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賬,!”
譚老漢怒吼一聲,,嘴唇動了半天,卻沒說出其他話來,。
王氏卻絲毫不心虛,,“你出去問問,,哪個兒子不挨爹娘的打?打你兩下你就懷恨在心,,果然是個沒心肝的白眼狼,!”
譚貴看了她片刻,反問道,,“娘的意思是你一碗水端平了,?”
王氏用大聲來給自己加底氣,“手指頭還有長短,,我不說自己端得平,,但無愧于心?!?p> “無愧于心,?”
譚貴重復(fù)著這四個字,真的是想笑了,,“分家時,,大哥、二哥、四弟都得了宅子,,獨我沒有,。分茶園時,二哥多些我不說什么,,大哥,、四弟都各五畝,我卻只得兩畝,,還是最不好的,。這就是娘的無愧于心?”
想當初,,他帶著趙二娘子無家可歸,,還是九姑收留了他們一段日子。現(xiàn)在的宅子更是趙二娘子用嫁妝從族中兄弟手里買的,,房子也是近幾年才蓋起來的,。
而茶園一年的收入根本不夠一家人花用,他只得挑起沉重的擔子跋山涉水去趕貨,,雙腳和肩膀都因此而變了形,。
苦,他不怕,;委屈,,他也忍了。
但王氏卻說問心無愧,!
真是可笑,,真是可悲。
王氏嘴唇哆嗦了下,,把矛頭指向了趙二娘子,,“那還不是因為你娶了這么個婆娘!自古以來,,婚姻大事都是父母說了算,,我和你爹不讓你娶她,你卻失了魂一樣非要娶,!你既然不把我和你爹放在眼里,,那就不能怪我們不給你留東西!你要是乖乖聽話,,怎么可能到今天這個地步,?”
趙二娘子心頭怒起,忍氣道,,“我和三郎成親的時候,,你可是愿意的,。只是后來你想讓四弟去跟我爹學(xué)醫(yī),而他早過了年紀,,我爹不同意,,你才鬧起來的!”
“你胡說,!”王氏要往趙二娘子身上靠,。
趙二娘子只坐著不動,倒看她要怎樣,。
王氏見她不為所動,,大是惱火,忽然雙手一拍腿坐在了地上,。
她一邊哭一邊罵,,一會說養(yǎng)了白眼狼,,一會說趙二娘子壞了心腸,,最后就罵到了阿渚和阿池頭上。
“兩個死丫頭片子,,有人生沒人養(yǎng)的,,大過年的就砸起我家來!可憐我的阿湖被砸了一身的雞蛋,,大姑爺?shù)鸟R車也被砸的不成樣子,,一家人好好的聚一次被弄成這個樣子,我造的什么孽??!”
最后越說越順,把阿渚和阿池活活說成了沒教養(yǎng)沒體統(tǒng)的潑辣樣,。
趙二娘子氣的不行,,手扶著胸口幾乎喘不過氣來,手指著王氏,,“你”了半天說不出一個字來,。
譚貴一下子站了起來,怒吼道,,“你給我閉嘴,!”
他向來是個好脾氣,王氏常損他三腳跺不出個熱屁,,今天雖然話一堆一堆的,,他們也只當是趙二娘子攛掇的。
此時一下子爆發(fā)出來,,唬的王氏愣住了,,嗓子也像被人篡住了似的,,罵聲戛然而止。
譚貴一雙手都抖動起來,,眼睛瞪的幾乎要脫眶,,“誰在往我閨女身上潑臟水試試!”
他這樣子似乎是要殺人,,王氏“啊”的嚎了一嗓子,,爬到另三個兒子身邊,罵道,,“他這是要殺我了,,你們都是死的?”
老二譚順自來是個心思重的,,老四譚榮本就不想摻合進來,,都坐著沒動。只向來隨了老子,、頭腦最容易發(fā)熱的老大譚富站了起來,,擋在了王氏前面。
他一動,,譚九松也跟著動,,譚九柏本也想往前湊,奈何腰疼只干跺腳,。
譚九桐見此也往上站,,被譚貴一個眼神給止住了。
聽譚貴冷笑著道,,“我閨女為什么扔雞蛋砸阿湖,、砸鳳蓮的馬車,你們心知肚明,!不怕人戳脊梁骨,,就把實情說出來,看你們有臉沒臉,!看大丫頭以后有沒有臉出門,,看譚鳳蓮有沒有臉再回來!”
王氏一噎,,想起大女兒的囑咐,,自然不敢說什么實情。
譚富和他的兩個兒子卻是不知道原委的,,他們看到阿湖被砸了雞蛋,,最依仗的譚鳳蓮的馬車被砸,就被怒氣沖了腦袋,,既想發(fā)泄又想討好譚鳳蓮和楊瓊,,便跑到譚貴家一通砸,。
此時見王氏被堵的說不出話來,心里也納悶起來,,知道里面肯定有蹊蹺,。
但譚富也是個反應(yīng)快的,若是真有什么內(nèi)情,,自家閨女怕是逃不脫,。此時不強硬,把阿湖推到風口浪尖就不好了,。
于是,,他又上前兩步,臉幾乎貼到譚貴臉上,,“什么實情,,你倒是說說?”
說是這樣說,,卻不給對方開口的機會,,揮起拳頭就要打。
譚仲全自然不能看著他們打,,忙親自上前將兩人分開,。
他拐杖在地上磕的“嘭嘭”響,“你們這是要干嘛,?不把我老頭子放在眼里就給我滾出去!”
趁著他發(fā)威,,譚富就坡下驢的松了手,。
王氏這時也反應(yīng)了過來,又一屁股坐在地上,,哭罵起譚貴和趙二娘子來,,卻是再不敢扯阿池和阿渚了。
她一邊干嚎一邊睜了一只眼睛看幾人反應(yīng),,不料正看到譚老漢一雙陰鷙的眼正盯著她,,霎時間一個激靈,哭嚎聲低了下去,。
那件事也是瞞了他的,。
他若是知道了……
想到這,王氏不由打了個哆嗦,。
譚老漢的脾氣她最是清楚,,發(fā)起狂來誰都打。她也不是沒被打過的,。
譚榮趁機來扶她,,她就勢要起來,,偏看到了趙二娘子嘴角不屑的冷笑,心里頭立即就又不舒服起來,。
她見趙二娘子第一眼便覺著不順眼,。
這個三兒媳婦出身好,容貌好,,會寫會算還一身書卷味,,把她這個當婆婆的襯得越發(fā)粗鄙,也把她疼愛的兒子的媳婦襯得拿不出手,。
這種不舒服的感覺像是一根刺,,又準又狠的扎在她心窩上。
于是,,她便總想著壓制住她,,讓她知道誰才是這個家里說話算的,讓她再清高不起來,,讓她再端莊不起來,。
現(xiàn)在看著她的冷笑,心里的刺又劇烈的疼起來,。
她起到本截的身子又墜了下去,,整個倒在地上打起了滾,人腳底粘的雪水被她糊了一身,,霎時間狼狽不堪,。
她滾到譚貴腳邊,一把抱住他的腳,,哭起來,,“你這是要逼死你老娘啊,!我真是白生你養(yǎng)你了,,我不活了,我活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