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夜一閉關(guān)就是數(shù)十天。重闌睡了大半時間,又有仙丹靈藥養(yǎng)著,,夙夜出關(guān),重闌傷也好了九分,。
夙夜拉著重闌的小手,輕輕打開,,將一柄匕首放到小手中,。那匕首極其精致,紅玉做的鞘,,上半截是玄鐵鍍金盤做龍首鏤空紋,,柄是青銅做的,還雕刻著細(xì)細(xì)的流火花樣,,鞘尖以玄鐵鍍的花苞緩和了匕首的凜冽,,柄頂鑲著崇阿宮的靈火藏霜石,海藍(lán)色的寶石美得讓人心醉,。匕身是貪狼星君珍藏的燎煞羅鐵以五味紫焰燒煉,。這柄匕首上還余著他的溫度。
“丫頭,,帶在身上,以防萬一,?!?p> “你說你會保護(hù)我的?!?p> “嗯,,用這個殺雞吃也行?!?p> “……”重闌把玩著匕首,,真真用心呀,“什么做的,?”
“鞘是東海龍宮的紅玉,,拿著可以取暖,匕首是燎煞羅鐵,從貪狼的藏品里借來的,,出鞘便可弒神破靈,,也可以殺雞宰牛,頂上的寶石是靈火藏霜石,,可破三界所有幻術(shù),,是龍族的信物,有它就可以號令三萬龍族,?!?p> 這所謂的借,估計是搶的,,這樣一柄毀天滅地,,弒神獵魔,號令三萬龍族的神器,,竟然只是用來給重闌防身殺雞的,。
“嗯,功能不錯……”
“我比它更有用,?!闭f著,就吻上了那張粉粉的唇,。
次日,。
棕紅的駿馬踏碎清早的晨露和霜霧,前幾日下過大雪,,至今還未消融,,馬蹄印在滿步腳印的雪地上再添上幾筆。它行得很穩(wěn)很慢,,似乎在游賞一般,,背上是兩道月白色的身影。嬌小的女子側(cè)坐在前頭,,揪著馬的鬢毛,,笑盈盈的淡開在籠罩著煙墨色的空中,身后的男子一手勒著韁繩,,一手摟著女子,,親昵的將頭擱在女子的頭上。
“冷不冷,?”夙夜將重闌的身子拉得更近了,,天色還早,但是小丫頭偏偏要拉著他甩掉蒼山,、碧桃跑出來,。
“不冷,,你抱得太緊了!”扭了扭身子,,發(fā)覺掙脫不開,,就自顧自的搬起指頭數(shù)起來,“七情還差喜,、怒,、哀、恨,、憐,,六欲還差見、聽,、觸,、意?!睌?shù)著數(shù)著,,聲音便逐漸低了下去,夙夜察覺懷里的人在拽他衣服,,“怎么了,?”
“照這個速度,不出三年,,就該完成任務(wù)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是有點(diǎn)難受和舍不得,,原本她是做好了這些心理準(zhǔn)備的,刻意的不去多想,,也不與誰交心,,反正她是沒有心的,那現(xiàn)在又是怎樣,?左胸口那個不知里面裝的到底是什么東西的地方很難受,。她問向這個給她所有溫暖和寵愛的人,為什么我這樣難過,。她希望他能說點(diǎn)什么讓自己好過一些。他什么都沒說,,只是更用力的抱緊了自己,,是了,要是一切結(jié)束了,,最難過的是他吧,!
你會怎么樣,?會哭嗎?會急著到處找我嗎,?可你找不到的,,還是會同我一樣,沉入久長的黑暗,?哪一種,,都不是我想要的。重闌想得出神,,沒有注意到夙夜染了希望的狂喜模樣,。
馬行至一處綠水繞舍的地方,這里離長安城很近,,四下是青山綠水,,很難得的北地南景,屋舍被籬笆圍了起來,,上面纏著與桃花陵邊界相似的藤,,舍前立著一塊下馬石,石上是意氣風(fēng)發(fā),,極為瀟灑的三個大字—雪成春,。重闌立馬就認(rèn)出這是出自顧風(fēng)流之手,記得有一日顧風(fēng)流曾對她說:“阿闌,,人都說雪是極凈的東西,,然而雪過后是春,它招來萬物新生,,或善或惡,,算不得干凈,要我說,,它到不如泥沼來的純粹,,泥沼只吞噬,吞了就沒了,?!?p> 一想到他那攤手無奈的模樣,重闌不禁笑了起來,,“這是誰家倒霉的惹了顧大才子,!”
應(yīng)聲而出的是秦兮豪和多日不見的肖寸心、衛(wèi)靈萱,。
見著被夙夜抱下馬的重闌,,衛(wèi)靈萱就要跪下行禮,重闌趕忙扶住她,,笑眼示意道,,“別來無恙”,。
衛(wèi)靈萱這才意識過來身處何處,反手?jǐn)v著重闌就是一頓好瞧,,“我看看,,算是胖了一圈,想必是未來姑爺照顧得好,?!?p> “你這是離久了,長膽子了,,仔細(xì)我喊絳桃來收拾你,!”說著便要搔衛(wèi)靈萱的癢癢,肖寸心扶著自家娘子,,攔下重闌賠笑臉,,“小姐可得大人大量繞過萱萱,她身子不適,?!?p> 重闌停下就盯著衛(wèi)靈萱的肚子看,夙夜攬過她,,睇了一眼一直注視著她的秦兮豪,,又沖肖寸心笑,“恭喜了,,不過也不能再喚小姐了,。”
肖寸心心領(lǐng)神會的拱手道歉,,“失禮失禮,,夫人莫怪?!?p> 兩人這般交流是做給誰看的,?重闌夠不著夙夜耳朵,只能掐一把夙夜的胳膊,,怪嗔,,“這醋得沒道理了?!?p> 但大神毫不在意,,大有任你風(fēng)起云涌,我自巋然不動的覺悟,。
“喲,!這是誰家姑娘害得一干人等大冷天在外邊陪站啊,!作孽作孽,!”顧風(fēng)流捏著嗓子在里頭嚎著,外頭的人笑得東倒西歪,,重闌掄起袖子張牙舞爪往里沖:“呔,!小娘子,大爺我來了,!”
眾人也笑著跟上來,。
“得,大爺,,您悠著點(diǎn),。”顧風(fēng)流扯住重闌,,以狂草寫著“遮我半世瘋魔”的十二骨折扇遮擋兩人礙在一起的腦袋,,壓著嗓子說,“你想害我,?”
重闌也陪著壓低嗓子,,“風(fēng)流兄多慮了?!?p> “阿闌,,女兒家不該這樣?!?p> “那應(yīng)如何,?”
“聽我口令啊,右腳踏凳,,左手抓領(lǐng)口,,對,是這樣,,然后大喝一聲——”
“顧風(fēng)流,!”突然,一聲聲嬌喝打門口傳來,,眾人望去,,之間門前站了一位清麗的錦衣姑娘。
見了她,,顧風(fēng)流忙扶正抓著他領(lǐng)口的重闌,,“阿闌我們改日再論巾幗之英姿,蒼穹之飄渺,,瀚海之繚亂,,兄長我先行一步了,諸位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后會有期,,慕姑娘就留步吧,天涯何處無芳草,,人生自古誰無死,,姑娘別過!”一氣呵成,,一點(diǎn)停頓都沒有,,就見青衫一閃,好輕功,!忽的就無影無蹤了,!
那慕姑娘愣了愣,理清楚顧風(fēng)流在說什么后,,沖中人頷首以示見過,,就轉(zhuǎn)身追了過去。重闌扶額,,夙夜和秦兮豪全過程無視所有人,,直直盯住重闌一個人,她只能干笑兩聲,,“呵呵,,問世間情為何物?!?p> 顧風(fēng)流走后,,在極長的時間里重闌很是窘迫,被兩個大男人盯得坐立難安,,找了理由說衛(wèi)靈萱有了身孕要多多休息云云的,,拉上夙夜就要告辭。然而秦兮豪和夙夜淺笑寒暄,,說著就三人兩馬并列出門,,重闌誰的馬也不上,索性兩人也下馬并排同行,。最詭異的是,,這兩人一路攀談,絲毫不理會重闌,。
“軒轅公子也好這些文雅之事,?”
“秦公子過譽(yù)了,在下不過略懂皮毛,,這些書生玩意兒又怎么比得上秦公子的劫富濟(jì)貧,、正道俠氣。”
“不不不,,軒轅公子太謙虛了,,公子身手不凡,又精通道法,,秦某望塵莫及,。”
“喂,!你們倆討厭不討厭啊,!”重闌對于兩人虛情假意阿諛奉承的對話很是不齒,,小孩子一樣!
但兩人也只是頓了一下,,又繼續(xù)新的一輪,,“家妻讓公子見笑了?!?p> “重闌姑娘不拘小節(jié),,直爽聰敏,秦某很是佩服,?!?p> 重闌閉眼長嘆,一把扯過夙夜的馬,,騎上就策馬狂奔,,她不想陪著兩個人玩無聊的游戲了!
一路沒頭沒腦的狂奔,,那么必定有一個悲慘的下場——她不知道跑到哪里了,。天公向來不作美,這回自然不例外,,雪上加霜的開始下雪,。在這火樹銀花的景色里,漫天飛舞的雪花,,跌落在輕薄的白雪黑土上,,重闌覺得此刻不發(fā)生點(diǎn)什么都對不起這美景。
于是她被抓走了,,還是被個女子抓走的,。就像被潑了一身黑狗血,但黑狗血對某種層面上來說是凡人的她沒什么威脅,,只讓她十分無奈,。
重闌當(dāng)時只是抬了抬頭,有一道極其華麗的火紅身形掠過,有些像丹緋,,不等她細(xì)細(xì)研究,,白衣飄飄的女子就從天而降,她沒有飛走,,反而輕點(diǎn)立于馬頭,,出場如神妃仙子,讓重闌很久之后都很想模仿一番,。不過當(dāng)下重闌只是吃驚的盯著那雙點(diǎn)立在馬首上的腳,,她想,馬會不會覺得自己的頭很重,,但是沒辦法扭過來看看,。她不自覺的扭扭脖子,一陣風(fēng),,她就感覺右肩一痛,,然后身子被提了起來,她記得往日絳桃同碧桃打鬧時,,蟠桃就是這樣拎著她避難的,,只是蟠桃拎她,從來不會讓她疼,。她倒是有點(diǎn)想大家了,。
在風(fēng)中飄忽了許久,才停落在一朵云上,,不,,不止一朵,四周分明都是云,。這里也同樣下著雪,,前方還有冒著寒氣的冰階,她記得上次遇上情洛后,,就被關(guān)進(jìn)了冰天雪地里,,這一次又是白晃晃,冷嗖嗖的地方,,怪不得夙夜不喜歡她,,冷冰冰的。嘆口氣,,這次又是到哪兒了,?
她嘟著嘴,拍拍屁股自己爬起來,,前方的冰階上站了個人,,估摸著是抓她過來的情洛。重闌懶洋洋的搖搖頭走了過去,既然遇上了,,有什么事,,一次性解決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