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中爺爺搖著耬(一種播種的木頭機(jī)器),,我和弟弟在前頭用繩拉,,耬里黑亮的油菜籽緩緩的降了下去,身后留下五條嶄新的淺渠和一雙雙深深的腳印,。夕陽西下,,紅霞映紅了臉龐,,汗水濕透了脊背,滴進(jìn)干燥的土塊里,,迅速蒸發(fā)滲透不見了,。
涼風(fēng)習(xí)習(xí),我拉著架子車快步往回走,,爺爺和弟弟跟在身后,,夜色和油菜籽一樣黑的發(fā)亮。
爺爺是木匠,,那年夏天爺爺接了一個學(xué)校的活,,桌子板凳總共幾百套。爺爺整天推刨子鋸木頭,,院里轟鳴作響,,日夜不息。好不容易釘好油漆好,,放在了村里的長面子(一片大面積的公共空地),,專門在一顆楊樹底下拴了一條大狼狗,,那狗是前一段時間在縣城買的,長的威武雄壯,,令人生畏,剛買回來的時候先把爺爺?shù)氖挚辛艘豢?,鮮血淋漓,,至今牙印明顯。爺爺晚上就搭棚睡在長面子,,那些桌子板凳剛剛曬了一天,,第二天狗就不見了,鐵鏈子是斷的,,不知道是狗自己拉斷鏈子跑了,,還是狗讓人偷了,反正沒影了,。爺爺氣的一早上沒吃飯,,油漆味還在陽光下彌漫,紅桌子板凳閃著光,,楊樹影子熱的波動,,那一天可真熱啊。
秋天豇豆和綠豆熟了,,媽媽帶著我和籃子一起去摘豆子,,地頭長了很多酸棗樹,結(jié)著紅紅綠綠的酸棗,,還有很多石頭上覆著一層碧綠的草毯,,潮濕的花朵兀自盛開著。我和媽媽一人一行邊走邊拽,,邊往籃子里扔,,有些豆子已經(jīng)裂開了嘴,稍一觸碰,,砰的一聲就飛跳出去,,令人無處可尋;有的還沒熟,,軟軟的嫩嫩的,,可愛的很。豆角顏色斑斕,,盛在籃子里,,挽在媽媽的胳膊彎上,我的心跟著秋天自由的行走在原野上,。
長面子的豆角桿堆放成很高的幾垛,,經(jīng)過一場秋雨,,垛底下長出了很多很多豆芽,嫩嫩的水綠色的頭偷偷的伸出來,,我和小伙伴翻開來很多豆芽,,拿在手里開心極了。長面子不知道里誰拿刀子刻了很多圓圈,,我們一個又一個下午晚上在這里玩彈珠,,翻側(cè)翻,打架,,攏火,,放天燈,跳皮筋,,捉迷藏,,玩游戲,看電影,,讓一個晚上跟著一個晚上在我們肩上盛開如花,。我們揮灑著汗水,在北方的最南邊界秦嶺,,月華如水,,流過我們年少的歲月,日子就在狗吠雞鳴里晃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