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院途中路經(jīng)幾步臺階,濟月一腳踏空,,踉蹌著摔了下去,,沒有預(yù)計中那般疼痛,反而是溫暖藥香撲了個滿懷,。
臉頰貼著順滑的衣衫,,聽見胸膛發(fā)出砰砰跳動聲音,,她抬頭,只能看見一個模糊的人影,,天地忽然打了轉(zhuǎn),,倉皇中雙手摟著他的脖子。
柳承言很是沉靜,,目光停在她的臉上,,反倒有些斥責(zé):“知道自己酒量不好,即便是藥酒,,你也不該多喝,。”
濟月嘟了嘟嘴,,將腦袋縮回懷里,,她哪里是喝醉了,只是眼神不好罷了,,再說她壓根就不打算喝酒,,還不是迫于他的威儀,現(xiàn)在反而怪起她來了,,真是倒打一耙,。
漆黑的眼眸倒映出她的影子,在懷中顯得有些嬌弱,,手掌停在腰肢,,他皺了皺眉,幾月時間她比燕平秋勝足足廋了一圈,,抱著都有些硌人,。
一路上誰也沒再說話,柳承言步伐穩(wěn)健,,濟月躺在懷里未感分毫顛簸,,酒勁兒上來就直接睡了過去。
恍惚中她感覺身上一涼,,肩頭處像是有什么東西拂過,,實在擾得她難以入睡,索性睜開眼,,霧蒙蒙的紅色身影正在逐漸靠近,,她低頭,此時的儀態(tài)有些尷尬,,手里還拽著那人胳膊,。
濟月瞪大眼睛,迷糊著腦袋連忙伸手,覆住看向自己的眼眸,,這種情況她第一反應(yīng)竟然不是拾起薄被,,而是遮住他的眼睛,任由涼風(fēng)掠過肌膚,,打了個哆嗦,。
濟月強裝鎮(zhèn)定,木訥道:“你在做什么,?”
一聲低低淺笑,,引得濟月手掌生寒,她斂緊松開的衣物,,羞赫神色中透露著戒備,。
“那你可記得,自己方才做了什么,?”他的語氣十分沉靜,像是十足的把握,,低著腦袋,,方向大約是在看自己的衣裳。
纖長睫毛顫了顫,,濟月抖著手摸向他的衣物,,果然只剩下一件薄衫,震撼到無言以對,,想起師父對她醉態(tài)的描述,,頓時如感雷劈,半響說不出一個字,,臉頰通紅:“對…對不起,,我…我醉了?!?p> 即便是被擋住雙眸,,柳承言也能想象到她此時的憨厚傻氣,他笑了笑,,聲音溫柔且平和:“無妨,,我很甘愿?!?p> 屋內(nèi)的氛圍有些怪異,,濟月像只受了驚的麻雀,嚇得蜷縮著腦袋往后一退,,猛地撞向支撐簾帳的架上,。
柳承言手疾眼快,一把將她扯入懷中,,驚呼:“小心,?!?p> 這么一幢,濟月腦子全是空白,,屋內(nèi)燭火略暗四晃,,隱約可見他俊秀的輪廓,一頭青絲悠然垂在肩頭鋪散開來,,宛如流水順滑而下,。
濟月本意是想推開他,奈何手卻不聽使喚,,僅僅維持著些微的距離,,不敢妄動。
柳承言依舊攬著她,,不知是不是吹了風(fēng)的緣故,,他的聲音聽上去像是著了涼,實在惹人心疼:“我喜歡你,,無論是梨子,、濟月還是別的什么稱謂,我都只喜歡你…”他頓了頓,,眸中似有希望又像苦楚:“那么…你呢,?”
濟月微微一怔,眼珠子突然生出了許多水珠,,從臉頰滑落,,明亮的紫眸隨著燭火閃爍,迷茫望著他的方向,,她以為東旭是在紫云間的時候喜歡上自己,,畢竟浮華寺他也從未對自己作出任何親昵舉動,可眼下瞧著,,他卻是從那時起便對自己有了好感,。
總算有那么一次,她的付出不再是一廂情愿,,她張了張嘴,,情到深處哽咽著聲音:“我…愛你…”
紅色影子怔了怔,慢慢靠近,,青紗簾子落下掩住帳中曖昧春光,。
風(fēng)雨初歇,不知是不是酒的緣故,,她聽見暗沉的聲音于耳邊響起:“答應(yīng)我,,如果我不放手,能不能永遠(yuǎn)別走?!?p> 濟月腦子一片混沌,,這話聽起來像是命令,又像是祈求,,迷糊中她好像是答應(yīng)了,,環(huán)著他的胳膊重復(fù)安慰道:“不走,我永遠(yuǎn)不走,?!?p> 原本平息的風(fēng)浪,又被這枕邊風(fēng)刮了起來,,若是知道這些話會有這種效果,,恐怕打死她也不會說,濟月最后連眼皮都懶得抬一下,,就沉沉睡死過去,,心里卻甜如蜜糖。
柳承言瞧著枕在自己胳膊上的腦袋,,一吻輕輕落在凸起的紫藤之上,,眸中是掩藏不住的愧疚與心疼,他從來不介意卑鄙,,若是只能用這樣的方式留住她,未嘗不可,。
他緊緊摟住懷里的人,,疲憊眼眸微微一動,哪怕是睡著了,,也能感受到她的不安,,沐鳶說這種性格只是偶爾出現(xiàn),至于能維持多久,,誰都無法預(yù)料,,所以他只能在事情未發(fā)生之前,為自己爭取更多讓她留下的機會,,只要能有一個孩子,,他們之間總歸還是有牽絆。
半夜?jié)峦蝗恍褋?,屋?nèi)的燭火已經(jīng)燃盡,,唯有淡淡月光透過窗沿散落,她伸出結(jié)滿厚繭的指節(jié),,輕撫勾勒著他的輪廓,,雖然不能看清,但滿心里全是歡喜,唇角咧出溫潤微笑,。
她雖酒量不好,,可今夜就只喝了幾小杯,應(yīng)當(dāng)談不上醉倒,,濟月這才想明白,,為何娘親與爹爹鬧別扭老是裝醉,原來有些人醉了只是因為她想醉,,而自己或許也遠(yuǎn)沒有想象中那般矜持,,只是順勢找了個借口,為彼此的這場情動找了個臺階,。
今日之前,,濟月努力的去迎合著眾人的喜好,小心翼翼過著屬于自己的每一天,,因為她害怕某天醒來,,東旭就像程凌一樣,把給她的所有,,都毫無預(yù)兆收回,,所以哪怕是婚約既定,濟月心中依然沒有安全感,,但是現(xiàn)在,,一切都顯得不再重要,他們終于在一起了,,東旭也不會離開自己,。
想得有些入神,手腕處被什么東西硌了一下,,她幾乎是貼著眼珠,,湊近仔細(xì)瞧了瞧,紅豆珠串于黑夜中泛著光亮,,繪出的圖案竟似一輪輪殘缺皎月,,驀然間恍了神。
笑意還未來得及收斂,,腦海里猝不及防地躥出兩位紅衣的璧人,,他們緊抱著坐在湖邊,濟月愣了愣,,心口驟然疼痛,,像是有個聲音在凄厲地叫囂著:“阿裴!”
脊背一僵出了層層薄汗,,腦中轟然一響,,那個‘阿裴’......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