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太陽照常升起
春秋寒暑去矣,。
白玉京十二號基地原址。
早已荒廢的基地外圍,,不知被誰種了一片櫻花樹,。
櫻花如雪如云,粉色的花瓣掩映著歷經(jīng)千年滄桑依然聳立的基地小樓,,仿佛走進畫中,蔚然一片,,十分壯觀,。
微風拂過,,落英繽紛,芳草萋萋,,讓人沉醉其中,。
平日里王浩一大早便展開三層小樓樓頂?shù)奶梢危闪松先?,對著日出品茗,,他見那櫻花開了又謝,謝了又開,。
不知不覺,,轉(zhuǎn)眼間,已是許可離開藍白星后的第一百個年頭了,。
“對酒當歌,,人生幾何!
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慨當以慷,憂思難忘,。
何以解憂,?唯有杜康?!?p> ......
他老了,。
雖然他已經(jīng)有幾十年時間未在附近的原始部落--源火部落露面,但余威猶在,;原始人依舊不敢犯雷池一步,,靠近仙人居所--白玉京十二號基地,冒犯仙人,。
所以這里一片寧靜,。
這一日。
黎明前的黑暗中,,一道空中疾馳而來的身影打破了這里的寧靜,。
正是上岸百余年,一直苦苦尋覓白玉京基地的陸源,。
陸源揮動背后的雙翼,,漂浮在空中。
仔細看陸源的臉,,有一道從額頭劃過左眼,,在眼皮上留下一道疤痕,使陸源的臉龐看起來極其猙獰。
“白玉京基地,,怎么會破敗成這個樣子,?”
“要不是我進化成血族之后,記憶能力有所增加,,依稀記得附近的地形,,恐怕還無法找到這里!”
“咦,?還有一棟小樓沒有塌......”
他揮動雙翼,,轉(zhuǎn)瞬間便來到了小樓樓頂之上,掀起一陣疾風,。
躺椅上的王浩年紀大了,,手腳不便,只轉(zhuǎn)頭淡淡看了一眼,,沒有起身,。
他輕輕地問:“是你來了?”
本來王浩早已忘記記憶中陸源的模樣,,不過陸源千年來都幾乎未變的容貌,,還是喚醒了他腦海中沉睡的記憶。
“當然是我來了,!”
說話的聲音雖然也很冷,,但卻帶著一種除了“他們”之外誰都無法相信也無法了解的感情。
——“他們”已不是一兩個人,,是一群人,。
一群壽比千年龜鶴的長生者們。
王浩也了解這種感情,,卻還是忍不住要問:“你來干什么,?”
他問陸源:“是不是來送我這個孤寡老人最后一程?”
“不是,!”
陸源冷冷地說:“你根本不會死,,我為什么要送你最后一程!”
“我不會死,?我已經(jīng)老了,。”
“絕不會,?!标懺凑f:“因為我欠你和韓璃兩個人的,韓璃死了,,所以我不會讓你死的,。”
王浩只是搖了搖頭,沒有再開口,。
他知道陸源說的是事實,,剛看到陸源背后雙翼之時,,他就知道,,陸源是和陸逸之他們屬于同一種非人生物--血族始祖,確實擁有讓人再次延壽的能力,。
一陣微風輕輕吹過,,帶來陣陣櫻花幽香。
“你被流放千年,,已經(jīng)不再欠任何人的了,。”
過了好一會兒,,王浩才轉(zhuǎn)過頭去,,面朝小樓前方的那片櫻花海,他淡淡開口道,。
“至于我,,長生對我來說,不過是一場詛咒,。長生,,這就像一座圍城,城里的人想出去,,城外的人進去,。”
“有的人二十五歲就已經(jīng)死去,,不過七十歲才埋葬,。我已經(jīng)遲了千年了?!?p> “我早就該被埋葬了,。”
如果有人看到王浩的眼神,,便會倒吸一口涼氣,,會發(fā)現(xiàn)那不是對死亡的恐懼,不是對衰老的悲哀,,也不是對無力的怨恨,,而是平靜的讓人恐懼,淡漠的讓人驚訝,。
陸源也轉(zhuǎn)過身,,目光垂落,凝視著前方花海,過了很久,,才緩緩道:“現(xiàn)在千年已經(jīng)過去了,。”
王浩道:“整整一千三百年,,好長的一千多年,,我已經(jīng)倦了?!?p> 陸源輕輕嘆息,,道:“看來你是真的想要尋死,我就不殺你了,?!?p> “本來來這里,是想找到線索將白玉京連根拔起以報千年生不如死之仇,,不過看這個基地目前的荒廢模樣,,是不可能找到有用線索的了?!?p> 千多年沒有和任何人溝通過的陸源,,有一種和盤托出的沖動。
這時,,東方開始發(fā)亮了,。一大片白光從天空的邊沿泛出,遠山近嶺現(xiàn)出了模糊的輪廓,。
太陽照常升起,。
王浩看到這一幕,盡管他自認早已看淡了生死,,不禁悲從中來,,不可斷絕。
太陽照常升起,,而在屈指可數(shù)的某一日,,王浩的太陽將不再升起。
他的腦海中閃過這樣一段話:“固知一死生為虛誕,,齊彭殤為妄作.....雖世殊事異,,所以興懷,其致一也,?!?p> 多年來從未有過任何感情流露的王浩,臉上居然流露出了一抹不舍之意,。
不過淡淡的情緒,,終究敵不過千年無情的歲月,,他臉上的不舍漸漸隱去,恢復成原先的淡漠模樣,。
太陽完全升起來了,,一道道光輝普照大地。
王浩嘆了口氣,,緩緩道:“我若是你,,我絕不會到這里來,因為我知道沒有希望,?!?p> 陸源聞言,,轉(zhuǎn)過身來,,目光刀鋒般盯著他,打量了好一會兒,,才突然道:“我不是你,,所以我來了?!?p> 王浩道:“你不該來的,。”
陸源道:“我已經(jīng)來了,?!?p> 王浩搖了搖頭,微微笑道:“你要來,,可以來,;但要向白玉京報千年孤寂之仇,哪怕只有許可一個人,,只怕也很不容易,!”
陸源同樣搖了搖頭,不再說話,,雙翼一振,,飛向遠方:既然白玉京基地已經(jīng)廢棄,就沒有再留下的價值,。
陸源離去后的第三天,,朝陽依舊,躺椅仍在,,只是少了一個躺在上面的風燭殘年中的老人,。
......
多年以后,一群流放者無意中闖入傳說中的仙人禁地,,發(fā)現(xiàn)疑似已經(jīng)死亡的仙人,,他們將基地內(nèi)部可以哄搶的物品一搶而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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