芬芳苑這里的線索便算是斷了,丘昀旭無法,,只好依照碧珠的指路,,一路尋到了那處淺灘,。
丘昀旭又花了大半日在那里轉(zhuǎn)悠,,也不知是命中注定還是幸運,,叫他撞上了那附近的一個船夫,,問了名字才知道,,這船夫名叫李大。
這李大起先還有防備心,,除了名字什么都不肯說,,但眼看著丘昀旭自懷里摸出了一片金葉子,頓時眼睛都直了,。
丘昀旭笑了笑,將金葉子在他面前晃了晃,,說:“李大,,我今兒個是代替我家少爺來查這事。你若將你知情的全數(shù)告知,,這片金葉子便是你的了,。但你若有所隱瞞,這天雖高,,皇帝可沒那么遠,。”
他的話說得隱晦,,可這話里的深意又哪是李大這樣的船夫能聽明白的,,索性,在這樣的軟硬兼施之下,,李大還是很識相的將知道的全都說了,。
原來那玉蓮看到袁哲被水流沖過來時還以為遇上了尸體,,嚇得連滾帶爬得去找了住在附近的李大。
李大是個船夫,,因為他偶爾偷跑去看在那里洗衣的芬芳苑的姑娘們,,便也認識了玉蓮。
說起來他住的地方十分隱蔽,,前面有天然的石堆與雜草遮掩,,若不是李大曾帶玉蓮去過一次,玉蓮記下了路,,否則旁人是很難找得到,。
李大與她一起將人抬上岸后發(fā)現(xiàn)人還活著,于是便將袁哲帶回了他的茅草屋里,,又請了城里的張卓清大夫來救治,,用了大半年的時間,袁哲才徹底蘇醒,。
他醒來后記憶全失,,李大和玉蓮商量了,便決定給他取名叫李二,,說是李大自遠方來的一個親戚,,暫住他家,這事便將官府這邊也瞞過去了,。
袁哲起先是住在李大家里的,,但時間久了,李大的妻子不樂意了,,一方面是李二已經(jīng)在他們家住了這么久,,又天天要給他熬藥喂食照顧著,玉蓮給他們送來的銀錢已經(jīng)遠不能滿足他們,;二來也是因為玉蓮時常會來他們家,,一來二去的,李大的妻子便總覺得李大與玉蓮有染,,于是就鬧了起來,,說什么都不肯讓李二再住在自己家里。
記憶全無,、身體又尚未康復(fù)的李二就這么被趕了出來,,最后實在沒有辦法了,玉蓮找了宋依依商量,,減了自己平日里賺銀錢的比例,,而宋依依則同意了讓李二住進芬芳苑里。
而官府對于花街上某個青樓里是多了一個人還是少了一個人的,就不太在意了,,何況芬芳苑里的姑娘與城里許多富商顯貴有聯(lián)系,,這牽一發(fā)而動全身的事情,官府直接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
到了第七日,,丘昀旭聽完了李大這里的故事,只好又回了芬芳苑,,與宋依依面對面的坐在那攬月閣的雅間里,,一邊倚著窗框看著樓下李二自顧自的干活,一邊斜眼瞧著對面的女人,。
宋依依算不得傾國傾城,,但確實比他見過的京城里那些高門貴女要顯得嬌媚許多,且舉手投足間都是在風塵里歷練出來的嫵媚風韻,,只一個眼神就能勾得人神魂顛倒,。
宋依依端起面前的茶盞,輕吹了一口,,在開著窗的冬日里,,她面前立時揚起一團霧氣。
她的面容在那白色團霧的襯托之下顯得朦朧,,丘昀旭聽她嬌笑道:“公子再這樣看奴家,,奴家可要以為公子對奴家有意思了?!?p> “宋娘就莫拿我開玩笑了,,”丘昀旭涼涼的笑了笑,一把折扇在手指間轉(zhuǎn)了一圈,,“宋娘聰慧,,又何必再將李二的事情藏著掖著。你要知道,,我家少爺啊,,除了對他心愛的女人有耐心,對其他的事情,,這脾氣可是壞的很呢?!?p> 宋依依大概是沒想到丘昀旭敢這樣在背后編排他家少爺,,神情倒是有片刻的怔愣,但也不過一瞬,,她又笑了笑,,這才將李大的那個故事講完。
李二自入住芬芳苑后顯見得是個沒脾氣的,也會被院子里其他的打雜下人欺負,,但因為玉蓮的關(guān)系,,宋依依便會在暗地里悄悄的照顧他些。
而李二在身子大致養(yǎng)好了以后,,為了不被再次趕出去,,便主動做起了一些苑子里的粗活臟活,宋依依也不給他工錢,,只允許他與其他住在芬芳苑里的打雜下人一樣,,一日三餐都吃院子里的。
宋依依話說的輕巧,,但丘昀旭可以想象這些混雜在青樓里的人嘴里所謂的“欺負”該是些什么下九流的手段,。
他面上不露分毫,手卻在桌子下面握緊成拳,。
袁哲啊,,曾經(jīng)那么聰明自傲的一個人,這些年在這芬芳苑里到底經(jīng)歷了什么,?
“你倒是不必把芬芳苑想得那么陰暗,,”宋依依似乎是看穿了他的想法,有些自嘲的一笑,,“玉蓮她傻,,以為她這些年的付出就能把人留住了??晌业谝谎劭吹侥抢疃r便知道他非池中之物,,不然我又為何要答應(yīng)玉蓮讓他住進來?玉蓮與我的情份,,可還沒有那么深,。何況他生性薄涼,你以為院子里欺負了他的那些人會有好下場嗎,?”
丘昀旭眼底閃過一絲驚訝,,似有不解的瞧著宋依依。
宋依依的自嘲瞬間變成對他的嘲諷,,“看來你也不怎么了解他,。當年他入院子沒多久,有個打雜的潑了他一身的臟水,,害他被人嘲笑了好幾天,,然后在一月后,那打雜的就在自己房里自縊身亡了,?!?p> 丘昀旭的臉色變得有些僵硬,,眼看著宋依依反而湊到了他面前,他每吸一口氣,,五官里便滿滿都是她身上的香氣,。
丘昀旭的背脊都繃直了,然后他眼看著她的紅唇湊到了自己的臉頰旁,,嘴里溫熱的氣息吐在他的耳垂上,,輕聲說:“你說,那打雜的,,到底是怎么死的呢,?”
感覺自己渾身都起了雞皮疙瘩,丘昀旭倒吸一口冷氣,,整個人猛得往后一仰,,桌上的茶盞被他的衣袖帶倒,“啪”的一聲應(yīng)聲而碎,。
宋依依已經(jīng)退了回去坐好,,好整以暇的看了眼地上茶盞的碎渣,“這茶盞可是奴家用一兩銀子買來的,,丘公子可得賠啊,。”
丘昀旭瞪圓了大眼睛,,活似見鬼了一樣,,隨手扔下一錠銀子,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