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然入了深夜,氣溫驟降,,又因剛剛下了雨,,地面上更是潮濕萬分,,一股寒意從足底慢慢涌上身,。
洪連似乎很怕冷,,整個人都緊緊的蜷縮在一起,。
遠處的星火已經盡數(shù)被澆滅了,,連同各戶人家的燭火。
可惜的是,,困在火中的人沒有救出來,,他們口中的江大頭是那個屋主,那晚因在集市的賭坊中徹夜未歸而躲過了這場災難,,但他的娘子和孩子就沒有這么幸運了,,都死在這場熊熊大火之中。
突如其來的暴雨確實是巖陀招的,,但卻不是此時的巖陀招的,,而是三個月前在人間的巖陀招的。他那時看此情形為了救火且不引起眾多農人的恐慌,,便偷偷招來了雨。
巖陀那時在眾多慌亂的人群中已然看到一個白影,。
是橋人,,來接魂者的。
凡人命數(shù)皆有定數(shù),,盡管巖陀出手摻了一腳,,但死亡還是如期而至,不曾消失,。
那時那名橋人只是接走一個正在哭泣的婦人,,并未見兩名瘦小的孩童的身影。
巖陀當時也沒想那么多,,怕被橋人發(fā)現(xiàn)自己便離開了,。
突然身邊的洪連開始喃喃自語,拉回了巖陀飄走的思緒,。
見她雙唇翕動,,一字一句吐道:“青巖,,青巖仙君......“
巖陀心里募地一驚,這是他飛升后入天庭的名字,。
除了秦艽應該沒有旁人再知曉了,。
洪連怎么會知道?
她怎么可能知道,?
緊接著,,就見洪連的魂魄竟開始變得稀薄透明起來,而身子也仿若是拼接的,,順著原先的裂縫開始四散開來,。像是輕輕碰一下便會散開消失不見。
此刻巖陀也顧不上去想那事,,一邊焦急的輕喚“洪連,,洪連——”,一邊施術將洪連的魂魄再次聚攏,,不讓它分散開來,。
但是洪連卻仿佛入了魔怔,聽到有人喚她,,雙目渙散的看著巖陀,,神情悲慟,嘴里喃喃道:“青巖仙君,,是你么,?青巖,青巖,,我不要你死......”
巖陀神情復雜,,在洪連即將哭暈過去時接住了她。
“洪連,,青巖好好的在這呢,,別哭了?!彼p輕的擦去洪連臉上的淚,,溫柔的哄著她。
巖陀想不通為何洪連會突然這樣,,那時只當是作為一個魂魄離體太久,,身上沒有法力加身,被凡間的濁重的陽氣給侵蝕所以魂魄散開,。
但是,,還有一點他始終想不明白,為什么洪連會一直聲聲喚著他的名字,神情還如此傷心,。
饒是他之后將洪連抱回到廖仕偉的家中,,讓她歸體后,站在床頭想了一宿也沒想明白,。
聽完蔣侍者的娓娓道來,,洪連覺得不可思議,難道說自己生前還曾遇見過蔣侍者,?而且看這架勢,,自己還很擔心蔣侍者?
天吶,。好混亂啊,。
我生前到底是什么人啊......
秦艽那時聽完巖陀說得話也有些混亂,原先洪連說碰到生前的自己,,且與藥神君關系匪淺,,而現(xiàn)在看來——
洪連生前就已經認識蔣侍者了,而且這關系也挺不一般的啊......
此時,,堂主三人皆身處混亂,。
“原來我生前就已經認識蔣侍者了......可是生前的事我都不記得了?!焙檫B一臉茫然,,復而又想到一事,問道,,“為何,,我說不要你死去,蔣侍者你之前可曾遇到過什么危險的事,?”
巖陀沉吟了片刻,,搖了搖頭,道:“我在天庭不過呆了兩個月,,沒有結識太多的仙家,,之后就隨意尋了一個理由下界來了,沒有發(fā)生過什么危險的事情,。”
洪連撓頭想了一會,,“會不會是之后下界發(fā)生的事,?”
還未等巖陀回答,一旁的秦艽就開了口,,篤定道:“不可能,,巖陀那時已是鬼仙,在凡間好歹也是仙家,一般的妖魔鬼怪躲他還來不及,,怎敢去傷他,?”
一旁的巖陀也是承認秦艽所說,朝洪連點了點頭,,溫聲道:“秦艽所言不假,,我那時一直在凡間奔波,也沒有遇到過什么危險,?!?p> 這個推斷不成立,洪連只好悻悻的低下了頭,。
而巖陀聽說了此前洪連遇到過生前的自己和玉宸神君,,談及玉宸神君,巖陀便想起一事,,實在是湊巧得很,。
“在我下凡后不久,聽聞玉宸神君沒多久就被貶到陰間了,。不知這是不是又何關聯(lián),?”
關于藥神君的事情秦艽知曉的比較多,聽言,,即刻便為巖陀解釋起來,。
“哎——應該與你沒有多大干系,可能是時間剛好湊巧,?!?p> “為何這樣說?”洪連有些好奇,。
就看見秦艽的目光有些放空,,似是在回想很多年前的事情,她干癟的嘴唇一張一合,,為他們二人解釋起藥神君為何會到陰間的所有緣由,。
在天宮之上,誰人不知誰人不曉,,玉宸神君的性子極其高冷,,一心只撲在煉藥制藥上面,除了日日在煉丹房要么就去哪座偏僻的小仙上去采藥,,在天宮的時間少之又少,。他飛升之時攜了一名貼身婢女一同上來,但因玉宸神君幾乎不在自家院子,,所以那婢女一人在天宮也甚是無趣,,日日坐在殿頂之上看著云卷云舒,,日升日落。
那婢女的性情很好,,看到有些仙婢仙童從自己仙府門前經過,,事務繁重,她會前去為眾人搭把手,。
久而久之,,她便與那些仙婢仙童相處甚佳,他們在忙時她也當做自己的事情去幫忙,,格外上心,,再接著,玉宸神君回了府,,她只能日日留在仙府中,,閑暇之時又只能獨自一人坐在宮殿屋檐之上看斜陽晚霞,銀河星點,。
卻被路過的那些仙童仙婢瞧見了,,他們覺得那仙婢似乎開始端起了架子,明明先前還會笑吟吟的給他們幫忙,,這會有發(fā)愣的閑情都不瞧他們一眼,,只是無動于衷的支手相望。
眾人心生芥蒂但是沒有言明,。
后來,,玉宸神君又消失了一段時間,那婢女解了束縛得了空閑又歡天喜地的去找他們一同玩耍,,幫他們一同分擔事務,。
加之上次的事情,眾人心生怨懟,,覺得大家伙都是伺候人的,,為何她日日清閑無比,而他們每日累得要死,,既然這婢女喜歡做雜活那就讓她干個夠好了,。
于是,眾人便心有靈犀一般皆甩手把所有的事給那婢女做,,一個二個好整以暇的坐在那里瞎聊著,,順道再督促著仙婢緩慢的進度。
儼然自己是管事的頭,,而仙婢成為了最底下的仆,。
婢女不解,為何突然就變成眾人都在玩耍打鬧就她一個人在做這些雜事,。
這明明也不是她的事啊,。
眾人怨懟,反正你平時也那么閑,,既然喜歡做這些事,,那就讓你做好了。
婢女覺得很奇怪,,這簡直是歪理,,她喜歡的并不是做事本身,而是能在做事之余與大家伙暢所欲言,,相聊甚歡,。
這種感覺,足矣抵消做事帶來的身體上的疲倦感,。而不是大家伙對她針鋒相對,,美其名曰她喜歡做讓給她做,其實是自己想得了他人幫助就順勢偷懶去了,。
接著隨著時間的推移,,漸漸眾人開始孤立她,應很多事情,,竟暗暗開始針對她,。
她這才幡然醒悟,他們喜歡根本不是她這個人,,而是她能鞠躬盡瘁的為他們做事的樣子,,卑微,討好的最低姿態(tài),。于是她毅然決然的離開了他們,,又回到先前孑然一人的時候。
有些時候是這樣的,,一個人沒有嘗過甜味,,自然不知道甜味原來是這么美好,突然一下子把心心念念的甜味給殘酷地剝奪了,,自然難以適應那段生活,。
那婢女那時就是這樣覺得的,這樣的日子好像要比之前看閑云落日的時候還無聊,,寂寞,,孤單。
洪連皺了皺眉,,滿臉困惑,,出聲止住了秦艽的話,“堂主,,我們不是在講玉宸神君么,?為何要一直說她的婢女,?”
顯然,洪連對女孩子沒有興趣,,一個勁只想聽有關藥神君的事情,。
秦艽瞪了她一眼,“嘖——一件事有因就有果,,想知道這果那肯定要先知曉這因吶,!你閉嘴,聽我慢慢講,!”
卻又聽一旁陷入沉思的巖陀出了聲,,“這婢女......我好像見過?!?p> 那個老是坐在屋脊之上看著遠處的天幕的姑娘,,下半身懸掛在屋檐邊上,一陣微風掠過,,裙裾翻飛,。兩只手撐在身后,身子略向后仰,,目光不知落在遙遠的哪一處之上,。
雖然她臉上看不出什么神情,但每次巖陀路過總覺得她周身隱隱彌散著一股悲傷之感,。
永遠是一人安靜的坐在那里,,從日出東方到繁星點點。
從白云翻滾到細細雨線,。
一直,,都是安靜且沉默的坐在那里。
秦艽也瞪了巖陀一眼,,“你也閉嘴,,等我講完再說!”
蔣巖陀:“......”
她才不管巖陀說的話,,她最不喜講故事的時候被人打斷了,,隨即便清咳了幾聲,又娓娓道來,。
有一天,,發(fā)生了一件事情打破了往日的平靜。
水神之女瓊華仙子一直都愛慕著著名聲赫赫的玉宸神君,,便央求著自己的父君請?zhí)斓圩雒?,天帝與水神關系頗好,也覺得藥神君與瓊華實乃天作之合,,當即就答允了,。
待到天帝將此事告知玉宸神君的時候,,玉宸神君面不改色的婉拒了。
更為荒唐的是,,他是以自己的婢女為緣由拒絕的,。
那個凡人之軀,一絲法力都沒有的人,。
怎么能和堂堂水神之女瓊華公主相提并論?
之后,,這件事在天界不脛而走,,瓊華公主覺得自己的顏面掃地,便開始暗戳戳的針對這那婢女,,先前那眾仙婢仙童也加入這場欺凌當中,。
玉宸神君時常不在仙府,自然不知曉這些事,,那些人見婢女身后無人護著,,更加肆無忌憚起來。
再接著,,那一向安靜沉默的婢女就爆發(fā)了,。
這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但奇就奇在,,她明明是凡人之軀,,那時不知為何法力陡然涌身,絲毫不眨眼就將那一干仙婢仙童還有瓊華公主都殺滅了,,更甚的是,,毀了他們的元神,讓她們灰飛煙滅,。
那突然涌身的法力絕不是一點半點,,都足夠與她的主子玉宸神君相比了。
痛失愛女的水神君勃然大怒,,立馬到天帝那里請求降罪于那婢女,,那時玉宸神君不在仙府,天帝也很為難,,原本是打算先擒住那婢女待到藥神回來再作處置,。
卻沒想到,那婢女已經在仙府內自毀元神,,灰飛煙滅了,。
待到回府的玉宸神君得知此事,還是一向冰冷的神情,,看不出絲毫心痛悲傷,,自知水神名勢壓了自己好幾頭,,為了向他謝罪,又加上那時陽間正碰上惡鬼作亂,,玉宸神君就請命前往陰間鎮(zhèn)守此地,。
這一待,就待了近十萬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