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過往
梵音拿著幾本經(jīng)書快步走向傾吾的住所,,路上有弟子向他問好,,他也是匆忙的笑著點(diǎn)了點(diǎn)頭回禮。
他還未進(jìn)傾吾的住所就看到了桃花樹下,落英繽紛,,一個(gè)女子身著一身粉色的衣衫,,坐在秋千上搖啊搖,,有一種歲月靜好的感覺,。
傾吾看到他的到來,從秋千上跳下來道:“梵音”,。
“傾吾姑娘”
“梵音大師怎么有空來這里,?”
“先前姑娘托貧僧找的經(jīng)書,這兩日一直在忙,,未曾送來,,姑娘莫怪?!?p> 傾吾接過梵音的書,,厚厚的一大本,她輕輕翻開幾頁,,就看見上面蒼勁有力的字,。
梵音解釋道:“這是貧僧先前抄寫的,,原書的字跡有些不清了?!?p> 傾吾笑道:“大師的字真好看?!?p> 她把經(jīng)書小心翼翼的包好,,放在旁邊的石桌上,自己又重新坐在秋千上,,蕩啊蕩的,,“梵音大師,你來皇寺多久了,?”
“約四年?duì)枴?p> “怪不得呢,,我小時(shí)候沒見過你呢?!?p> 梵音在樹下端坐下來,,而傾吾在自顧自的說話,“我小時(shí)候啊,,經(jīng)常和父母弟弟來這里小住,,不過后來家道中落就再也沒來過?!?p> 傾吾垂下眼眸,,提起家中之事有些傷感,“你呢,,為什么出家,?”
梵音思索了一番道:“與你差不多吧,商戶之家,,路遇劫匪,,家產(chǎn)被奪,妻子改嫁,,我便來到了這皇寺,。”
短短的十六個(gè)字,,道盡了所有的辛酸,。
傾吾一驚,她本以為梵音是因?yàn)榧抑胸毨н^不下去或者自小就在寺院長大之類的才出家的,,畢竟她遇到的好多和尚都是如此,,不想竟惹起了人家的傷心事,連忙道歉,。
梵音倒是不介意,,道:“既已出家,,不戀世俗,從前之事也早已放下,?!?p> 傾吾輕笑道:“那真好,不像我,,一輩子都放不下,。有時(shí)候我也想出家,可我離不開世俗,,我還有牽掛,。”
梵音道:“紅塵之人,,又有誰能真的離開紅塵,,出家不過尋一清凈?!?p> 傾吾輕笑不語,,兩個(gè)人就這樣靜坐沒有再說話,天色漸晚,,梵音默默念了好幾篇經(jīng)文,,睜眼一瞧,傾吾居然坐在秋千上睡著了,,他笑著搖搖頭,,脫下身上的袈裟披在她身上,自己又重新坐在樹下念經(jīng),。
不過他的思緒完全被打亂了,,他還記得以前也有一個(gè)小姑娘貪玩趴在樹上睡著了的。
“阮哥哥,,你怎么都不叫醒我,。”記憶里的小女孩兒揉著睡眼惺忪的雙眼,,嘟嘟著嘴責(zé)怪眼前的男孩,。
男孩一插腰道:“說好的捉迷藏,你自己在樹上睡著了還怪我,,知不知道我找不著你多著急,。”
小女孩俏皮的吐了吐舌頭,,一蹦一跳的跑了,。
梵音突然就睜開眼睛,他怎么也睡著了,,還夢到了以前的事,,他趕緊念了幾遍經(jīng)文才讓自己平靜下來,,四年過去了,他漸漸淡忘了記憶里那個(gè)姑娘的身影,。
“阮郎”
梵音苦笑著,,他的耳邊回響起那位姑娘的聲音,真的忘了嗎,?或許吧,。從他出家那一刻起他就決定放下了。
“我竟睡著了,。”
傾吾的聲音打亂了梵音的胡思亂想,,“梵音大師,,多謝你在這里陪著我?!眱A吾醒來看見梵音還在,,自己身上還披著他的袈裟,很是感動,,多少年沒有人這么關(guān)心過她了,,“這袈裟還你?!?p> 梵音接過袈裟,,重新系上,道了一聲“阿彌陀佛”便走了,。
許是白天睡著了,,晚上傾吾越發(fā)的睡不著了,一閉眼,,腦海里盡是那場慘案,。
“小天,推高些”
一個(gè)小女孩坐在秋千上,,大聲喊著后面不情不愿的小男孩,。
“姐,該換我了,?!?p> “好好好,馬上,,我再坐一會兒,。”
畫面一轉(zhuǎn),,山坡之上,,滿是尸體,,小男孩的眼中充滿了驚恐,臉上全是血,,“姐姐”,。
小女孩躲在馬車下面草叢里,捂著小男孩的嘴巴眼睜睜的看著面目可憎的土匪,,殺死了她的父親,,她的母親,從小帶她玩的奶娘還有給她做小玩意兒的管家伯伯,,此時(shí)他們都躺在地上,,瞪著雙眼,渾身是血,。
一顆頭顱滾到了他們面前,,是她的丫環(huán),前一刻還編了好看的花環(huán)帶在她頭上,,現(xiàn)在面如死灰,,瞪著大大的眼睛,寫滿了不甘,,她差一點(diǎn)就要尖叫了,,她死死的捂著男孩的嘴巴,不能出聲,。
可恨的歹徒,,殺了人,劫了財(cái),,還要放上把火,。
濃煙撲鼻,嗆得姐弟倆直咳嗽,,但是他們必須忍著,,他們要等歹徒走后才能出去,不然他們就只能被殺死,。
他們眼睜睜的看著親族被大火吞滅,,火光映出了歹徒臉上的笑,他們笑的很張狂,。
傾吾一下子就驚醒了,,這么多年來,她每天晚上一睡著就會夢見那天的慘像,。
傾吾披上外衣坐在床前,。
“小天,你到底哪呢,?!?p> 天上月還是天上月,,身邊人卻不再是身邊人。
她關(guān)好門打算出去走走,,像那個(gè)桃花樹下的秋千是她最喜歡的地方,,小時(shí)候他經(jīng)常和弟弟在那里玩耍,到后來物是人非,。
當(dāng)她走過去的時(shí)候,,她清楚地看到樹下站著一個(gè)人,那個(gè)人的身影在夜色下顯得很落寞,,當(dāng)那個(gè)人轉(zhuǎn)身的時(shí)候,,他們兩個(gè)人都愣住了。
傾吾沒想到在那里站著的人居然是梵音,,梵音也沒想到大晚上的傾吾還會過來這里,。
傾吾走近后笑笑:“梵音大師也睡不著啊?!?p> 梵音道:“是啊”
“可是因?yàn)榘滋齑髱熕v之事,?”
梵音沒想到傾吾一下子就點(diǎn)出了他睡不著的原因,,確實(shí),,這些年,他本以為他放下了,,可白日里提起后,,倒是越發(fā)的睡不著了,才出來走走,。
傾吾坐在秋千上,,“大師可否幫我推一下,秋千要蕩的高高才好玩啊,?!?p> “這……”梵音有些糾結(jié),男女授受不親不親,,何況他是個(gè)出家人,,但是看到傾吾臉上的期待,他又有些不忍心拒絕,,罷了,,只要心中無愧,陪她蕩秋千又怎樣,。
“其實(shí)你還是有些放不下的吧”
梵音推秋千的手停頓了一下,,接著道:“或許吧,不過如今看到她過得好我也該放下了,?!?p> 傾吾突然從秋千上跳下來,,“等我一下”,然后一溜煙兒跑了,,等她回來的時(shí)候手里拿著一瓶酒,,她把酒放到石桌上。
“人家都說酒可解百愁,,你要不要試試,。”
話一出口她就后悔了,,她突然覺得自己是個(gè)白癡,,出家人是戒酒的,她怎么給忘了,,還拿到人家面前,。
想及此,她拿起酒瓶,,打算放回去,,卻被梵音一把搶去,他拔掉酒瓶的塞子,,對著自己的嘴就灌了起來,。
他以前也是愛酒的,多年沒有喝過酒,,酒一入口便有些嗆喉嚨,,他一下子就咳嗽起來了。
驚得傾吾張大嘴巴,,見他被嗆到,,她趕緊搶回酒瓶,“酒怎么能這么喝,?!?p> 梵音擦擦嘴上的酒跡,重新奪回酒,,道“既然你給我了就是我的了,。”
傾吾從來沒見過他這樣,。
梵音又灌了一大口,,道:“我與云娘原是青梅竹馬,后來按照家里長輩的意思結(jié)為夫婦,,我家世代為商,,一次外出進(jìn)貨,本來的最為平常的一件事,卻是禍端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