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顔涴歆照舊醒的很早,,不過有人比她更早。
她洗漱完下樓準(zhǔn)備吃早點,,剛走到樓梯口就看到了那一大束橘色的海芋花,。
“涴涴起來啦,,你看,一大早花店就送來的花,,真好看,,芳姨還從來沒看到過這個花呢?!?p> 她一步步走近,,這個世界上,只有一個人會給她送橘色的海芋花,,只有他,。這些年她收到過很多花,各種顏色種類繁多甚至是少見昂貴的花,,可是她再也沒有收到,,甚至沒有見到過橘色的海芋花。
仿佛是前世般久遠(yuǎn)前,,她生平第一次收到花,,還是這么特別的花,甚至她是第一次見到這樣橘色的海芋花,,一晃,,快十年了過去了。
她一邊吃早飯一邊看那束被芳姨精心插起來的海芋花,,幾乎移不開視線,,她甚至不曾發(fā)覺,自己從心底是歡喜的,,沒由來的歡喜,,只是因為這樣一束花。
直到手機(jī)響了,,她才終于收回了目光,。
掛掉電話,她跟芳姨說了中午要出去吃飯,,換了身休閑的衣服出門去了,。
顔涴歆打了輛車來到跟趙晉約好的地方,距離他們上一次見面已經(jīng)很久很久了,,這中間還隔著自己那轟動眾人的新聞,,她心底有點怯怯的,不知道趙晉會怎么想怎么看,。
不過事實上是她多慮了,,她和趙晉幾乎是前后腳到的餐廳,,服務(wù)生退出去之后,趙晉開門見山的問:“要走了,?”
她點點頭,,“是?!?p> 其實她有很多很多話想要跟他說,,真的見面了又什么也說不出來,她不知道該如何跟趙晉說自己為什么要做這樣的決定,,她也不知道要不要解釋一下之前的那些新聞,。
這些年來,她跟趙晉并不常見面,,也遠(yuǎn)不如那些經(jīng)常跟他合作的演員們走動的頻繁,,但他在她心中的地位永遠(yuǎn)是無可取代的,沒有那驚鴻一瞥,,就不會有小夏,,更不會有現(xiàn)在的顔涴歆,也理所當(dāng)然的不會有后來的一切,。
只是她不知道,,對于趙晉來說,她并不像其他年輕演員一樣只是一味的要求戲好人好,,她總是會讓人沒由來的心疼,,就算是在那期訪談節(jié)目播出前大家還不知道她從前的故事時,也依舊會覺得這個看似堅強(qiáng)的女孩子,,其實從心底是極其沒有安全感,,需要人來照顧和保護(hù)的。
跟趙晉合作過的演員對他最多的評價就是良師益友,,對顔涴歆來說,他更像是是一個嚴(yán)厲又慈祥的長輩,,就像她的專業(yè)老師岳辛那樣,,只要涉及到專業(yè),無論是音樂還是演戲,,他們都一樣的嚴(yán)厲而挑剔,,容不得任何愚弄和瑕疵,拋開專業(yè)之外,,他們更像是一個慈祥的長輩,。
她還在胡思亂想猶豫不決的時候,趙晉先開口了,,“年輕人,,出去走走也好,,長點見識,人生才能更豐富,,有時間回來看看,。”
聽趙晉這么說,,她用力的點點頭,,有他這一句話,她什么都不需要再解釋了,。隨后趙晉再沒有提她要離開的事情,,就像是從前在劇組里休息的時候閑聊一般,說了很多關(guān)于國外的事情,,好像她并不是要從此離開這個行業(yè),,只是去度假而已。
趙晉的態(tài)度也讓顔涴歆放松了下來,,漸漸露出了從前不會展露的那一面,,話也多了一些,說起自己上學(xué)時候的外籍指揮和學(xué)校里的外籍學(xué)生,,氣氛融洽,,兩個人聊的很開心。
感情總是讓人捉摸不透,,原本以為很艱難很艱難的事情,,小心翼翼的去碰一下才發(fā)現(xiàn),根本沒有想象的那樣困難,。
“都記不起我有多少年沒有好好的休息過了,,年輕那會兒,我跟老鄭他們幾個還擠在一間屋子里幻想未來的時候也曾經(jīng)說過以后要一起去國外看看,,等到我們真的有機(jī)會出去看看卻都是各自的工作,,出國的機(jī)會多了,人是怎么也湊不齊了,,人生就是得失相伴,,有得必有失?!?p> “鄭總,?”
“是啊,我們倆可是同吃同住的難兄難弟,,一晃我們都從小鄭小趙變成了老鄭老趙,,不服老不行啦。當(dāng)初有想法有愿望,但誰也沒想到真的可以走到現(xiàn)在這里,?!?p> 顔涴歆微笑,難怪他們會感情那么好,,難怪新源和趙晉的風(fēng)格那么像,,他們都是一樣的人,才會這么多年感情不變吧,。
“這個圈子名利太重,,能守著藝術(shù)這倆字到老的太少了,做人做戲其實沒太大差別,,欲望越多,,失去的越多,幸??鞓吩缴?。”
顔涴歆點點頭,,她如何沒有體會呢,,趙晉扭過頭來看她,說:“小顏,,你是個好孩子,,你在不在這里不過是各有利弊,誰也左右不了,,你還年輕,,趁著這個年歲,想做什么就去吧,,人這一輩子,,不走到最后是不會知道到底什么模樣的?!?p> 她不知道是不是趙晉有遺憾,,這一刻,她只覺得這個在演藝界可以呼風(fēng)喚雨的導(dǎo)演褪去了那份環(huán)繞的光芒,,只是一個已近年老的長者,。
人活這一輩子,怎么樣都不可能完美無缺,,可是也不必遺憾,不曾走過彎路,,如何看到不一樣的風(fēng)景,?
太完美,也是一種缺憾吧,。
在趙晉之后,,顔涴歆跟鄭森的見面更輕松了幾分,。她跟新源的合約還沒有到期,鄭森當(dāng)然不會強(qiáng)硬的讓她留下來或者是用支付違約金的方式來換取她的自由,,那不是他的風(fēng)格,,也不是新源的風(fēng)格。
作為新源傳媒的董事長,,鄭森對旗下的藝人不說了如指掌,,也絕對是知曉最重要的一二,更何況他跟趙晉是多年的老友,,當(dāng)初簽顔涴歆的時候,,他就知道這個女孩子的性格,摸爬滾打這么多年,,這點看人的本事還是有的,。
他似乎早就料到顔涴歆會來找自己一樣。還是五年前的那間辦公室,,還是泡著一杯綠茶的杯子,,還是一個完全不像董事長的鄭森和一個不像當(dāng)紅藝人的顔涴歆,仿佛什么都沒變,。
對于之前接連報道出來的新聞,,鄭森只字不提,那些事情對他來說根本不重要,,他們之間的關(guān)系也沒有寒暄客套的地步,,于是開門見山的談合約。
最終鄭森和顔涴歆達(dá)成了一份不立文字的承諾,,在顔涴歆和新源之間的合約到期前,,她可以按照自己的計劃去德國,所有新的工作全部取消,,但是從前遺留下來的工作還是要善始善終的完成,,作為這份看似對新源極其不公平的承諾的交換,在合約正式結(jié)束前,,在不耽誤她讀書的前提下,,如果新源有需要非她不可的工作,她要回來完成,。
從五年前顔涴歆決定簽約新源那一天開始,,她和新源之間的合約就是不對外公布的特殊合約,這份特殊照顧緣何而來她在最初并不是很清楚,,直到入行之后,,整日泡在這個大染缸之中,就算她再與世隔絕,喬琳對她的保護(hù)再好,,她也不可能對這個染缸中的事情一無所知,,那之后她更加的循規(guī)蹈矩,盡量不讓公司和喬琳為難,,五年來也算是應(yīng)了鄭森那句“相處愉快”的話,。
沒有第三人在場的情況下,顔涴歆略加思索之后,,答應(yīng)了鄭森的提議,,做出承諾。
她不是一個不守諾言的人,,這一點鄭森很確定,。
顔涴歆的德語課在三天后正式開課了,解決了絕大部分的事情后,,滿身輕松的她一身休閑裝素顏去上課,,完全沒有昔日的明星影子。課程是小班教學(xué),,統(tǒng)共也沒有幾個人,,大家又都是奔著出國去的,各自埋頭苦學(xué),,壓根沒人注意她,。本來依著喬琳的意思是要讓她去上一對一的VIP課程,是她自己執(zhí)意改了現(xiàn)在的課程,,她想要回到原來的生活,,這樣接觸人只是個開始。
去上課的第一天,,她就遇到了熟人,。
她沒有讓露露陪,即便有些許不習(xí)慣,,她知道,,自己必須要習(xí)慣以后沒有喬琳和露露時刻陪在身邊的生活。下課之后,,她把書本都裝到雙肩包里,,戴上帽子準(zhǔn)備回去,走到門口的時候有人從后面拍她的肩膀,,她回過頭去,,居然是白雪。
《玲瓏》之后她們再也沒有見過面,,白雪的面色紅潤了許多,,笑著叫了一聲:“涴涴姐姐,。”
她也笑了,,“你也在這里上課?”
白雪點點頭,,“是呀,,你有空嗎?我們?nèi)ズ赛c東西好嗎,?”
她點頭,,上課的地方旁邊就有一間咖啡屋,兩個人走了進(jìn)去,,叫了兩杯飲品聊起來,。
相問之下顔涴歆才知道,白雪已經(jīng)跟新源解約了,,她在這里學(xué)語言,,準(zhǔn)備出國讀書。
“涴涴姐姐,,一直想跟你說聲謝謝,,始終也沒機(jī)會,真沒想到今天能在這里遇到你,,也算是了卻我一件心事了,。”
顔涴歆以為白雪是謝謝自己曾經(jīng)幫她解圍或者是其他對自己來說不過是舉手之勞的小事,,笑著搖了搖頭,,她從來不把這些事情記在心上。
“入行之后,,我最大的幸運(yùn)就是遇見了你,,可能在我看來的大事在你心里不過是小事一樁,可那些對我來說真的很重要,。我喜歡演戲,,但是不喜歡做明星,那些演戲之外的時候我真的應(yīng)付不來,,那么長的時間,,我始終沒辦法融到那個圈子里。涴涴姐姐,,謝謝你,,是你讓我想明白自己究竟想要什么,這對我來說太重要了,?!卑籽┭劬锿钢屑?,“如果不是你,我還在鉆牛角尖出不來,,不知道會把自己折磨成什么樣子,,所以,真的很謝謝你,!”
“這世界上只有你自己最了解自己,,帶你走出困境的是自己,不是我,?!?p> 顔涴歆不清楚新源的違約金有多少,能這樣想解約就解約,,然后出國讀書,,想必白雪的家境很好。剛認(rèn)識她的時候顔涴歆就察覺到這是個還沒有被世俗玷污的單純姑娘,,或許對她來說,,來這個圈子轉(zhuǎn)了一圈只是一場夢,是人生中一段小小的岔路,,現(xiàn)在,,她已經(jīng)回到了坦途中去,自己能做的,,也只有祝福了,。
回到住處,擺在客廳的海芋花快要凋謝,,下課回來的顔涴歆坐在客廳吃芳姨切好的水果看著它發(fā)呆,,鮮花是美,缺陷是不能長久保存,,才這么短短幾天就從嬌艷欲滴凋零,。
門鈴響起來,芳姨揮手讓她坐著,,自己去開門,,沒一會兒就抱著一束新鮮的橘色海芋花進(jìn)來,滿臉喜色的說:“涴涴你看,,那束剛漸謝花店就又送來新的了,,等會兒我就換上,家里擺上鮮花,,看著心情就好,。”
芳姨并沒有多想送花人是誰,,在她心里,,喜歡涴涴的人那么多,,送束花并不稀奇。但露露不這么想,,能知道涴涴住處的人屈指可數(shù),,她猜的八九不離十,不過只字不提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