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言說罷,，便提劍當空一指,，結(jié)令將夫子小筑境內(nèi)的地濁之氣盡數(shù)調(diào)動。
一時間,，那常人看不到的地濁之氣便如同海中旋渦般,，以守信院為中心,，瘋狂旋轉(zhuǎn)起來,。
隨后,，就見沈言劍身蘊起神光，‘敕雷’二字隱隱閃爍,，道一聲：“敕令成篆,，‘槐’?！?p> “呼——呼——,！”話音剛落，無盡濁氣立時凝聚坍縮于沈言跟前,，漸漸顯形,，成為一個隱隱流轉(zhuǎn)碧青光暈的‘槐’字。
“槐伯,，這份禮物你想必不會推遲吧,？”沈言微微喘氣，也不待槐伯答應(yīng),，隨手一揚,，就將‘槐’字云篆飄向老槐樹。
這枚云篆甫一接觸樹身,，便瞬間融入其中,。
“沙沙——！”,，“沙沙——,！”樹葉婆娑聲不斷，似在道謝,，又似在享受,。
而于沈言眼中，眼前本就靈機盎然的槐樹此際愈發(fā)顯現(xiàn)出勃勃生機,，連帶著周圍天地靈氣也變得愈發(fā)濃郁,。
他心里暗自思量：“想來那些仙府福地，普通的入籍修士還沒我這般待遇,，畢竟千年之木也多的是不生靈的,，槐伯以如此年歲入道，也算難得了,?！?p> 良久，等“沙沙”聲停罷,，院中央的老槐樹此際樹身愈發(fā)壯大,，原本是兩人合抱粗細，現(xiàn)如今少說也大了一圈,。
雖然上頭還長著的槐葉盡數(shù)脫落,，光禿禿地甚是凄涼，但地底下的根須卻是蔓延了整個夫子小筑,，乃至伸到了外邊,。
若非槐樹自己克制了些,，只怕墻根都要被其掀動了。
但即便如此,，張夫子或者吳伯要是看到了,，也要驚嘆這院中何時長出這般一顆大樹。
“槐伯可還記得《逍遙游》中所載：上古有大椿者,，以八千歲為春,，八千歲為秋？”沈言看著熟悉樹心處云篆的槐伯,，笑道,，“你此際雖與那大椿尚有云泥之隔，但有這枚可以依托的道基法篆,，便可以將心神祭煉其中,，像道士般吞吐修煉，有朝一日,，未必不能異類成道,。”
“多……謝,，先生,！”忽然，耳邊便傳來一絲微弱的神念傳音,，竟是從槐伯身上發(fā)出來的,。
沈言一驚，轉(zhuǎn)而一喜,，他不曾料到這槐伯靈智初開,，就會有這般聰慧。
剛才那道傳音雖然并不是槐伯親口說出,，但能借用云篆達成,，也是靈慧至極了。
“說不定還真有成道的機會,？”沈言心中思量,，隨即含笑點了點頭，便由著槐伯熟悉自身的變化,，自己則閉目以心神勾連起黃粱枕,。
真要說起來，神秘莫測的石枕和《枕中記》才是自己真正的根本,。
不過,，此際石枕所擁有的能力還只是局限于借助洞天進行傳送，或者夢境之時以意念化身進入他人之夢,，加上玉簡《枕中記》里還僅有鬼劣一個記名在冊,，所以用途也是局限得緊,。
但沈言心里有種預(yù)感，之所以出現(xiàn)這般情況,，是因為黃粱枕本身殘缺的緣故,。
那個缺口，不僅僅將枕中洞天暴露了出來,，還令得黃粱枕失去了一些原本的神通,。
比如這入夢,，也許本來并無限制,。因為進入夢境不是什么了不得的能力。
此間城隍府,，但凡在城隍陰冊上留有姓名的,，哪怕只是陰差一級的鬼神，也能依靠青陽境內(nèi)的香火之力,，以托夢的方式進入凡人夢境,。
而沈言這些日子收集縣中的志怪書籍，雖然多為市井說書口傳筆述的產(chǎn)物,，但不乏有一些真實性,，其中就有說夢的。
書上曾說一些鬼物也能用噩夢的形式上人身,，吸食陽氣精血,，也有道妙高人夢中傳道，賜予神通的故事,。
當然,，這些可能只是凡人臆想之詞，但以沈言的了解,，當?shù)佬羞_到一定程度,，的確可以做到鬼神方有的神通。
沈言于是進入枕中洞天,。
此際,，這方天地依然在穩(wěn)步擴張，但很明顯還不具備蘊養(yǎng)生機的資格,，嚴格說起來,，不能稱之為世界，只是空間罷了,。
沈言神目掃過,，就發(fā)現(xiàn)一處角落，馮玉蓮正愣愣地蹲著,，神情呆滯,。
他走了過去,，輕聲道：“生前事，生前恨,，死后魂,，死后安，生死乃是陰陽界限,，你可以報仇,，但不必拘泥過往，這對你化解厲鬼怨氣并無幫助,?！?p> 馮玉蓮聞言，木然的眼神忽地滾動了下,，隨即慘然一笑：“既如此,，為何要選上我？”
沈言淡淡說道：“也許是因為你和張夫子有命格上的關(guān)聯(lián),，所以,，從這點上，你恨張夫子也無可厚非,?！?p> 他雖然不知那一晚到底用了什么儀式，但聯(lián)想到張夫子缺了一處的氣運,，以及參與者趙谷雨與馮玉蓮都和張然存在某種聯(lián)系,，便隱隱有了些猜測。
“張然,?！瘪T玉蓮眼中露出復(fù)雜的神色，對這一位曾經(jīng)愛慕,，到死后恨極,，再到此時迷茫的人，她實在不知該說些什么,。
“我看到了他的孩子,，樣子很好看，想必長大了也是個討姑娘家歡喜的,?！瘪T玉蓮澀聲說道。
“你說小百忍么,？”沈言搖頭笑道,，“他這一身唯有兩條路，要么沒姑娘，要么一群姑娘,，別無第三種選擇,。”
“是么,，那也很好,，不必學他爹，可以一碗水端平,?！?p> “你眼下倒是不生氣了?！鄙蜓怨殴值乜戳笋T玉蓮一眼,，“罷了，好生休養(yǎng)吧,，如果諸事順利,，離你化解戾氣之日也不遠了,?！?p> 說罷，身影一暗,，卻是轉(zhuǎn)出了洞天,。
意識回到黃粱枕外頭，沈言隨意地掃向一旁記錄事宜的枕中書,，就看到第二頁‘鬼劣’這個名字熠熠生輝,。
而再看底下記載，居然從自己將之收為弟子之后,，其下的記錄絲毫不曾停過,。
“八月十七，鬼劣習練鬼法偶有所得……”
“八月十八,，入定……”
“八月十九,，鬼劣靜極思動……”
只需默誦一遍，腦海里立時出現(xiàn)了沈言這幾日的經(jīng)歷遭遇,，所見所聞盡是歷歷在目,，仿佛其人成了自己的一雙眼睛。
“便好似,，鬼劣本身便是這枕中人物,，書中角色一般?！鄙蜓圆唤哉Z,，隨即想起了鬼劣曾送給自己的一塊石頭。
于是他心神退出識海，自袖中掏出一枚頑石,。
這枚頑石,，不過嬰兒拳頭大小，青灰色,，毫無神蘊可言,。
既是這般，又為何會有鎮(zhèn)壓怨氣之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