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人,，你可真是個大善人呀,！”一個大娘說道。

　　“是呀,，心也忒善了,?！?p>　　“善人，大善人,?！?p>　　排在前面的果農(nóng)發(fā)自真心地說道?？赡茉诔抢锶丝磥?，兩毛錢不算什么，但對一戶果農(nóng)來說，一畝地平均畝產(chǎn)8000斤,，10畝果園就是8萬斤,，多兩毛就多出來了一萬六。這對于平均年收入才兩三萬的東寧農(nóng)民來說,，就是一個大數(shù)字,。

　　劉遠杰不知道這是不是東寧縣的方言，但大善人這個詞怎么聽上去怪怪的,。讓人想起了古代在宮廷里服務(wù)的一類人,。

　　不過這沒有關(guān)系，只要有善心值就好,。

　　看著善心值賬戶蹭蹭蹭地往上漲,，劉遠杰志得意滿，果然好人有好報呀,，只要人人都獻出一點愛,，世界就能變成沒好人間，不,，是我就能變成有錢人呀,。

　　正當(dāng)劉遠杰高興的時候，一輛大貨車突然停在了工廠門口,，賀進學(xué)從車上跳了下來,，滿臉通紅，滿身酒氣,。他徑直來到了劉遠杰面前,，面色不善地說道：“劉廠長，這是怎么回事,？我在村上收蘋果的時候,，突然聽說咱們廠子里按照一塊錢收。談好的果農(nóng)突然都不交果子了,，說是要送到城里交,。”

　　劉遠杰笑著說道：“賀廠長,，你怎么忘了,，我不是給你打電話了商量過了么？果農(nóng).......”

　　“你說是幾戶,！”賀進學(xué)大聲喊道,，打斷了劉遠杰的話,，“你明明給我說的是幾戶,，這現(xiàn)在有多少戶！你數(shù)數(shù)看，這現(xiàn)在有多少戶,！”

　　賀進學(xué)的聲音很大,，氣勢洶洶，又有幾分酒鬼無賴的架勢,，不僅劉遠杰,，就連余凱旋和身后的工人們都不敢說話，噤若寒蟬一樣,。

　　“看什么看,，還不把桌子撤了，散了散了,，廠子不收了,，等我們到村上收！都散了,，回去回去,。”

　　“這我們都拉下來了,，怎么說不收就不收了,？”

　　“是呀?！?p>　　“前面都收了,，為啥又不收了？”

　　果農(nóng)們站在原地,，不愿離去,。

　　“賀廠長，你看,，他們來都來了,，要不至少把這些蘋果收完?！眲⑦h杰說道,。

　　賀進學(xué)瞪了一眼劉遠杰，沒有理會他,，轉(zhuǎn)向余凱旋道：“余凱旋,，你像個木頭一樣坐那干什么！還不把你這狗屁攤子給我撤了,！還有你們,，哪來的，回哪去,，要賣果子在村上等著,，我們會派車來收,，到廠子里來的，統(tǒng)一不收,。你們誰在聚在廠子門口,，影響我們生產(chǎn)，我一個果子也不要,，你們的果子就等著爛地里吧,。”

　　“可是你收的價錢也太低了,?！?p>　　“低怎么樣，今年全國就這個形勢,。嫌我收的低,，你可以賣給別人呀。我逼著你賣給我了,？告訴你,，這兩天八毛收你們就知足吧，過兩天我還七毛,、六毛呢,，你們愛賣不賣！余凱旋,，你還不收攤,，等著我抽你呢！散了散了,，廠子里不收,。”賀進學(xué)大罵道,。

　　劉遠杰還是第一次看到賀進學(xué)這幅樣子,，不知道是不是酒精的作用，如果說以前他像一只忠心耿耿又溫順的牧羊犬,，那現(xiàn)在則像是一只餓狼,，兩眼通紅，兇神惡煞,，像是要吃人一樣,。

　　余凱旋趕忙站起來，把賬本收好,，叫來另一個人一左一右抬桌子,，桌子剛抬起來，一只手按了下來,。

　　生死看淡,，不服就干,。如果賀進學(xué)態(tài)度好一點，也許自己就忍了,，但他現(xiàn)在這個樣子，反而讓劉遠杰下定了和他斗一斗的決心,。

　　他深吸一口氣,，一只手按在桌子上面，直視著賀進學(xué),，緩緩地說道：“是我讓收的,，就在這里收?！?p>　　賀進學(xué)扭過頭,，看這劉遠杰，分不清是酒精還是憤怒的關(guān)系,，眼里布滿了血絲,。

　　余凱旋站在一旁，心提到了嗓子眼,，他真擔(dān)心賀進學(xué)會沖上去和劉遠杰打在一起,，他是見過賀進學(xué)打人的，他打過工人,，打過文員,，甚至自己都挨過他的打，前幾年,，也和一個廠長打過一架,。

　　劉遠杰一只手按著桌子，他能感覺到自己的心臟噗通噗通跳個不停,，呼吸急促,，小腿肚子微微發(fā)顫。幸好他一只手按在桌子上,，要不然他真擔(dān)心自己會不小心癱坐在地上,。

　　兩個人就這么僵持了足足幾秒鐘，劉遠杰感覺這是非常,，非常漫長的幾秒鐘,。

　　賀進學(xué)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說道：“劉廠長，是你讓我我負責(zé)收購,，你現(xiàn)在是什么意思,？”

　　“是我讓你負責(zé)收購的?！眲⑦h杰也一字一頓地說道,，特意強調(diào)了前幾個字,，暗示的很清楚，是“我”讓你負責(zé)的,。

　　賀進學(xué)愣了下,，怒極反笑，左右看了看,，點了點了頭,。

　　“好，好,，好,，你是廠長，你說了算,，可以吧,！老子不干了，誰愛收購誰收購,，他媽的,，你以為老子愿意在這個破廠子忙活呢！”賀進學(xué)說完,，轉(zhuǎn)身就往廠子里面走,，經(jīng)過電子秤的時候，突然抬起一腳,，直接將電子秤的顯示屏傳了個粉碎,。然后頭也不回地走了。

　　這個舉動嚇了眾人一跳,，但看著他的背影,，卻沒人敢出言指責(zé)一兩句，就連劉遠杰也不敢,。

　　“劉廠長,，劉廠長，你沒事吧,？”余凱旋問道,。

　　劉遠杰這才喘了口氣，做了幾次深呼吸,，勉強笑了笑說道：“沒事,，我能有什么事。你快看看,，那個稱還能用么,？”

　　一個工人看了看顯示屏，搖了搖頭,。

　　余凱旋小聲地說道：“劉廠長,，咱們要不就不收了,。”

　　“為什么不收了,，電子秤壞了,，咱們還有公斤秤呢，去拿公斤秤來,，繼續(xù)收,。”劉遠杰聲音不大,，但卻很堅定地說道。

　　“可是賀廠長他......”

　　劉遠杰笑了笑：“賀廠長怎么了,，賀廠長喝多了,，明天就好了?！?p>　　余凱旋心里是不愿意收的,，但他已經(jīng)得罪了賀進學(xué)，現(xiàn)在再得罪劉遠杰,，這以后怎么在廠里混呢,？算了，不管怎么說,，以后賀進學(xué)問起來,，就說是劉遠杰非讓自己收的，讓他們兩個廠長斗去吧,，自己就是個出苦力的,。

　　這么想著，余凱旋安排人去拿公斤秤,，自己則繼續(xù)組織果農(nóng)賣果子,。

　　劉遠杰看事情平緩了一點，沒有再過多停留,，也返回了廠區(qū)辦公室,。

　　一個工人看著劉遠杰的背影，喃喃道：“我操,，這劉廠長真牛逼,。”

　　“是呀,，我他媽看老賀那個樣子,，我都快嚇尿了?！?p>　　“不過你們看著,，這事老賀肯定過不去,，這小子要倒霉了?！?p>　　聽著工人的議論,，余凱旋翻了個白眼道：“快干活，你們少說兩句能死,！”

　　劉遠杰這邊當(dāng)然聽不到工人的議論,，他也沒興趣聽，他現(xiàn)在只坐著歇一會,。和賀進學(xué)對視的幾秒鐘,，他感覺自己身體都被掏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