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帝都。
丞相府。
姚垣從馬車上下來,,衣著依然整整齊齊,,但眼下卻有顯而易見的烏青之色,,整個人透著一股疲憊之感,。
他不覺打了一個哈欠,。
昨晚是年會,。
墨國的附屬小國都派來了使臣,,宮里倒是舉辦了一場盛大的宴會。
但那些使臣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人家都是沖著墨晞羽這個攝政王來的,,結(jié)果沒想到墨晞羽壓根不在。
皇上不執(zhí)政,就是攝政王來,。
攝政王不在,,就輪到他這個丞相。
可他只是個剛上任沒有絲毫威信的布衣丞相,。
那些人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
天知道他有多尷尬。
宴會上的那群牛鬼蛇神……哎,,也不知攝政王以前是怎么熬過來的,。
昨晚他倒是沒有一直待在宴會上,而是先去處理堆積如山的奏折了,。
結(jié)果忘記了宮中宵禁的時間,。
被關(guān)在宮中出不來,他就干脆處理了一個晚上的奏折,。
現(xiàn)在真是累死了,。
他恨不得立刻躺在床上好好休息一會兒。
姚垣眼皮都快掀不開了,。
整個人迷迷糊糊,,搖搖晃晃地朝丞相府大門走過去。
“相爺,?!?p> 府門口的侍衛(wèi)開了門。
“嗯,?!?p> 姚垣略顯冷淡。
他現(xiàn)在滿心想著趕緊去休息,。
然而一個沒注意,,姚垣一腳沒跨過門檻,就這么直直地朝前栽過去,。
跟在后面的秋巳箭步?jīng)_過去,,才險險接住他。
把人翻過來一看,,姚垣閉著眼,,呼吸平緩。
已經(jīng)睡著了,。
“不能熬夜就不要熬啊,。”秋巳抱起姚垣,,熟門熟路地朝他的臥房走過去,“這都能睡著?!?p> 從前他就清楚姚垣的生活習(xí)慣,。
戌時必須入睡,卯時必須起床,,幾十年如一日,,非常規(guī)律。
昨晚批了一夜的奏折,,習(xí)慣突然被打亂了,,自然會困。
幸好剛剛有他接住了,,不然這么栽下去還得了,。
下次不能讓他熬夜了。
侍衛(wèi)默默移開目光,,接著站崗,。
全刑獄司的人都知道,秋老大的袖子早就斷了,。
…………
姚垣醒來的時候,,已經(jīng)是午后了。
他睡得有點懵,,看著頭頂?shù)拇矌l(fā)呆,。
姚垣:我是誰?我在哪兒,?我干了什么,?
“姚丞相,醒了,?”
秋巳坐在椅子上,,揭開茶蓋,吹了吹,,然后喝了一口,。
“你……你怎么在這兒?,!”
姚垣一下子彈起來,,抱著被子縮到一角,雙眼睜得老大,,像極了受欺負的小媳婦,。
秋巳笑得像只千年老狐貍:“忘了告訴姚丞相了……你這丞相府,其實是我監(jiān)督建成的哦,?!?p> 從幾年前姚垣科舉面圣來到帝都時他就在準備了,。
這里的每一處,包括花草植物的種植布置,,景致環(huán)境的風(fēng)格,,無一不是他按照姚垣所喜而做。
林丞相倒了之后,,他以最快的速度將這里改建,,就為了他能喜歡。
姚垣的表情瞬間變得驚悚,。
“你……”
他氣得一句完整的話也說不出,。
借著職務(wù)之便,擅闖民宅,,這種行為,,簡直……
簡直厚顏無恥!
秋巳看著他通紅的臉,,笑得開懷,。
小垣垣生起氣來也很可愛~
“出去!”
姚垣看著他沒皮沒臉的樣子,,瞬間就來氣了,。
不知悔改!
秋巳聳聳肩,,放下茶杯:“嘖嘖嘖,,還真是無情?!?p> 話雖這么說,,秋巳卻是非常聽話地走了出去。
姚垣盯著他的走出去,,才放松下來,。
一開始怎么就沒發(fā)現(xiàn)……這個人還有這樣一面呢?
讓他感覺怪怪的,。
那點提拔的感激,,有一刻消失得無影無蹤。
姚垣有些懊惱,。
剛剛是不是對他有些無禮了……
人家好歹也是有恩于他的……
幾經(jīng)考慮,,姚垣才起身。
然后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身上的衣服被脫得只剩下了一件里衣,。
臉上又是一片爆紅,。
愧疚感被拋之腦后。
姚垣飛快地換了衣服,,沖出去準備找秋巳好好理論理論,。
然而其他地方他沒發(fā)現(xiàn)人影,,卻聽見府門口的吵鬧聲。
他湊上去,。
“把姚郎叫出來,,奴家要見姚郎!”
姚垣遠遠地就聽見一個女人的喊聲,。
一聲“姚郎”叫得他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丞相府的門口已經(jīng)聚集了相當多的人,,并且還有增加的趨勢,。
一個挺著大肚子的女子站在外面,被幾個侍衛(wèi)攔住,。
秋巳冷眼看著,,聽著百姓的指指點點。
“帶下去,?!?p> 他不耐煩。
“出了何事,?”
姚垣走出來,,一派端莊君子。
青色的衣袍非常簡單,,穿在他身上更添儒雅的氣質(zhì),。
“姚郎,姚郎,!”女子看見姚垣終于露面,,眼睛瞬間就亮了,“奴家是小桃啊,,風(fēng)情苑的小桃,!”
周圍的人都皺了皺眉。
原因無它,,只因風(fēng)情苑,,是帝都有名的風(fēng)月場所。
“竟是個風(fēng)塵女子……”
“想不到這丞相看起來正人君子,,也會流連花叢……”
“這還整出人命來了……”
“什么正人君子,,我看就是個衣冠禽獸!”
姚垣聽得莫名其妙:“這位姑娘,,我想你可能是認錯人了……”
女子一下子就露出了傷心的表情:“姚郎……當初你說過的……你最喜歡的人就是奴家……”
“你還說過,,會把奴家贖出去的……”
“如今奴家懷了你的孩子,為何你卻翻臉不認人了,?”
“你不要奴家和孩子了嗎,?”
女子梨花帶雨地哭訴,。
還故意挺了挺她那大肚子。
姚垣臉上的表情崩了,。
他怎么不知道他說過這種話,,還有了一個孩子?
“嘖,,又是負心漢……”
“可憐這姑娘了,,懷了孩子,孩子的爹卻不肯認……”
“人模狗樣的敗類,,這跟以前那個姓林的有什么區(qū)別,?”
“這種人就應(yīng)該被罷官!我們可不要這種人來坐這個位置,!”
秋巳一眼盯上了那個喊出話的人,。
那人看著他,如墜冰窖,。
辛家的人,,實在太不安分了。
這次居然還把主意打到了姚垣身上,。
簡直,,膽大包天。
百姓一下子就被帶動了節(jié)奏,。
“對,!這種敗類不配!”
一個人大喊,。
有了兩個人的先行帶動,,百姓也開始喊了起來。
全都是在聲討姚垣,。
而身為主角之一的姚垣還處于懵逼狀態(tài),。
事態(tài)是怎么發(fā)展到這一步的?
速度太快他都沒反應(yīng)過來,。
“你說這孩子是姚丞相的,?”
秋巳開口,眸中冰冷,。
他的聲音不大,,卻奇跡般地令百姓都安靜了下來。
笑面閻王不是起得好玩的,。
但秋巳一旦不笑了,,卻比閻王還可怕。
剛剛?cè)呵榧嵉陌傩账查g慫了,。
本來這事好像也跟他們無關(guān)啊……
秋巳死死得盯住女子:“我再問你一遍,,這孩子,,真的是姚丞相的?”
女子打了個寒顫,。
但一想到那些人事成之后會給她的那些銀子,,她膽子又大了起來:“不是姚郎還能是誰的?奴家的清白也是清白,,姚郎與奴家共度良宵有了這個孩子,,奴家怎么可能會用自己的清白來誣陷姚郎呢?”
有些風(fēng)塵女子賣藝不賣身,,這點人們清楚,。
至于她是不是……他們不知道。
姚垣此時終于反應(yīng)過來:“姑娘,,你我從未見過,你為何要陷害與我,?”
女子又開始哭:“姚郎,,你當初不是這么對奴家的……”
吃瓜群眾都糊涂了。
一個說有,,一個說沒有,,所以到底有沒有?
眾人沉寂下來,,決定還是好好看戲為妙,。
被辛家喊來當托兒的那人急了。
他正欲開口,,一只手卻突然死死地捂住了他的嘴,,把他往外拖。
原本為了不被抓住,,他站的地方就位于人群的最后面,。
這下就更方便了他們動手。
看見屬下處理掉了渣渣,,秋巳繼續(xù)開口:“既然是姚丞相的骨肉,,那自然是不能流落在外的……這樣好了,姑娘住進丞相府,,幾月后孩子生下來就滴血認親,,好證明姑娘的話?!?p> 女子的哭聲有了一瞬間的停頓,。
她眼睛轉(zhuǎn)了轉(zhuǎn),突然掙開侍衛(wèi)的束縛,,朝姚垣沖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