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青雨整個人都混亂了。姬落饒來的突然,走的突兀,;蘇衷跪的突然,問的突兀,;還有鎖仙鏈,,鎖的突然,碎的也突兀,。
蘇衷從地上起來后一直在反反復(fù)復(fù)地打量著她,,茶壺里的茶全部冷掉了,蘇衷并不在意,,自顧自倒了兩杯,。
他將茶放到焚青雨面前時刻意用了重手,茶杯和木桌碰撞出咚的一聲,。蘇衷淡淡笑著,,伸手請焚青雨坐下,他滿臉肉眼可見地寫著“你給我解釋一下”,。
在蘇衷的記憶里,,將才焚青雨說完“百祿山”三個字,他不知為何便趴在了地上,,中間的全部過程他全然沒有印象,,像是有個時間竊賊偷走了那一段。
焚青雨尷尬地咳嗽兩聲,。眼下的情形簡直一團(tuán)亂麻,,讓她捋一捋。
先是姬落饒,,蘇衷失去了先前的全部記憶,,不出意外是她出的手,,看來那姑娘是不想讓焚青雨之外的人知曉她來過,;再是鎖仙鏈,這玩意碎了,,既然要隱瞞姬落饒,,勢必是要編出一個故事將鎖仙鏈被毀之事圓過去;最后是蘇衷,,蘇衷斷片的記憶要解釋清楚,。
這其中第二件是極難辦到的。鎖仙鏈?zhǔn)钦麄€仙界的重要法器,,這東西毀掉怕是要到云宮去向天君解釋,。這要撒謊便是個彌天大謊,要瞞住蘇衷辟珩并不困難,,但要撒一個毫無錯漏能糊弄過整個仙界的謊,,委實是要好好組織下故事結(jié)構(gòu)。
焚青雨:“······”
她還真是點背,。
思量了一會,,焚青雨起身將滿地的鎖仙鏈碎塊撿起來,一股腦倒在蘇衷眼前,咳嗽兩聲清嗓子,,開口道:“那個邪修當(dāng)真十分厲害,,幸虧有你護(hù)著我,不然我們二人都要沒了記憶,?!?p> 蘇衷撿起幾塊鎖仙鏈細(xì)細(xì)端詳,眉頭緊皺,,用眼神示意焚青雨繼續(xù),。
焚青雨將編好的故事鋪陳展開:“將才我與你正說話,忽有一邪修闖入蕭山偷盜云霓披,。那邪修自后山而來,,大抵是頭一遭來并不認(rèn)路,誤入了戒律閣同你展開了一場激戰(zhàn),。那邪修陰險狡詐,,且修為極深,本已受縛,,竟用邪術(shù)將鎖仙鏈毀去了,。”
焚青雨咽了口口水,,道出故事結(jié)局:“邪修逃走之際全力一搏,,造出一陣黑霧,竟瞬間便將仙障擊碎了,。你為了護(hù)我,,不小心中了招,沒了記憶,?!?p> 蘇衷震驚的睜大眼睛,張口幾次都沒說出什么話來,。焚青雨極為誠懇地點頭,,盡力作出復(fù)雜的眼神來。半晌,,蘇衷起身推門,,門外是那個練劍的弟子。
焚青雨拍了下腦袋,,她竟將門口的弟子給忘了,,若是當(dāng)真發(fā)生了激戰(zhàn),那弟子怎么可能什么都不知道,。這還算好,,若是姬落饒之前離去時忘記將弟子的記憶抹去,,而弟子又好巧不巧地看見了那二人,那她的謊言怕是廢了,。
弟子乖巧地問道:“師尊有何吩咐,?”
蘇衷皺眉問:“本閣之前同一邪修打斗,你可記得那邪修是如何將鎖仙鏈毀去的嗎,?”
弟子整個人都被問蒙了,,薅起頭發(fā)來。
焚青雨聽蘇衷的語氣,,應(yīng)當(dāng)是已經(jīng)信了她的鬼話,。見蘇衷回頭疑惑地看她,她解釋道:
“那邪修連你的記憶都能抹去,,何況你的弟子,。幸虧你將我護(hù)在身后,不然恐怕我們中沒一個能逃過的,?!?p> 蘇衷半信半疑地瞧了她一會,最后,,他的臉色變得極為難看,。
他道:“這件事情太大了,我要去匯報給掌門師兄和長老,。我會叫弟子看好戒律閣,,你莫要隨便走動?!?p> 焚青雨乖巧地點頭,。
鎖仙鏈被邪修毀事情重大,蘇衷走后沒多久,,白雁峰天極殿便敲響了震山鐘,。震山鐘乃是掌門在緊急情況下召喚蕭山高層的工具。自蕭山開山立派以來,,這鐘滿共敲了不足五次。震山鐘鳴,,蕭山長老,、閣主、十位高階仙師要立即上白雁峰天極殿,,其余仙師和弟子分別到自己所屬院落等候掌門號令,。
焚青雨心下有些過意不去,姬落饒這事情鬧得屬實大了些,。但她若不將姬落饒講成邪修,,事情怕是會更加復(fù)雜,,很難取信于人。
今日一直到深夜,,蘇衷都未曾返回戒律閣,。焚青雨抄了一下午的書,最后困地在桌子上睡著了,。第二日她被胳膊上傳來的酸麻感叫醒,,迷迷糊糊之際,便在桌子對面瞧見了坐著喝茶的姑母,。
入塵見她醒了,,將一杯茶推到她面前。
“你這禁閉關(guān)的倒是美了些,,喝著蓬萊掌門送給天君的寒茶,,用著瀚澤國貢品的紫毫筆?!?p> 焚青雨剛醒,,整個人并不十分清醒,起身用銀盆中昨夜的舊茶洗了洗被眼屎糊住的眼睛,,邊洗邊解釋:“茶葉和筆都是蘇衷給的······”
“要叫閣主,。”
“哦,,都是蘇衷閣主給的······”
焚青雨洗完臉漱了口,,坐下享用姑母帶來的茶點。入塵長老單手撐頭,,繼續(xù)喝茶,。不得不說,她姑母做茶的水平甩她十萬八千里,,哪怕是最普通的茶梗和茶葉末子,,在姑母手里都能散發(fā)出別樣的味道。
她由衷地夸贊道:“我聽說凡人眼中,,有特長的仙人都有個極好聽的名號,,我看姑母以后便叫茶仙好了?!?p> 入塵長老神色淡然,,并不受她嘴甜蠱惑,目視遠(yuǎn)方竹林道:“茶仙不茶仙的我倒是不知道,,但你若是再吃,,路上便只能餓肚子了?!?p> 焚青雨嘴里的蘇式月餅噴出些皮渣來,。
什么情況,?她聽錯了?
焚青雨疑惑地瞧著姑母,,姑母卻并不理她,。剛才旁邊的椅子上便放著一個大大包袱,現(xiàn)下看來那包袱是給她的,?雖說姑母已經(jīng)將她撫養(yǎng)到將要成人,,趕她回林家也不無道理,但這是不是有些太突然了,?包袱都不用她自己收拾的嗎,?
入塵長老大概猜出了她的想法,放下茶杯道:“你既被我放在仙家養(yǎng)了,,這輩子怕是都回不去凡人的正常日子了,。”
仙凡殊途,,她長在仙家,,行事作風(fēng)都隨了仙家,雖然經(jīng)常到凡界去游玩,,但是到了這個年紀(jì),,要想再徹底回歸凡界怕是有些困難。入塵長老深知這一點,,并不當(dāng)算再將焚青雨送歸凡間林家,。
只聽如塵長老繼續(xù)說道:
“只是你這禁閉關(guān)的太好過了些,完全得不到教訓(xùn),。你溜出去弄丟了蕭山的琉璃浣月牌,,如今你去凡界,用你自己的本事將它尋回來,,便抵了這次的懲戒,。”
焚青雨咽下嘴里的月餅,,琉璃浣月牌被她送給了那個小乞丐,。啊不,那小乞丐并不是個小乞丐,,算是個小花魁,?他之前被朝鶴的王爺帶走了,眼下在什么白鷹衛(wèi)中,。那小子應(yīng)當(dāng)是不難找的,只是不清楚那小子同邪修棘滄和墨玉的關(guān)系,,是否容易對付,。
入塵長老拂了拂面上的茶葉片,,道:“你也可以不去,那牌子也并不是什么要緊的東西,。只是你若不去,,那我便知會一下南棲,讓她將你提去云宮誅仙殿,,在罪仙塔中關(guān)禁閉,。那地方可不比戒律閣,每隔一個時辰便要受一遭雷劈之痛,,剛好讓你長長記性,。”
焚青雨大致想象了下被雷劈的感覺,,抓住姑母的袖子,,果斷答道:“我去。我保證將那牌子尋回來,,請姑母放心,。”
姑母將茶杯放下道:“那你便拎上那包袱上路吧,?!?p> “啊,?”是否太迅速了些,?這種事情一般不都是提前通知隔日上路的嗎?而且,,昨日發(fā)生了那么大的事情,,姑母不打算將事情的發(fā)展給她講一講嗎?
“鎖仙······”
鏈字還未說出口,,入塵便抬手預(yù)備喚弟子過來,,焚青雨乖巧地閉了嘴。
“能讓我換個衣服再走嗎······”她的袖子昨日不小心睡著時泡進(jìn)了墨汁里,,半個袖子都染黑了,。
姑母瞧她一眼:“我去通知南棲?!?p> “我錯了,,我這就走?!?p> 怎么有一種突然被逐出家門,,滿臉懵逼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