捅一個小洞,，只見內(nèi)中那名頭領(lǐng)模樣的人坐在炕上睡著了,，另外兩人橫躺在炕上，發(fā)出很響的呼嚕聲,。
這人立即回到掌柜的屋內(nèi)報信：“掌柜的,，點子都麻翻了，可以動手了,。”
“動手,！”掌柜道,。
掌柜屋內(nèi)的炕被掀開了，店小二拉開炕上的一塊木板,，下面出現(xiàn)了一條地下暗道,，十多條彪形大漢從地道內(nèi)鉆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