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曼走后,,江厭和秋夢涼重新折回實驗室,。
為了防止又有人突然出現(xiàn)把江厭嚇一大跳,他特地把遮光簾拉了起來,,蓋住透明的密碼門,。沒有了光源,,實驗室忽然陷入陰惻惻的昏暗中,江厭摸索了半響也沒找到白熾燈的開關(guān)所在,。
秋夢涼的身影如同一團(tuán)漆黑不詳?shù)挠白影?,一動不動地游離在他的正前方。
“燈的開關(guān)在哪,?”江厭一面繼續(xù)在墻面上摸索,,一面問。
沒有立刻得到回應(yīng),,秋夢涼在昏暗中整整沉默了大約十秒,,壁鐘走針的聲音此刻顯得尤為響亮。實驗室里的空氣涼颼颼的,,在黑暗中,,所有東西的輪廓都如同未知的鬼魂在張牙舞爪。
“入口左邊,,文件柜后面,。”
秋夢涼遲了十秒才回答道,,聲音中帶著輕微的,,難以察覺的停頓和哽咽。語調(diào)也比平常低悶,,像是感冒時鼻子堵塞般沉甸甸的,,不時還會如履薄冰,生怕被發(fā)覺般地抽一下鼻翼,。
江厭怔了一下,,手停下了對墻面的摸索,他在黑暗中轉(zhuǎn)過頭去,。
秋夢涼大概走到了實驗室中央的位置,,距離江厭并不算遠(yuǎn),但在光線稀缺的空間中,,這個距離卻足以讓一切都被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所吞噬,,江厭眼中已經(jīng)看不到秋夢涼了,哪怕是一開始那樣模糊的黑影,。
明明只有幾米的距離,,卻像隔著天淵,。
江厭放棄了找燈的開關(guān),接著返回到實驗室入口,,冒著伊曼可能會打道回府的風(fēng)險將遮光簾猛地拉開,。陽光霎時從門外瀉入,將不大不小的整個實驗室照得亮如白畫,。
襯著光線,,他幾步掠到秋夢涼身后,秋夢涼也恰時轉(zhuǎn)過身來,。
她臉上依舊洋溢著醉人的笑顏,,靨間透著胭脂的薄紅,眼睛彎成月牙,。她伸出手想要抱住江厭的脖子,,但江厭眼疾手快地閃躲開去。他仔細(xì)地審視秋夢涼的臉,,想找到任何蛛絲馬跡,。
但奇怪的是,她竟然一如往常,。
眼瞳沒有血絲,,眼角沒有淚滴匯聚過的痕跡,呼吸井然有序,,不像是鼻子堵塞的樣子,。
江厭覺得奇怪,他剛才分明聽到秋夢涼在偷偷的低聲啜泣,。
她一定哭了,,或者一定哭過,江厭能肯定,,這個實驗中除了他們兩就在沒有第三個人,,他的耳朵也沒有出問題。那絕對是秋夢涼的聲音,,他曾見過秋夢涼低聲啜泣,,這聲音早就被深深的刻印在了他心中。
江厭猶豫了一會兒,,覺得不能太過坦白,,于是拐彎抹角的問,“你剛才在干什么,?”
“拿東西,。”秋夢涼笑嘻嘻地從背后拿出一只白色的禮品盒,,盒子是扁平的,,只有一個手掌大小,,裝不下什么東西,盒子用黑色絲帶打出一個蝴蝶結(jié),。她將禮物盒送到江厭手中,“這是這半個月給你結(jié)算的工錢,?!?p> 江厭半醒半一地抓著盒子搖了搖,輕飄飄的幾乎沒什么重量,。他把盒子揣進(jìn)包里,,沒準(zhǔn)備立刻打開,而是繼續(xù)光明正大地盯視秋夢涼的臉頰,,可仍什么都沒發(fā)現(xiàn),。
所有跡象都表明,他幻聽了,,秋夢涼壓根沒有哭過,,江厭只能作罷。
“小世界峰會的事你準(zhǔn)備怎么辦,?!苯瓍捵е飰魶龅綄嶒炇医锹淅铮吐曊f,,“咱們不能坐以待斃,,我想了想,待會兒,,不,,就現(xiàn)在,現(xiàn)在我就去給其他兩個競爭投票的科目透露透露風(fēng)聲,,距離投票開始還有點時間,,讓他們趕緊做點準(zhǔn)備。而你就去找伊曼,,盡量拖住他,,不要讓他拉票拉得一帆風(fēng)順。否則咱們就真的要去參加峰會啦,!”
見秋夢涼一言不發(fā),,只是像個傻子似得看著他笑,江厭氣不打一處來,。
他愈發(fā)覺得研究搞多了,,人真的會變蠢。于是改變了注意,,接著說,,“你要是怕伊曼,,那就換我,換我去拖住他,。你去給其他兩個科目的人打小報告,,記得要歪曲事實,添油加醋,,說你看不下去伊曼卑鄙的舉動,,說你良心不安,讓他們快想辦法對付,?!?p> 可秋夢涼還是不說話,光傻笑,。時間在流逝,,一分一秒地過去,江厭急了,,“你倒是說句話阿,,這不行那不行,你說,,你說吧,,你想怎么辦,我聽你的,,讓我看看你有什么高招,。”
“就按你說的做,?!?p> 秋夢涼還在笑,江厭都懷疑她臉上是不是安裝有什么能讓她一直保持微笑的機(jī)關(guān),。
“那你去拖住伊曼還是我去,。”江厭額頭擠出了黑線,,“看你這樣子好像挺不樂意,?咱們這半個月游山玩水,搞得我體重都上升了快十個百分點,。別以為我不知道這些日子你的論文半個字都沒動過,,難道你不是放棄了?你可別告訴我就這你還想去參加峰會,?!?p> “你再不去拖住伊曼,就來不及咯!”秋夢涼用手指戳了戳江厭的臉頰說,。
秋夢涼的話讓江厭醍醐灌頂,,他當(dāng)即行動起來,隨手抓過掛在實驗室入口旁衣掛上的外套,,甚至還沒穿好就搶了出去,,“我先走一步,你也別瞎耽擱,,另外兩個科目交給你了,。”
秋夢涼朝江厭揮著手,,目送他漸漸消失在狹長的階梯上,。
江厭離開后,,秋夢涼嘆了口氣,,臉上那令人眷戀的燦爛微笑倏然就消失一空,代之如同俏立山巔卻仍面不改色般的可怕沉靜,。她轉(zhuǎn)身走到電腦面前,,喚醒屏幕,目光掃過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數(shù)據(jù),。
她控制著光標(biāo)讓文件內(nèi)容向上滑動,,文件最終停在最上端的一行日期系列上。
只見這半個月來的每一天日期都被毫無疏漏地記錄了下來,,每一天日期的下面,,都堆疊著一列列數(shù)字或奇怪的專業(yè)符號。整個表格壓根沒有空缺的地方,,讓人不明所以的內(nèi)容填充滿了整個屏幕,。
另一頭,江厭正在追趕幾分鐘前離開的伊曼,。
因為不知道伊曼究竟會走那條道,,江厭只能盡量加快自己奔跑的速度來彌補(bǔ)走錯路帶來的時間差。好在伊曼走得并不快,,江厭最終在十幾分鐘后于生物學(xué)二級分類,,微生物學(xué)的科目大樓面前看到了剛準(zhǔn)備踏入大樓的他。
江厭連忙加快腳步,,飛奔擋在伊曼跟前,。由于跑得太快,他停下來后只顧氣喘吁吁,,壓根沒有余力說半句話,。而伊曼就這樣定定的站著望向江厭,等待他率先開口。
江厭喘了十幾下才緩過來,,指著大學(xué)隨便一個方向,,“教授,不好了,!有條惡犬在我們的實驗室里亂竄,,咬傷了不少工作人員。你快去看看,,再這樣下去峰會就泡湯了,!”
伊曼不為所動,他叫停了一個剛好路過的安保機(jī)器人,,“你找它,,我還有事?!?p> 江厭很像拍自己的腦門,,他走得急沒想到忘了還有安保機(jī)器人,于是急忙改口,,“還有張子霖,,狗是張子霖帶來的。她卷土重來了,,大聲的嚷嚷說要用秋夢涼要挾你,,讓你付出代價。她對你辭退她這件事懷恨在心,!”
“江厭,。”伊曼瞇起了眼睛,,“說謊話是要付出代價的,。”
“什么說謊,,我可沒有說謊,,教授你別血口噴人?!?p> 說這句話的時候,,江厭心中緊張地在打顫,不是因為謊言被戳穿,,而是因為伊曼的回答和態(tài)度,。前幾天他在面試時套伊曼話并未套出所以然,而今天他只是隨口一提,,卻不想竟有了意外之喜,,他已經(jīng)可以百分之百確認(rèn),張子霖的失蹤絕對是伊曼搞的鬼。
為了不暴露心里繼續(xù)試探下去的想法,,江厭面上仍保持著被污蔑時的情緒激動,,他漲紅了臉,真誠地為自己開解道,,“教授怎么就知道我在說謊,,你又沒有親眼看見那邊發(fā)生了什么,憑什么說我說謊,!”
“夠了,!”伊曼突然怒氣沖沖地厲聲喝道,“不要再來煩我,,否則我就讓人把你帶走,。”
說完,,伊曼便繞過江厭,,大步流星地走進(jìn)微生物學(xué)的大樓中不見了蹤影。
江厭很想把自己剛才不經(jīng)意間得到的情報告訴給秋夢涼,,但眼下他還要繼續(xù)拖住伊曼,,秋夢涼那便興許也已經(jīng)奔走在參加投票的另外兩個科目之間,,找不找得到她都是個問題,。
所以不能因此打亂了計劃。
江厭索性就站在微生物學(xué)大樓的門口等,,等伊曼出來再去想辦法纏住他,,能拖多久算多久。
時間在迅速流逝,,大約二十幾分鐘過去了,,江厭已經(jīng)站得雙腳酸軟,煙也接二連三地抽了好幾支,,可就是不見伊曼出來,。他看了眼遠(yuǎn)處的鐘塔,距離投票正式開始已經(jīng)沒多少時間了,。
最后他干脆把握主動,,伊曼不出來他就自己進(jìn)去找伊曼。
微生物學(xué)大樓的正廳中有一個面帶微笑的接線員,,通過她來預(yù)約和微生物學(xué)研究員和教授門的見面時間,,亦或是給參觀大樓的游客指路。
就這樣的一個職位,,也是江厭觸不可及的天階C級,。
江厭伏在柜臺上,左顧右盼地問,“我是人體生物學(xué)那邊的,,你看到伊曼教授了嗎,?他剛才進(jìn)來了,科里有急事要找他,,他去哪了,,麻煩給指個路?!?p> 接線員疑惑地看了江厭一眼,,“伊曼教授早在十幾分鐘前就已經(jīng)走了?!?p> “走了,?”江厭大吃一驚,聲音都拔高了一個音調(diào),,“不可能啊,,他從哪走的?”
接線員隨意地別過手,,指了指身后,。
江厭順著她示意的方向看去,她身后是一個巨大的長方形石板,,石板上從左往右清晰地雕刻著從古生代寒武紀(jì)至今所有具有里程碑式存在價值的微生物們,。
江厭繞過青鉛色的石板,這才發(fā)現(xiàn)石板后十幾米開外竟然還有一道后門,。
而江厭剛才一直在正門外,,因為角度的關(guān)系,這道后門被微生物石板擋得一干二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