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 誤會
沖到喉嚨處的話瞬間被吞回去,心念回轉(zhuǎn),她微揚下巴:“既然你已經(jīng)篤定是我所為,,那便是了,。阿塵哥哥也知道,雖然他已責罵過我,,但卻不會將我如何。既然他已經(jīng)不追究,區(qū)區(qū)一個你又能奈我何,?”
這副理直氣壯的模樣成功催燃了許朝暮心底暗暗燃燒的火苗,一把拽住她的手腕,,緊力收攏,,語氣仿若攜著冷風襲來:“我不是他!”
左手抬起,,巴掌就要落到臉上,,夏侯姒眼疾手快擋住她的進攻,不讓她碰半分毫毛,。
奈何身子嬌小,,與高上半頭的許朝暮來比力道頗小了些。
這是一場無聲的較量,。最終在厲寒塵行至不遠處時抬眼瞧過來時,,腰靠半人高的圍欄,陡然放開捏住許朝暮手腕的手,猝不及防被她一推,,只聽尖叫伴隨“撲通”一聲響,,飄著花燈的碧湖在月色籠罩下綻開一朵巨大水花。
于此同時,,一聲幾不可聞的悶響傳來,,夏侯姒息了聲息。
抱著斗篷而來,,伸手拂開白色帷幔的厲寒塵恰巧看見這一幕,,幾不可見蹙眉,將斗篷交給身后端著熱騰騰食物的仆人,,縱身躍下湖泊,。
許朝暮瞬時明白她的做法,垂眸看著自己的手,,心中卻無半點悔意,。
想裝,就讓她裝好了,。不過是受點涼,,被嗆上兩口,死不了,。
夏侯姒千算萬算萬萬沒算到,,她掉落的位置恰好與蘭舟停靠的位置擦邊,,好死不死后腦勺狠狠砸在船沿上,,鮮血頓時染紅了大片湖水。
厲寒塵將人抱上岸時,,已經(jīng)昏死過去,。后腦勺還在滴血,順著發(fā)絲滑落到地板上,。
縱然如此,,他還是轉(zhuǎn)身對她說一句“我先帶她回房”,之后吩咐仆人去請府醫(yī),,匆匆離去。
一行人離開不久,,她獨自走回房間,。
不關心夏侯姒那邊如何,吹燈歇下之后,,直到半夜才等到厲寒塵回房,。
窸窸窣窣的聲音傳來,她未睜開眼,只感覺額頭上印下一點溫熱,,之后那人褪下外衣在外側(cè)躺下,,拉上錦被之后如往常那般伸手摟住她睡去。
她暗自松口氣,,想來是無事了,。
夏侯姒掉進湖里她并不擔心她會受重傷,卻沒想到她會砸在船沿上,??赡埽@就是現(xiàn)世報吧,。
一晃幾日過去,。
果不其然,夏侯姒在榻上連躺了幾日,,日日皆會以身體不適為借口命小鷹哄厲寒塵過去探望一番,。
期間心疾偶爾發(fā)作幾次,也不知是真的或是裝的,,許朝暮也不關心,。
梳妝時,她聽見香草抱怨:“那個夏侯姒真是的,,婢子聽說她裝得楚楚可憐,,說是王妃您誤會綁架之事是她做的,她怕您誤會好心來解釋,,卻遭您怒氣報復,。”
說完啐上一口,,忿忿道:“還可憐兮兮對王爺說是她為證明自己清白而口氣過激,,才一時惹您情緒激動,失手推了她,。還說…還說讓王爺莫要怪您,,真夠假惺惺的!”
許朝暮淡淡勾起一抹笑意:“你們王爺怎么說,?”
香草得意起來:“王爺豈會看不出她是裝的,?每次去探望一番,叮囑下人們好好照顧她之后便逃出了秋凝居,?!?p> 許朝暮笑笑沒再接話。
厲寒塵并沒有責怪她,,依舊如往常那般陪她吃飯,,睡前念故事,,睡時一定要抱著她。傳到夏侯姒耳中,,令她氣到不行,。
是夜,風微涼,,月如霜,。
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將她吵醒,朦朧睜眼,,只見門外驀然閃過一道黑影,,因速度極快,導致看不清是人還是別的什么物種,。
許朝暮靜了片刻,,拿開厲寒塵搭在身上的手,輕手輕腳起身,,順勢摸出一把匕首披著外衣推門而去,。
“喵——”
“喵——”
喵聲和著吹來的陣陣夜風灌進許朝暮眼里,顯得格外飄渺,。
眉頭微蹙,,她不記得王府里有貓。
手中的幽幽花燈左右搖晃,,自上而下望去,,仿若偌大森林里的一只螢火蟲。
另一邊,,厲寒塵習慣性的伸手去摟人,,卻摸了個空。
驀然睜眼,,只身邊空無一人,。他坐起身扭頭朝門外看去,只見門拉開一條縫,,有絲絲縷縷的月色趁機漏進屋里來,。
轉(zhuǎn)眸看向架子上掛著的狐毛斗篷,起身披上外衣,,取上斗篷拉門而去,,還不忘輕斥一句:“小糊涂蛋,半夜出去就罷了,,竟還敢不披斗篷,。”
鋪滿月色的地上映出花影綽綽,,沉穩(wěn)的腳步聲往后花園走去,。
不得不感嘆,有時家宅修建得太寬闊未必是好事,,望著通往四面八方的鵝卵石小道,,竟不知該去哪尋人。
將要行至前方的假山時,,他驀然頓住腳步,,只聽里邊傳來男子對話。
“銀票可拿到了,?”
“拿到了拿到了,,你看?!?p> 接著一陣數(shù)銀票的聲音過后,,那人問道:“怎的還多出幾張來了?”
“雇主說我們做戲做得好,,連同暗送合歡香的票子多給了幾張,。別說了,快些離開這里,,萬一氣運不好被人抓到,,給雇主添麻煩?!?p> 還挺貼心,。
那兩人武功明顯不差,很快飛檐走壁離開王府,,厲寒塵此刻也沒有追上去的心思,。
雇主?做戲,?
黑白分明的眸子久久盯著兩名黑衣人離去的方向,,英眉微蹙。
返回屋里時,,那個糊涂蛋已經(jīng)回來了,,正坐在檀木圓桌邊喝茶。
一束如瀑鴉發(fā)側(cè)束在胸前,,素色單衣襯得她漂亮的眉目愈發(fā)清冷,,好似梅嶺上一株覆了薄薄白雪迎風而放的紅梅。
這副人間清冷的模樣,,看一次,,令他心動一次。
他行至她身旁,,將斗篷披在她身上,,彎身附在她鬢旁,,語氣溫柔:“你去哪了?”
許朝暮偏頭,,朱唇擦過他的薄唇,,誠實回答:“方才見屋外有影子一閃而過,追出去看發(fā)現(xiàn)是只貓,?!?p> 語罷又問:“王府可有養(yǎng)貓的人?”
厲寒塵搖頭:“這倒沒有,?!?p> 他在她身邊坐下,握住她的手,,神色認真:“暮兒心里可有事要同我說,?”
許朝暮茫然:“什么事?”
“任何事皆可,。難過的,、傷心的,以及難以忘懷的都可以同我說,。即便做錯了事,,我也不會怪你,但夫妻之間,,該坦誠相待,,你說是不是?”
獸耳香爐里騰著裊裊熏香,,鎏金落地燭臺上盈盈燭光將兩人的墨影投射在彩繪山水畫屏上,,雙手相握,是親昵的姿態(tài),。
許朝暮思忖片刻,,覺得進來心里最難過,最意難平的便是那一次險些被人辱了清白,。
但她并不打算再重提此事,,對他說了,除了惹人擔憂憤怒之外,,再無用處,。
厲寒塵捕捉到她眉目間一閃而逝的猶豫,只聽她道:“并沒有,?!?p> 他微微垂眸,點頭:“好,?!?p> 她不肯說,,他就不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