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若狐疑地望著樓上紅袖招的姑娘們，鶯鶯燕燕擠作一團(tuán),，花粉味濃得她隔這么遠(yuǎn)都忍不住打了一個噴嚏,。
“這是什么地方啊,？”她揉揉鼻子,。
顧朝暮見她茫然的神色，詫異道：“你不知道,？”
虞若非常誠實地?fù)u搖頭,，“不知道?！?p> 顧朝暮想,，她久居深宮，的確也接觸不到這些,，心下里轉(zhuǎn)出些猥瑣的念頭，嘿嘿一笑道：“這啊,，叫萬花樓,，可是個好地方,，大家都是來這找樂子的,?！?p> 萬花樓，萬花樓,，就是漂亮姑娘多的意思嗎,？
虞若點點頭，越發(fā)肯定了自己的猜測,，屁顛顛就跟著顧朝暮從人堆里擠了進(jìn)去,。
誰知那門口攬客的老鴇見著她兩卻面色一綠，苦笑著迎上來,，“顧公子怎么又來了,，我們?nèi)f花樓廟小，實在驚不住顧大人折騰啊,?！?p> 上次顧朝暮偷偷來被顧大人知道了，她這萬花樓險些被拆了,。
顧朝暮身后忽然晃出個小公子,，身量比她嬌小些，生得玉雪可愛,，不過老鴇一眼便瞧出也是個男子打扮的女兒,，不由一個頭兩個大。
這顧大小姐自己逛青樓不說,，還拐著其他小姐一起來,。也不知這是哪戶人家的大小姐，可別捅了馬蜂窩,，她拍拍屁股跑了,，蜇得她一頭包。
顧朝暮當(dāng)然不敢告訴她這是長公主殿下,，她要敢說,，只怕這王媽媽拼著老命也要把她轟出去。
誘拐公主,，穢亂宮闈,，這可是抄家滅族的大罪。
“好啦,，王媽媽,，我今兒保證不給您惹麻煩，不過就是帶小姐妹來見見世面,，您就給安排個好包間,，行個方便行不行,？”
顧朝暮自來熟地?fù)ё±哮d的肩膀，她身形高挑,，俊朗干凈的容顏上爽朗的笑意叫老鴇也呆了呆,，嗔怪著用扇子一把打開她的手，“少給我套近乎,，不過說好了,，可不許給我惹麻煩，不然我立刻著人去請顧大人,?！?p> 顧朝暮立刻笑著舉起雙手，“那是自然,，保證不給您添麻煩,。”
她這一套熟稔的插科打諢倒叫虞若有些撥云見日的意思,，恐怕這萬花樓不是什么正經(jīng)地方,，不過顧朝暮既然帶她來了，就必定不是什么龍?zhí)痘⒀?，便是有危險,，她身邊還有白燃。
他們兩跟在王媽媽身后,，一個高挑爽朗,，一個嬌小精致，都是神仙似的容貌,，倒引來不少妖妖調(diào)調(diào)的姑娘翩飛著湊上來,，不過都是尚未靠近虞若，就被顧朝暮調(diào)笑著三言兩語打發(fā)走了,，那些姑娘嗔笑著輕輕打了顧朝暮一下,，又翩然而去。
虞若總算想起來這莫名的熟悉感來自哪里了,，這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風(fēng)流陣仗,，不就是月且歌嘛。
這里,，莫非,，就是月且歌曾無意提到的風(fēng)月場，青樓,？
她霎時雙眼放光,，好奇地四處張望著，卻被顧朝暮一把掰過腦袋，“你現(xiàn)在收斂些,，等會到了包間想怎么看怎么看,。”
她倒是忘了,，虞若生得明艷嬌俏，作小公子打扮更顯得精致玲瓏,，保不齊被哪路猥瑣之人覬覦了去,。萬花樓雖是京城青樓中的清流，到底也是魚龍混雜,。
有時候,，高門顯貴，變態(tài)陰暗更不為人道也,。
老鴇領(lǐng)著她們從花叢中穿過,，來到二樓一個包廂，里面空間寬闊,，布置雅致,，從窗口可清晰地將一樓景象盡收眼底。
著人端了一壺?zé)岵韬蛶妆P子點心來后,，老鴇拉著顧朝暮千叮嚀萬囑咐道：“顧大小姐,，說好了，您可別給我惹事,?！?p> 顧朝暮笑著推她出去，“知道了知道了王媽媽,，我今兒就算要惹事,，也得顧忌著還有個小妹妹不是?！?p> “你呀,。”老鴇又用扇子輕輕點了點她的額頭,，轉(zhuǎn)身扭著腰出去了,。雖是徐娘半老，眼波流轉(zhuǎn)間到底風(fēng)韻猶存,，可見年輕時也必定是個五陵年少爭纏頭的人物,。
顧朝暮回頭時，虞若已經(jīng)左手端茶右手捻糕點自顧自吃吃喝喝起來,，她睜著明亮靈動的大眼睛,，語氣頗為自然道：“聽說風(fēng)月場里的男人都是要姑娘作陪的，我們不叫幾個嗎,？”
她天真無邪的神態(tài)與自然流暢的語氣讓顧朝暮一時不知道該怎么回答,，最怕就是問話的人半懂不懂,，回答的人也難以拿捏輕重。
她倒不是害羞,，她顧大小姐向來隨性瀟灑,，不拘俗禮，但是對著那雙干凈得溪水似的眼睛,，那茬事兒她實在說不出口,。
這也實在不怪虞若，虞若關(guān)于風(fēng)月場的認(rèn)知局限于月且歌,，月且歌的風(fēng)流又局限于吟詩賞月點到為止,。
這就是個美麗的誤會，導(dǎo)致在虞若的心里,，青樓是個七分風(fēng)流三分下流的地方,，而那三分下流亦是點到為止的越界風(fēng)流。
顧朝暮只恨自己平日里不用功讀書,，如今只能絞盡腦汁組織語言,，道：“我們是姑娘，姑娘是不需要姑娘陪的,?！?p> 其實虞若心里隱隱約約是有些懂了的，卻還是忍不住逗逗她,，“那我們是需要男子陪嗎,？”
一口氣堵喉嚨口上不上下不下，顧朝暮憋得臉漲紅,，尬笑道：“不必,，不必，呵呵,?！?p> 她轉(zhuǎn)移話題道：“今兒是萬花樓的簪花會，傳聞那位花魁娘子也會來,，她可是從第一屆開始蟬聯(lián)了七屆花狀元,，直到二十五歲過了年齡范圍，其他人才能有機(jī)會,。能請到她,，萬花樓可真下了血本啊?！?p> 虞若好奇道：“什么是簪花會啊,。”
“類似于青樓的科舉吧，所有青樓的娘子們各顯才華,，詩詞歌賦,，琴棋書畫，那是樣樣都要考的,。簪花會一年舉辦一次,，是整個京城的盛事，各家為了舉辦權(quán)每年都爭破了頭,?！?p> 顧朝暮正津津有味地說著，樓下卻突然響起樂聲,，她立刻興奮地拉著虞若坐到窗邊，“快快快,，開始了,。”
只見那王媽媽扭著腰風(fēng)情萬種地走上舞臺中央,，滿臉堆著笑,，向在場的人福了福身，“今兒是我們?nèi)f花樓的簪花會,，感謝各位老爺捧場,。我們?nèi)f花樓啊，全仗著各位才有了今天,，我在這兒啊,，再次謝過各位了。簪花會的規(guī)矩想必老爺們也明白,，我也不廢話了,，知道各位都心急著看姑娘，今兒啊,，保管叫您大飽眼福,。”
她眼波流轉(zhuǎn),，掩唇輕笑著向下面拋了一個媚眼,，“我們?nèi)f花樓還為這次簪花會請來了一位評委，沉煙姑娘,。大家都知道,，當(dāng)年沉煙姑娘可是京城第一美人，蟬聯(lián)七屆的簪花會狀元,，請到她,，我可是費了不少功夫……”
一陣珠簾碰撞的聲音傳來，伴隨著女子輕柔的聲音，“王媽媽哪里的話,，沉煙雖早已離開萬花樓,，卻實在受過媽媽的恩澤，萬花樓的盛事,，沉煙怎敢推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