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八章 猛男落淚
在此之前,,田豐有想過親自去的,。
但這個想法很快就被自己給否了。
他擔(dān)心自個兒去了上黨,,袁紹會對付不了公孫瓚,。
上黨郡固然重要,,但眼下和公孫瓚的邊境戰(zhàn)爭,才是重中之重,。
而袁紹呢,,本來也想過派田豐去輔佐文丑,但轉(zhuǎn)念一想,,方才已經(jīng)和田豐打了賭,,誰輸了,誰就要當(dāng)眾道歉,。
那么問題來了,,田豐會不會為了贏得賭局勝利,而故意趁機(jī)使絆呢,?
袁紹不敢斷定,。
如今田豐主動推薦沮授,袁紹想了想,,覺得沮授還是可以的,,于是答應(yīng)下來。
表面寬和,,內(nèi)心猜忌,。
大多人主,都有這類病癥。
去往上黨的河北將士收拾行囊,,在此期間,,文丑去了趟南邊不遠(yuǎn)的下曲。
這里是袁紹軍補(bǔ)給前線的后勤區(qū)域,,環(huán)境相較安穩(wěn),,卻屯有重兵把守。
文丑帶著袁紹的手令而來,,讓這里的校官準(zhǔn)備足夠的糧草物資,,沿途供養(yǎng)文丑的三萬軍隊(duì)。
“嗨呀,,這種小事兒,,將軍您派個親信招呼一聲就行,哪用得著您親自屈尊前來,?!笔匦l(wèi)營寨的胖校官滿臉堆笑著討好說著。
文丑沒有鳥他,,徑直走向一處營帳,。
還未走近,一股濃郁的酒味便先傳入鼻腔,,緊接而來的,,還有一些刺鼻的嘔吐物氣味,在空中發(fā)散彌漫,。
文丑下意識的用手揮了揮,,驅(qū)散掉近前異味,腳下步伐更快,,走到那營帳門口,,他不做猶豫,伸手將帳簾猛地一掀,。
熏天的酒氣,,迎面撲來!
帳內(nèi),,一個頭發(fā)蓬散的男人趴在桌上,,盡管眼下氣候日益嚴(yán)寒,,他卻仍舊只穿了件單衣,,懷里摟著酒壇,將腦門壓在桌案,,整個人一動不動,,好似死了一般。
案桌四周,還有二三十個已經(jīng)空了的酒壇,,橫七豎八的散落各處,。
見此情形,文丑大步跨過地上的酒壇罐罐,,走到那人近前,,先將自己的披風(fēng)解下,給他披上,,免得風(fēng)寒入骨,,侵蝕了身子。
隨后,,他低喚兩聲:“顏良,,顏良?!?p> 沒錯,,這個醉得像鬼一樣的頹廢男人,正是昔日威震河北的庭柱之一,。
酣睡中被人搖醒,,顏良作勢就要發(fā)怒,但當(dāng)看清眼前之人后,,他的眼中閃過一抹欣喜,,只是隨即似是想起什么一般,氣勢又是一頹,,搖了搖發(fā)脹渾噩的腦袋,,臉上故作笑容:“忠明兄,你怎么來了,?不過來得正好,,淳于瓊那家伙前些時日釀了些好酒送我,著實(shí)美味,,來來來,,且坐下與我飲酒?!?p> 說著,,顏良還往旁邊挪了挪屁股,給文丑騰出位置,。
顏良對文丑和顏悅色,,可對帳外的士卒就沒這么好的脾氣了,戾氣十足,,動不動就是大聲怒罵:“門口的人都死了嗎,!愣著干什么,,還不去取酒來,今日我要和忠明兄,,痛飲三百杯,!”
門口站崗士卒渾身一個哆嗦,連忙跑去抱酒,。
“阿良,,你以前不是這樣子的?!?p> 文丑看著眼前的昔日兄弟,,神情哀傷的嘆了口氣。
自從兩年前討董回來以后,,顏良性情大變,,再不習(xí)武,終日只知飲酒,。
后來文丑還是問的旁人,,才得知顏良是被呂布重傷了肺腑,再也無法提氣運(yùn)勁,。
這對一個武者而言,,幾乎等同于毀滅性的打擊。
顏良廢了,。
作為主公的袁紹非但沒有拋棄,,還特地給顏良安排了‘肥差’,負(fù)責(zé)看管后勤,,這是個油水十足的地方,。
為此,袁紹還覺得自己很有明主之風(fēng),。
然而這對顏良來說,,卻是一種莫大的恥辱。昔日的河北猛將,,居然淪落到要去管后勤的地步,,這簡直是對武者自尊的狠狠踐踏。
他甚至已經(jīng)快要忘了,,有多久沒有見過主公,。
還有,那些昔日里曾畢恭畢敬的將領(lǐng),,如今在自己面前,,也是趾高氣揚(yáng)。就連很多士卒,,都在背地里議論紛紛,,暗中戳著顏良的脊梁骨。
顏良起初憤怒至極,,可憤怒又有什么用呢,?
于是,他只能靠酒來麻痹自己,。只有在喝醉之后,,他才覺得,自己還是當(dāng)年那個威震河北的無敵猛將,。
不久,,士卒抱來了四壇美酒,小心翼翼放在顏良身前的案桌,。
“來,,飲酒!”
顏良招呼一聲過后,,直接扯開封壇的紅布,,也不往碗里倒,直接雙手托住酒壇,,腦袋向后一仰,,張嘴就往喉嚨里灌。
這哪里是在飲酒,,分明就是想醉死作罷,!
文丑瞧見之后,當(dāng)即一掌將顏良手中酒壇擊飛,,只聽得‘哐當(dāng)’一聲,,酒壇墜地摔成碎片,里面的酒水灑落一地,。
“忠明兄,,你這是作甚!”
顏良慍怒問道,。
“習(xí)武之人,,最忌飲酒傷身,你忘了嗎,!”面對處于暴躁邊緣的顏良,,文丑語氣很是平淡。他知道顏良心中積攢著怨氣,,卻又無處發(fā)泄,,所以才借酒消愁。
可這樣下去,,于事無補(bǔ),。
“習(xí)武,?呵,你知不知道,,我不碰兵器好多年了,。”
顏良自嘲一聲,,心頭憤怒也隨之消散,,他沖文丑擺了擺手:“既然不是來找我喝酒的,那就走吧,!”
說完,,又重新打開一壇,準(zhǔn)備繼續(xù)再灌,。
顏良意志消沉,,一直保持冷靜的文丑終于生氣了。
他現(xiàn)在也不想再講道理,,上前一把提住顏良的衣服后領(lǐng),,拽住就往外拖。
“你做什么,!”
屁股在地面摩擦得生疼,,顏良反抗不得,只能大喊起來,。
文丑卻不作聲,,直接將顏良拖到帳外,隨后狠狠一摔,。
如此大的動靜,,自然引起了很多士卒關(guān)注。
“你們都過來看看,,這就是曾經(jīng)勇猛無匹的河北上將,。當(dāng)年他跟我說,要為主公打下江山,,說得滿懷豪情,!現(xiàn)在呢,終日酗酒,,醉生夢死,,人不人、鬼不鬼……”
文丑當(dāng)著諸多士卒的面大聲數(shù)落起顏良,,想讓他重新振作起來,。
受到刺激的顏良果然從地面爬起,雙手揪住文丑的衣領(lǐng),,四目對視之下,,怒聲吼道:“你以為我想這樣,!我廢了!廢了,,你懂嗎,!”
“我這輩子都不能再上戰(zhàn)場,你還要我怎樣,!是去告訴別人,還是告訴自己:說我是世間猛將,,說我是上將顏良,,說我無敵于河北!你知不知道,,我現(xiàn)在連刀都提不起?。 ?p> 說到這里,,兩行濁淚順著臉頰,,滾滾落下。
“兄長,,算我求求你,,你走吧,以后都別再來找我,,就當(dāng)我已經(jīng)死了,。”
顏良擦去淚水,,孤獨(dú)而頹敗的走向自己營帳,。
“阿良,我要去上黨了,?!?p> 文丑朝著那道背影大喊了一聲。
后者沒有回頭,。
他以為這只是一次普通的出行,,卻沒料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