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玨雙等商續(xù)一出屋子就趕快拆開信看里面寫了什么,。
結(jié)果就只有三句話,。
“一，不要給陳文添麻煩,?！?p> “二,，陳文要是出了什么事第一時間去廣南府衙找我?！?p> “三,，向沐昆要到浙江一帶失蹤案的證據(jù),。”
李玨雙無語,。前兩句話全部與她無關(guān)也就算了吧,，這最后一句話光給個目標不給具體做法，這讓她怎么要,？
沐昆手里又怎么會有失蹤案的證據(jù),？
雨勢漸弱，李玨雙也泛起了困意,，搖搖頭晃走了腦子里的疑問,，放下手中的信把燭火滅了就歇下了。
今夜睡得最好的人,，估計只有張直了,。
夜長還沒過半，張驥也被商續(xù)拉出了客棧往廣南府衙的方向冒雨而去了,。
第二天一早,，“身負重任”的李玨雙就趕快來敲陳文的房門。
“陳姑娘,，醒了嗎？”
陳文昨晚因為東廠的事情睡的十分不安生,。本來想多賴會床,，沒想到李玨雙這丫頭起的這么早。
“有事嗎,？”
李玨雙知道陳文嗜睡而且有一點起床氣,，但是商承仁交代的事情還是早點辦了的好。
“昨晚商承仁把這封信給我,，說是要我今日與你一同去沐府……”
陳文接過李玨雙手里的信不由得笑了出來,，這商續(xù)有必要這么緊著她嗎？要說護著誰那也應該是她護著李小姐才對,。
至于這最后一條…看來這沐昆果真與李廣有所牽扯…
李玨雙看著陳文的笑,，一瞬間反應過來商續(xù)為什么要多此一舉給她這封信了。合著這是借她討好陳姑娘呢,？
“那……陳姑娘你不生氣了吧,。”
陳文有些不明所以,，她有生氣嗎,？
“昨晚在客棧大堂，商續(xù)說的那些話,，其實都是無心……”
“哦哦,，我沒事的,。孤家寡人習慣了。再說我也不是一個親人也沒有,，至少我還有一個師兄呢,。”
陳文把李玨雙請到屋子里,，兩個女兒家就聊了起來,。
“陳姑娘你的師兄是誰啊,？我只知道你是御馬監(jiān)出身,，還有個師兄嗎？”
“有啊,，跟親哥一樣的師兄,。他是在尚膳監(jiān)當職?！?p> 李玨雙把陳文按到了板凳上,，開始自顧自地給她梳發(fā)髻。
“別動,。你這一路以來都沒有好好收拾過自己,，今日咱們是要去沐王府的，我知道你大大咧咧不注重這些,，但是昨日你連尚方劍都拿出來了,，今日這身上怎么也得有些行頭?！?p> 陳文笑了笑,，回答道：“也不是我不收拾。實在是頭上太多首飾壓的我走路都晃晃悠悠,，更別提還要握劍動武了,。”
說著,，就把楊清風送的首飾匣子打開,，讓李玨雙隨意挑一樣給自己戴上。
“最好還是挑輕一些的簪子吧,。這些都是我?guī)熜炙偷?，你要是有看上的拿走便是?！?p> 李玨雙隨意瞄了一眼,，頓時大呼：“我滴個乖乖，陳……陳姑娘,，你師兄是在宮里當差的吧,。這些東西都是宮里銀作局出的,，有價無市的首飾啊,！”
陳文聽到李玨雙這樣說也來了興趣,，不過她也不太喜歡這些花里胡哨的小玩意。一堆金銀珠寶里里面看見了商續(xù)送的簪子,，便抽了出來重新琢磨,。
一百根簪子也比不上？陳文心里嘀咕著,，雙手輕輕一拉竟將這簪子拉成了兩半,。
“這是？”
李玨雙俯下身挑首飾的時候第一個便將這簪子排除了,。雖說質(zhì)地是上好的羊脂玉,，但是做工也太樸素了點，看到陳文把簪子拆開才發(fā)現(xiàn)其中的玄機,。
“這是……暗八門索命門的藏劍簪,？”
什么東西？暗八門,？陳文一臉疑惑,。這簪子抽開來里面藏有極細的劍刃，若是用于刺殺,，倒真是絕妙的武器……
“就戴這個吧,。暗八門……是什么？”
李玨雙這會也沒有心思挑簪子了,。
“暗八門，是太祖皇帝親封的偏行,。也就是江湖上有些俠義之氣卻不干傳統(tǒng)營生的人,。暗八門中人……平日里不顯山不露水，若想加入其中,，須學春點,，又叫暗號?！?p> “對了暗號之后,，行事方便詭秘。外人看不透半點玄機,，內(nèi)門中人便借此區(qū)分敵友,，表明身份?！?p> “但是李小姐,，你……怎么會知道這些,？”陳文覺得李玨雙實在不像傳統(tǒng)意義的大小姐。玉清樓都敢進,，沐王府也敢孤身一人前往,，連這種江湖之事都知曉。
“這個嘛……”李玨雙取下腰間的禁步,，桂月銀枝后面竟藏著一個盤扣,。解開之后，底下的流蘇便簌簌地掉落,，柔軟的珠鏈卻是用銀針續(xù)上的,。李玨雙隨手一甩，掛著流蘇的銀針瞬間飛出老遠,。
“妙?。 标愇捏@嘆道,。
這是利用了慣性法則,，使加重物體能夠保持一定的勢能從而維持運動狀態(tài)。妙??！
李玨雙輕輕一笑：“我這不過是索命門里的小把戲。你這個簪子才是真的厲害,。如此小的玉殼卻能容下利刃鐵劍,。外面的羊脂玉還渾然天成。這樣的好物件,，我也只在拍賣會上見過相仿的,。”
陳文聽著李玨雙贊不絕口的夸獎,，越來越覺得商續(xù)這人深不可測,。有什么事總是不告訴她，多說一句會死嗎,？她本來就是穿越而來,，什么事情都不甚了解，還一個勁地給她賣關(guān)子,。這簪子在她手上待了一月有余,，她都不知這東西竟然這么神奇。
但是李小姐也有,。莫不是……
“那……李姑娘你這禁步又是從何而來,？”
李玨雙重新將禁步系好，開口道：“是我兄長給的,。我之前貪玩跑出府惹到了江湖上的人,。他就替我找了這么個物件,。一是防身，二是防止下次還有人找我麻煩,。這東西相當于他們道上的暗號了,，見到此物只要是八門中人多少都會賣兩分薄面?！?p> “畢竟索命門嘛,，主營刺殺之事……聽名字就不好惹。出來的機械也都是稀奇物件,，八門中人還是賣他一個薄面的,。”
陳文越聽越覺得稀奇,，古代還有這樣的組織,？
談話間李玨雙已經(jīng)把她的發(fā)髻整理好了，兩人也該去沐府會會這位沐國公了,。
而大半夜就出去了的商續(xù)和張驥,，此時正在“屋漏偏逢連夜雨”的停尸房里皺眉。
“張驥,，你說這個顏中溪到底怎么回事,？”
“嗯……這個嘛……他或許是個好官……”
廣南府衙的破舊程度，簡直與慈幼局有的一拼,。停尸房因為晚上的大雨都要淹成小水洼了,，根本下不去腳。
突然后面?zhèn)鱽硪宦暋鞍ミ?！”的驚呼,。
商續(xù)和張驥警惕地往后瞧了許久，才在土墻的后面看見了陷在泥里的張直,。
“你怎么來了,？”商續(xù)看著他狼狽的身影，淌過去幫著他才把小腿扯出來,，結(jié)果鞋子還陷在里面了。
“我這不是……來看看你們每次大晚上跑出去都去哪了嘛,。別以為我不知道,，到了云南地界之后我們的行程就異常地慢。你倆一到晚上就甩下我偷溜出去,。到底是去干嘛去了,？”
商續(xù)挑挑眉，看著已經(jīng)徹底沒入泥中的靴子,。
“你若是能把你自己照顧好,，我也不會不帶你,。張公子，實在是時間不夠,，若是能在這里停留個一年半載,，我們一定帶你出來游山玩水，吃香喝辣,?！?p> “但是咱們也不是出來游玩的。是吧……你看你連鞋子都穿不好,，我也不能太委屈你,。只好先把你撇下，我跟張驥出來受苦受累了,?！?p> 張直也沒聽出來有什么大問題，覺得這商續(xù)還挺有良心,，知道有福同享,，有難不當?shù)牡览怼?p> 旁邊的張驥早已習慣商續(xù)這個大忽悠的說話方式。他說了半天還是答非所問,，張直這腦子也是轉(zhuǎn)不過來,，只能被牽著走了。
“商承仁,，找到那個小姑娘的尸體了,。”
還在給張直找鞋子的商續(xù)聽到后,，也不管大小合不合適了,，直接順手抽了旁邊一個老人的鞋子，說了句“罪過罪過”就把這雙草編扔給了張直,。立馬跑到了張驥那邊,。
張直做了許久的心理建設，才把這雙死人的鞋子穿上,。又對著老者連連喊了許多“阿彌陀佛”“福生無量天尊”,，什么道教佛教的法號都念了個遍，才到商續(xù)那邊去,。
“現(xiàn)在要怎么辦,？”張驥看著商續(xù)在一片泥濘里愣是拖出了一個大長桌，然后又把瓶瓶罐罐的東西擺到了桌案上,。
“驗尸,，取毒。”
張直之前跟著商續(xù)的時候也是要查案的,，不過那時候的場景比現(xiàn)在的柔和多了,，至少不用在這種環(huán)境下剝衣驗尸。
“但是這個小姑娘的父母應該不會同意你用這種方法吧……”
張直多了一嘴,。依大明律法,，不經(jīng)死者家屬同意隨意驗尸，輕者罰些銀兩賠償,，重者可是要入獄的,。
商續(xù)不多言，擺出包袱里的所有東西,，張直這才發(fā)現(xiàn)……
他是要在這里煮飯嗎,？怎么還有鴨蛋？還有白米飯,？
商續(xù)這才回答道：“所以說,，我不開膛破腹。就從最外面這層殼開取毒,。你看,，我連刀具都沒帶?！?p> 張驥也沒見過這樣的手法,。不過卻是在大理寺的卷宗里見過記錄。這樣神奇的驗尸手法,，除了一些書面的記載,，只在二十年前神調(diào)門高人協(xié)助大理寺核案的時候出現(xiàn)過。
這個商御史……難道還與江湖上的人有牽扯,？
不過現(xiàn)在不是考慮這些的時候,。
商續(xù)也不嫌臟，吩咐張驥把尸體搬過來就開始徒手驗尸,。
“三升炊飯,，鴨蛋蛋清，混勻,?！?p> 張直在一旁看著張驥又從懷里掏出一布包白米飯來，還冒著熱氣,，都有點懷疑商續(xù)是不是真的要在這里做飯了,。
張驥把蛋清混好后，立馬將米飯遞給商續(xù),。商續(xù)又取了一團糯米飯，放在了小女孩的口齒外端。
接著取出三五張小紙,，搭蓋在小姑娘的口耳鼻等透氣之處,。
“張直，去找個架子來,，還有鍋,，順便再捆點干柴。要起鍋燒醋,?！?p> “這……府衙里哪會有架子啊……”
張驥還在一旁把來時淋雨的濕棉絮和干棉絮分開，聽到這話準備自己去找,。商續(xù)卻伸手攔住了他,。給他使了個眼色，讓他別動,。
張直見商續(xù)再不理他,，只好認命地去找鍋。
等張直走了,，張驥才開口問商續(xù)道：“你明知他找不到,，又何必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為難他？”
商續(xù)還在專心的搭紙條,，悠悠地開口道：“他可以找到的,。咱倆打個賭，我把這第五個開口蓋上,，他就能把鍋,，架子，干柴,，全部找到,。”
張驥很是不解,，卻也是按兵不動,。商續(xù)心里的算盤打得再響旁人也是一分都聽不到。他也懶得瞎猜,。
果然,，不出一刻，張直就把東西找齊活了,，氣喘吁吁地把一大推東西放到了停尸房外面稍微干燥一點的地方,。
“現(xiàn)在呢？”
商續(xù)把一大罐濃醋遞給了張直,。
“找個隱蔽點的地方,，起猛火,，煮沸?！?p> 張直又樂呵呵地去了,，張驥更是疑惑。堂堂張家大少爺,，連生火也會,？
“不行啊商續(xù)，我生不起來火,！”
張驥剛想到這,，張直那邊就傳來了求助的聲音。
商續(xù)這才淌著泥水過去,，開始為張直示范如何生火,。
廣南府衙停尸房外，一片黑暗寂靜之中卻突然亮起了點點火光,。
“你看,，這個火折子，要先點燃像干草一類的易燃物,，然后再加木柴,，火就能越燒越旺了！”
商續(xù)得意洋洋地給張直講解生火教程,，張直一臉受教地聽著,。
遠處的張驥一臉無語……生個火，還能把人得意成這樣,？
“然后等火要滅了的時候,，你還要不停地吹，但是要小吹,，不能一吹就把火滅了,。這火經(jīng)不起大風，小心又燃起來燒到你眉毛,?！?p> 張直一臉恍然大悟的表情。開始專心致志地生火,，果然,，不一會停尸房外面就響起了干柴烈火噼里啪啦的聲音。
張驥有些擔心,，開口問商續(xù)道：“被人發(fā)現(xiàn)了怎么辦,？”
商續(xù)繼續(xù)給尸體搭紙封口：“不會發(fā)現(xiàn)的。我看了,。這衙門晚上當差的就兩個人,。外面又下雨了,，冷的徹骨，那兩人也是靠在前面院子裝裝樣子,，不敢出來吹冷風,。就更不會到后院停尸房這邊來了?！?p> “你……怎么知道張直能取到鍋子，還有干柴的,？”
張驥一邊問,，一邊又開始擺稻糟。商續(xù)來之前與他一同洗劫了客棧的廚房,，當然也在案臺前擺了銀子,，不是白拿。然后又與他細細講解了這些東西的用法,。
把死者透氣處全部封住后,，再把稻糟敷到死者的身上，然后用浸過醋的棉絮再鋪一層,，才能夠逼出毒液,。
“張直吧……十分有親和力，你發(fā)現(xiàn)沒有,？”
張驥一頭霧水,，親和力？給人感覺親切的意思,？好像,，還真有那么點和善無害的模樣在……
“他在衙門里找不到，只能到附近的人家去借咯,。就他那個落湯雞的樣子,，腳上還穿著破草鞋，臉上也是一副彌勒佛的和善樣,。周圍住的都是儂人,，見他要鍋要柴的，估計以為他要在外面過夜,，大抵是會幫一幫的,。說不定還會給些吃食?！?p> 合著這是把張直當成乞丐看了……
張驥默默地在心里為他們家的這位張公子暗罵商承仁一句黑心腸,。明明他是一行人里面身份最尊貴的壽寧侯家公子，當今皇后的侄子,。
卻在這里給商承仁使喚,，還被當成討口子,。唉，世事難料啊,。
不一會張直就把醋煮沸了,。趕忙把鍋提來給商續(xù)。張驥往醋里放了一堆棉絮,，又立刻將其撈出,，敷在這稻糟之上。
張直則老老實實地回去滅火,。謹遵商承仁的指示,，吹了好幾小口，才把火吹滅,。商續(xù)把棉絮鋪好之后就趕快來看張直這邊,。
“對，就是這樣,。做的很好,。把鍋還給別人吧?！?p> 張直一臉憨憨地跑出后門還鍋去了,。商續(xù)才開始放聲偷笑。
“哈哈哈哈哈,！讓你笑話我,！萬事終有報！”
張驥聽得云里霧里,，看到張直回來時怒氣沖沖的臉才反應過來,。
“商承仁！你是不是故意的,！”
只見張直一張俊臉被草木灰染的黑白摻半,，兩道眉毛還因為張直可能是擦汗的動作連到了一起，十分滑稽,。
“我還,，真就是故意的。誰讓你上次笑我來著,。再說,，這才剛下過雨，你不知道用水淋,，反而用嘴吹滅火,，這能怪我嗎？”
“人,，要多從自己身上找原因,?！?p> 張直氣的上去就要給商續(xù)來一拳，結(jié)果走路太快懷里掉出了兩個饅頭,。
張驥一陣無語,，周圍的人家還真給這位張公子施舍了吃食？
商續(xù)又是眉眼彎彎,，嘲諷的笑容在昏暗的停尸房里格外扎眼,。張驥也是佩服這兩人，這種情況下還能嬉笑打鬧,。
“行了,，不鬧了。糯米飯已經(jīng)開始變黑了,。”
張直一聽也開始觀察起尸體來,，口齒前端的糯米飯果然開始泛黑,。緊接著就散發(fā)出一股惡臭來。
本來停尸房里味道也不好聞,，不過跟這糯米飯上的毒汁比起來,，卻是小巫見大巫了。張驥上手就要把糯米飯拿出,，商續(xù)卻一伸手制止了他,。
“等一會，可能還會噴些毒汁,，咱們靠后站,。”
果然,，尸體口中又噴出許多黑色液體,，甚至都染到了棉絮上，毒液這才停止了翻涌,。
張直被熏的不想再在停尸房多待一秒,，商續(xù)給他一個眼神就讓他到外面站哨去了。
“現(xiàn)在可以取了,。還是我來吧,，這毒物厲害的很，別把你給染上了,?！?p> 商續(xù)給自己的手包了兩層布，才把糯米飯和棉絮取出,，放到了一個容器里封好,，那惡臭的味道終于消散了一點,。
現(xiàn)在就剩清理現(xiàn)場了。商續(xù)細致地把稻糟,，紙條一一取下,，又為這小姑娘整理了一下衣裳和面容。
最后鄭重地為其蓋上了白布,。
似乎只有在這個時候才能看出商續(xù)不正經(jīng)表面下的嚴肅,。
“走好?！?p> 張驥已經(jīng)整理好了所有物品,，一并裝到了包袱里準備離開了。
沒想到他們剛出后門,，又碰上了一隊人,，直接被抓了個現(xiàn)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