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冬連忙退到角落,不多時,,一名容貌與沈瑜有七分相像的華服女子走了進來,,想來正是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本就是這京城中的第一美人,,明眸善睞,,顧盼生輝,,唇不點而朱,舉手投足間亦有著尋常女子不可比擬的貴氣,。此刻她雙眼微紅,,似是哭過一般,臉上也有一道同沈瑜一般的巴掌印,,鮮紅醒目,。
“母后……”見皇后如此,沈瑜內(nèi)心有些不是滋味,?;屎笞叩缴蜩ど磉呑拢瑦蹜z地摸了摸他的頭,,隨后從懷中拿出一枚小巧的翡翠玉瓶,,遞到沈瑜手里,這才發(fā)現(xiàn)沈瑜手中還握著半串糖葫蘆,。
“這是……”
“是我托阿德從宮外帶回來的,。”沈瑜連忙說道,。
“這民間的吃食還是少吃為好,,不衛(wèi)生,以后想吃叫宮中的御廚學(xué)著做就是,。”皇后娘娘道,。
“是……”沈瑜悄悄瞥了小冬一眼,,見后者筆直地站在角落處,并沒有看向他們,。
“這瓶子里是一些活血消腫的藥,,我想你在氣頭上,定不會傳太醫(yī),,便親自送了過來,。”
“多謝母后,。母后您自己的傷……也要注意,。”說完,,沈瑜又忍不住加了一句:“母后,,為何父皇今日如此大發(fā)雷霆?”
皇后愣了愣,,似乎是沒想到他會發(fā)問,,臉上的表情變了變,,沉默了幾秒,并未回答他的問題,。
“瑜兒,,記得按時擦藥,天色也不早了,,母后就先走了,。”說完,,皇后娘娘看了看沈瑜的傷,,也沒有再逗留,徑直走了出去,。
待皇后走后,,沈瑜喚小冬過來,然后當(dāng)著她的面,,三下五除二吃完了那半串糖葫蘆,。
“母后只是為了我著想,這糖葫蘆我還是很喜歡的,?!?p> 見沈瑜這樣,小冬又有些想笑,,但是忍住了,。
“正好你在這里,那便幫我把這藥擦了吧,?!?p> “是?!毙《舆^藥瓶,,倒了一些在手上,然后彎下腰細(xì)心地給沈瑜涂抹起來,。
此刻兩人離得極近,,涂藥的時候,小冬已經(jīng)極盡輕柔,,但沈瑜皮膚嬌嫩,,還是忍不住疼得輕哼了幾聲,呼出的熱氣打在小冬的臉上,,讓她微微有些愣神,。
沈瑜雖為男子,但容色姝麗,,這樣近的距離,,小冬能看清他臉上細(xì)微的汗毛,,纖長的眼睫,以及眼角那顆若有似無的淚痣,。
見小冬停下動作,,沈瑜疑惑地朝她看了看,小冬這才意識到自己做了什么,,連忙調(diào)整好心緒,,重新涂抹起來。
沈瑜倒是不覺得她是看他看得癡了,,只是突然盯著小冬的臉看了幾秒,,然后發(fā)自內(nèi)心地贊嘆道:“柳侍衛(wèi)若為女子,將來也必定是傾國傾城的顏色,?!?p> 小冬一愣,手上的動作完全停了下來,。
沈瑜以為她生氣了,,連忙補充道:“即便是男子,也是清俊無雙,,不會比本太子差多少,。”
空氣靜默了幾秒,,小冬沒有說話,,沈瑜看了看她,不死心地問道:“你不會真生氣了吧,?!?p> “我自小身邊沒什么玩伴,一同長大的也只有阿德,,我是拿你當(dāng)朋友才會說這些話,你別生氣了,?!?p> “沒有生氣?!毙《瓜卵劢?,聽到“朋友”二字時雙眸忍不住晃動了一下。
“那就好,?!鄙蜩らL吁了一口氣,隨后又說:“剛剛你也聽到了,,關(guān)于父皇為何會生氣,,母后并沒有回答我,,可我還是覺得這件事不簡單?!?p> “可是我想知道的話,,究竟誰能告訴我呢……”
出了太子寢宮,此時已近黃昏,,太陽逐漸西沉,,小冬也準(zhǔn)備回到自己的住處。阿德去吩咐御膳房給沈瑜準(zhǔn)備吃食去了,,此刻并不在殿門外把守,。
小冬沿著石子路朝著偏殿的方向走去,走著,,忽然發(fā)現(xiàn)路邊淺草中似有一抹藍色的亮光,,她彎下腰去將那草拂開了看,原來是一支翠藍簪子,,做工極為精良,,簪頭上的連理枝栩栩如生。她以為是哪個小宮女不小心掉落的,,直到發(fā)現(xiàn)簪身上刻了一個小小的“霜”字,。
小冬本來是不識字的,只是沈瑜時常在她面前提過皇后娘娘,,皇后名為晏離霜,,沈瑜在她面前寫過,因此對這“霜”字便有了些印象,。
莫非是皇后娘娘不慎遺落的,?
是了,小冬心想,,這簪子極其精良,,想來不是一般宮人能夠擁有的,而且,,當(dāng)今皇后名為晏離霜,,正巧應(yīng)了這簪子上的“霜”字。只是今日天色已晚,,小冬看了眼落日的方向,,隨即將簪子收入袖中,準(zhǔn)備明日再送還過去,。
鐘粹宮,。
皇后從沈瑜那兒出來后,也沒有到別處去,,徑直回了自己的寢宮,。
她來到梳妝鏡前,,看著鏡子中的自己,比起十年前,,絲毫沒有衰老的痕跡,,只是褪去了青澀,多了幾分成熟的魅力,。然而臉上那道掌印太過明顯,,看著看著,她忽然笑了起來,,眼中漸漸彌漫上霧氣,,十年前的一幕幕又再次浮現(xiàn)在眼前。
十年前,,須黎國還沒有建國,,而她是前朝晏國公的女兒,集萬千寵愛于一身,,和丞相沈衍的義子柳承安青梅竹馬長大,,情投意合。
他們本是天造地設(shè)的一對,,哪料不知從哪里來的一個自詡高人的游方道士,,說她是天生鳳命,命中注定要做皇后,。
也是在這時,,前朝皇室衰微,阿勒鄯來攻,,柳承安掛帥出征,,沈衍身死,沈煜平奪權(quán),,這些事情似乎都在一瞬間發(fā)生,。而她,正是在柳承安在外征戰(zhàn)時,,被年長她二十歲的沈煜平,,強娶為了皇后。
是啊,,她是天生鳳命,那么娶她的人,,便是上天選定的真龍,。
晏國公忠君,不愿將女兒嫁給一個亂臣賊子,,于是,,沈煜平不顧他的意愿……滅了國公府滿門,。
這也是為何,她帶著沈瑜去祭拜國公府上下幾十條冤魂,,會惹得沈煜平如此大發(fā)雷霆,。
他倒是真的疼愛他那個兒子,不愿意讓他知道他曾經(jīng)做過的任何齷齪事……但對于晏離霜來說,,沈瑜雖然是她的孩子,,卻也是仇人的骨血。若有一天……她大仇得報,,而代價是犧牲沈瑜,,那么她也不會手軟。
想到這里,,她習(xí)慣性地探向懷中,,此刻,也只有那支簪子,,能給她些許慰藉了,。
可是她在懷中探尋了許久,也不見簪子的蹤跡,。
“簪子呢,?……我的簪子!”她連忙起身看了看周圍的地面,,還是不見那簪子,。
“秋月!秋月,!”她雙眼泛紅,,聲嘶力竭地喊著。
“怎么了娘娘,?”名叫秋月的宮女連忙跑進來,,擔(dān)憂地看著她。
晏離霜此刻情緒有些崩潰,,她顫抖著抓住那宮女的手,,雙眼通紅地看著她,將那宮女嚇了不輕,。
“簪子,!快幫我找一個簪子,簪頭上是翠藍的連理枝,,簪身上刻著一個‘霜’字……快去,!”
就在這時,鐘粹宮的大門打開,沈煜平一臉陰鷙地走了進來,,目光沉沉地看向晏離霜,。那目光如有實質(zhì),仿佛一把殺人的利劍,,將她牢牢釘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