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鐵匠鋪里,。
“這……是《池魚戲荷圖》！,？”
唐鑄看著手中圖畫驚訝萬分,，這張珍跡被夏丞相作為賀禮獻(xiàn)給四公主一事,，人盡皆知。
“沒想到仙子竟然能得來此圖,?！碧畦T只是稱贊，他不會問對方是怎么得來珍寶的,。
比如上次,，有人來用天外隕鐵打造一柄巨斧，而那一大塊隕鐵本該是三機(jī)派之秘寶,。
且那人也絕不是三機(jī)派的門人,。
連三機(jī)派都有人不放在眼里，皇室又算什么,？
興許在普通人眼里,，皇室很有威嚴(yán)，但在大宗大派的仙家弟子眼里,，皇室不過是一個(gè)高級打工仔,。
他作為一代名匠，專門打造神兵利器,，論起地位可不比皇室低,。
但與這些修仙者，也只能是平等的利益來往,，不敢有半分逾矩,。
他清空身旁的桌案，將《池魚戲荷圖》小心翼翼地放在上邊,。再接過苗空空遞來的霜翎和同生枝,，與圖紙擺在一起。
唐鑄沉聲說：“仙子,，打造神兵之前,，我得先向您確認(rèn)一件事?！?p> “什么事,？”
“您確定要用這三件珍寶打造傘劍？”
苗空空疑惑：“為何多此一問,，有什么不妥,？”
唐鑄解釋：“一旦定型，再無可悔,?！?p> “好。”
……
同生枝做傘骨,，但由于木枝太短,，只能再混以其它材料，一齊制成二十八根金絲花藤骨,。
雕繡瑰麗的長骨末端開槽,，里頭一柄用霜翎熔后新鑄成的劍刃。長不過三尺,，劍鍔被改成魚嘴,，緊咬槽口。
唐鑄將拼裁完畢的畫紙貼附在傘骨,，只見紫光乍現(xiàn),，傘劍周圍出現(xiàn)虛無縹緲的云氣。
“做好了,？”苗空空看得驚奇,，出聲問,。
唐鑄搖頭,，“這只是胚子?！?p> 他抓起準(zhǔn)備好的兩塊墨黑色礦石,，將它置于鐵槽中，入爐燒成黑水,。
再將傘劍丟入清水槽中,，用鐵鉗將鐵槽夾出，把里頭的黑水傾倒入清水槽里,。
苗空空好奇問：“這是干什么,？”
“開靈?！焙谒|(zhì)感如同石油,，入水槽后似是有生命一般裹覆到傘劍之上。
“萬物皆有靈,，但死物的靈性需要開化,。”
“神兵被叫做神兵,，就是因?yàn)樗谐鯇こ１鞯奶刭|(zhì),，這種特質(zhì)被稱作蘊(yùn)靈，通常經(jīng)過開靈而來,?！?p> 黑水很快被傘劍吸收完畢，水槽中再次變得清澈見底,。
傘劍上綻放出淡淡光暈,，渾然一體,。
“每一種神兵開靈后的效果不同，比如霜翎,，它具有‘寒霜’和‘削金’兩種蘊(yùn)靈,，前者會有結(jié)霜凝雪的效果，后者則是能讓劍刃更為鋒銳,?！?p> 唐鑄伸手從水槽中取出傘劍，拇指按壓魚口,，便將劍刃從金絲花藤長骨中取出,。
寒刃凜冽，纖細(xì)的劍身繞著霜霧,。
“這劍刃原本的蘊(yùn)靈保留了下來,，只是外形改得更適合存入長骨?！?p> 劍刃收回,，唐鑄將傘劍遞給苗空空。
傘面上還是《池魚戲荷圖》的模樣,，錦鯉在荷葉下歡快游弋的池景被完美保留了下來,。
“仙子可以打開看看?！?p> 苗空空照做,，舉起傘，順著長骨將傘面推開,。
傘底白瓣片片飄零,，如同冬日雪景，落在地上化成云霧,，環(huán)繞在她周身,。
“這是……”
唐鑄道：“此乃傘面蘊(yùn)靈，名為‘生靈’,，可以持續(xù)恢復(fù)持器者的靈氣,，并且會伴有異象而生。這種蘊(yùn)靈,，多見于畫寶,、書典神冊上?！?p> “原來如此,。”苗空空點(diǎn)頭，“那傘骨是不是也能開靈,？”
“仙子不妨試一試,，因?yàn)閭愎堑奶N(yùn)靈，我也不太清楚,?！碧畦T說。
“怎么試,？”
“運(yùn)用靈氣加持神兵,，就能感應(yīng)到其中的蘊(yùn)靈?！?p> 苗空空按照唐鑄的指示照做,，將靈氣輸入傘劍中，便見到長骨的花藤上浮現(xiàn)出橙紅色的脈絡(luò),。
“恭喜仙子,，此乃‘紅蘿’蘊(yùn)靈，多見于藤植類神兵法寶,?！碧畦T拱手祝賀，“經(jīng)‘紅蘿’催動的攻擊術(shù)道都會攜帶跗骨之毒,，與其它毒素相輔會更為致命,，一旦觸上,，非尋常方法可解,。”
確實(shí)不錯,。
進(jìn)入凝丹境界,，苗空空早已習(xí)得五色花毒，但是如今劍道攻伐更為凌厲,，《香云秘法》中的攻擊術(shù)道已如雞肋,。
要是能用劍法來施展花毒就更好了。
然而,，她現(xiàn)在還沒有能力將《香云秘法》中的攻擊術(shù)道和《凌霄破氣》的劍道整合在一起,。
合上傘，苗空空輕輕撫摸傘身,，“這柄傘劍實(shí)在是完美無瑕,。”
唐鑄道：“它還有兩個(gè)缺陷,?！?p> “兩個(gè)缺陷？”苗空空手中一滯，“什么缺陷,？”
他忽然笑起來,，“它還沒有名字?！?p> 名字,？
偷東西她會，起名字可就有點(diǎn)難為她了,。
“有蓮有魚,，有花有雪，就叫清蕖游影傘吧,?！泵缈湛沼謫枺骸傲硗庖粋€(gè)缺陷呢？”
唐鑄答：“這柄神兵上有三個(gè)部件,，仙子若想淬煉此傘,，就需要三倍的解玉砂?！?p> “三……三倍,？”
她懵了。
第一次淬煉需要兩個(gè)解玉砂,，第二次淬煉四個(gè),，往后加起來……總共需要五百一十個(gè)解玉砂，三倍就是一千五百三十個(gè),！
她喃喃出聲：“一千五百三十個(gè)解玉砂……大概多少錢,？”
唐鑄掰指頭算起來，說：“每個(gè)解玉砂大約三千兩白銀,，一千五百三十枚……需要四百五十九萬兩,，差不多夠淬煉四回?！?p> 四百五十九萬兩白銀,！
“嘶——！”苗空空倒吸一口涼氣,，“這么多,，才能……等等，你說什么,，淬煉四回,？”
唐鑄點(diǎn)頭，又掰著手指頭開算：“是,，第一回六枚解玉砂,，第二回三十六枚解玉砂,，第三回二百一十六枚解玉砂，算上第四回一千二百九十六枚……八回淬煉應(yīng)該需要……”
“嘶——,！”
二百零一萬五千五百三十八枚,！
折合銀子六十億四千六百六十一萬四千兩！
你管這叫三倍??？
苗空空一口氣沒喘上來，眼睛一翻,。
“仙子,！”
……
“仙子？”
苗空空迷迷糊糊醒過來,，瞅見唐鑄一張粗獷黑臉,。
“仙子?！彼樕蠙M肉抽動,，眼睛里含情脈脈，“你打造神兵的錢還沒結(jié),！”
苗空空動動嘴唇,，好不容易用氣力吐出一句：“多少？”
“七千三百四十五兩六十八文,，抹個(gè)零,，算你七千三百四十六兩?！?p> 有你這么抹零的嗎?。?p> 又一口氣沒喘上來,，眼睛一翻,。
……
“仙子慢走,！”
身后的唐鑄還在高聲大喊,，引得周圍路人紛紛側(cè)目。
“下次再來給您九九折優(yōu)惠,！”
打死也不來了,！
在她“據(jù)理力爭”下，成功地勸說了唐鑄不抹零頭,。然后又拼拼湊湊地找出來七千多兩銀票,，以及幾十兩碎銀和銅板。
好在這段時(shí)間在京都里勤奮打獵,，加上之前的五千兩,，算是能活著從鐵匠鋪里出來,。
否則，她估計(jì)自己得在里頭吹十年風(fēng)箱,。
太狠了,！
落魄地走在街頭，日落里的秋風(fēng)吹下幾片枯黃樹葉,，在眼前飄過孤寂的弧線,。
街邊茶棚上的幾根雜碎茅草也順風(fēng)卷成一團(tuán)，從上邊,，滾到下邊,，最后砸到腿上。
她深深感覺自己承受了這個(gè)年紀(jì)不該承受的痛,。
“咔噠,。”
旁邊響起一陣音樂,，她一時(shí)情動,，不由得跟著唱起來。
“酒干倘賣嘸,！”
“酒干倘賣……花吱,，你什么時(shí)候把音響搬過來的？”
花吱跟在旁邊,，兩只爪子舉著大號音響,，看起來十分吃力。
它軟糯糯的聲音說：“要……要停一下嗎,？”
“不了,。”苗空空嘆氣,，“下次出門帶音響,，記得放《好運(yùn)來》?！?p> ……
“花門主,，最近官家人惹出來的動靜，可不小??！”
花無塵坐在棋桌前，左手執(zhí)黑子,。
棋局中,，白子優(yōu)勢。
“浪濤之中,，他們也不過是自保,?！笔种衅遄勇湎拢谧釉趫鲋锌翱傲⒎€(wěn)腳跟,。
對方的笑聲,，三分輕蔑七分傲然，落下一枚白子,，棋局頓成絞殺之勢,。
“腐朽終歸會成為塵土?！彼难凵袢缤浅借?，“與我抗?fàn)帲c大勢抗?fàn)?，不過是蚍蜉撼樹,！”
花無塵道：“我沒說你是大勢?！?p> “哦,？那是你自比大勢？”
“我,？”花無塵搖頭,，“我只是一條狗?！?p> “像你這么忠心的狗可不多見,。”
“呵,?！?p> 花無塵端起茶盅，聽著窗外漸漸清冷的風(fēng)聲,。
“冬天來了,。”
……
“咻,！”
“嘭——,！”
夜空中炸散的煙花，揭示著新的一年到來,。
過往的日子即將翻篇,，她卻遲遲未翻動手中的信箋。
“空空師妹啟:雪瑩師姐已承師命,，于年后帶隊(duì)出發(fā)，不日抵達(dá)京都,，屆時(shí)參加太和湖一役,，望保重,。”
信紙帶有女子獨(dú)特的馨香,，字跡娟秀好看,。
正當(dāng)她出神時(shí)，門外幾聲響將她拉回來,。
“閨女,。”聲音像枯木一般,，“該吃餃子了,。”
“哦,?！?p> 收好信箋，她起身走到門前,，推開門,，絲絲涼風(fēng)迎面。
游遠(yuǎn)山站在門外,，頭發(fā)梳的整整齊齊,，身上穿著新衣，一件黑色長袍覆著薄雪,。
醒來的日子里,，他每日除了習(xí)慣性地練功練武，就是來找苗空空說話,。若不是她明確禁止他出門,，恐怕每次上街都還要跟來。
即便如此,，還是怕有眼線盯著游遠(yuǎn)山,。
畢竟再高強(qiáng)的實(shí)力，倘若不留心,，總會有栽跟頭的時(shí)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