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燃聽到是柳雯菲的聲音,,這種事原本都是在醫(yī)務(wù)室或者訓(xùn)練場處理,。
不過這兩個地方都不干凈,到處都是血腥,,自然不方便處理,。雖然柳雯菲房中似乎也有兩具尸體,,但應(yīng)該比外面干凈許多。
魏燃拱手道了句打擾,,便跟著柳雯菲進了她的房間,。
進去后魏燃便愣了一下,那兩具尸體不知被處理到哪去了,,房內(nèi)隱有血腥味,,卻并不濃烈,顯然經(jīng)過一番清洗,。
魏燃此前從未留意過柳雯菲的房間,,此時似乎聞到的除了血腥味,似乎還有一股福爾馬林的味道,。
四下一打量,,見一處柜子上固定著幾個玻璃罐,罐中似乎裝著新鮮的東西,。不由自主定睛看去,,竟然是人的心、肝,、腎,、脾、胃等器官懸浮其中,。
魏燃突然有種想作嘔的感覺,,但強行壓下。這是柳雯菲冰涼的手搭在了自己肩上,,魏燃身體竟然輕微的抖了一下,。
她先用蒸餾水清洗干凈傷口附近的血跡,,然后再用酒精給他消毒,之后止血,、縫針,、上藥、打紗布,,一系列動作都是極為專業(yè),。
“用的是我們柳家祖?zhèn)鞯慕鸠徦?,祖上曾在戚家軍服過役,,藥方也經(jīng)過多次改良,對于刀劍創(chuàng)傷的恢復(fù)效果很好,,不需要十天魏大哥你就能正常訓(xùn)練,。”
說著,,柳雯菲又用手在魏燃背上,、手臂等各處肌肉撫摸、按摩,,魏燃一身雞皮疙瘩都冒出,,立刻站起來。
拱手道:“多謝柳姑娘,,這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有誤柳姑娘清名,魏某先行離去,?!?p> 柳雯菲以手掩唇笑道:“魏大哥說笑了,小女子既然能來此當(dāng)船醫(yī),,哪還在乎自家清名,。小女子的清名,在家鄉(xiāng)早都壞透了,?!?p> 魏燃愕然,說的也是,,他很奇怪柳雯菲這么一個女子緣何會選擇成為船醫(yī)的,。
“柳姑娘的醫(yī)術(shù)高明,隨便在大明哪個縣城開館行醫(yī),,應(yīng)當(dāng)都能滿足溫飽,,為何會到這滿是粗野水手,且風(fēng)高浪急,,處處危險的船上來當(dāng)醫(yī)生,?”
柳雯菲笑道:“大明就是那樣,,女子當(dāng)三從四德。無論做什么,,只要拋頭露面,,必然就屬違反女訓(xùn),都不會有什么好的名聲,。
小女子家鄉(xiāng)在江南,,更是禮教森嚴。若要行醫(yī),,小女子最多也就只能看看婦科,。這又能賺多少錢呢?即便掌握了其他更高明的醫(yī)術(shù),,也是屠龍術(shù)在手,,卻無施展機會。
最終還不免嫁人生子,,如其他女子一般成為夫君的附庸,。既要遵守婦道,還要伺候公婆,,還得面對妯娌間的明爭暗斗,,思來有何意思?
況且以小女子心性,,若是受不得氣,,只怕半夜里便將夫君和公婆一家變成了刀下鬼,終不免到菜市口挨上一刀,,哪如在海上這般自在快活,。”
“你說在海上快活自在,?”魏燃可以理解柳雯菲這種女子該當(dāng)獨立自主的思想,,很先進。但接受不了她最后那句,,受不了氣,,便要將公婆一家變成刀下之鬼,這是什么意思,?又不好直接問,,因此便反問她為何會覺得在海上更加自在。
柳雯菲呵呵笑了兩聲,,“那是當(dāng)然啊,,整艘鄭家船艦,除了船長,,其余人等我都不放在眼里,,他們還要盡量拍小女子馬屁,。你說作為一個女子,能不自在快活嗎,?
況且,,鄭家真金白銀聘請,若逢我們劫掠其他商隊,。只要是我治療的水手,,都要分我部分劫掠的財產(chǎn)。
這般跟著出海幾年,,一身身家足以在金陵購置房產(chǎn),,還可在江南購置足夠的田地莊園。又有多少男子能做到這般程度,?
到時小女子真金白銀在手,,再從鄭船長那里買幾個孔武有力且調(diào)教得忠心聽話的奴才作為護衛(wèi),。又哪用看他人臉色,,他人敢當(dāng)面說我的,便遣奴才老拳痛毆,。
若只敢背后議論者,,反正又聽不到我的耳中,如何能影響我的自在,?!?p> 這個女人神秘、狠辣,、自負,、心機、拜金,,實在不是好相與的,,魏燃不想跟她有太深的關(guān)系。
“柳姑娘確為當(dāng)世奇女子,,誰道女兒不如男,,當(dāng)可用在柳姑娘身上,在下是真正的佩服,。不過有些觀念,,魏某與姑娘并不一致,請恕魏某告辭,?!?p> 魏燃正要離去,柳雯菲起身說道:“魏大哥也覺得小女子想法過于離經(jīng)叛道,,不容于世人嗎,?”
魏燃頓了一下,,說道:“柳姑娘精研醫(yī)術(shù)、大膽開放,,不畏世人言辭譏諷,,且自力更生尋求獨立的想法,魏某是真心佩服,。若大明女子各個如柳姑娘這般,,那當(dāng)真是女子也能頂?shù)冒脒吿臁,!?p> 柳雯菲聽后,,展顏微笑,臉頰緋紅,。
魏燃皺著眉頭,,繼續(xù)說道:“但是狠辣拜金,身為醫(yī)者,,卻是一副視人命如無物一般的冷漠心腸,,魏某卻是不齒?!?p> 他指了指柳雯菲屋內(nèi)陳列的那些人體器官,,說道:“這些便是那兩個海盜的吧?!?p> 柳雯菲輕輕咬住嘴唇,。
“你精研醫(yī)術(shù),這又是海盜威脅在先,,情有可原,。但你話中,似乎并不僅僅只是針對海盜,,而是對所有生命都保持著一種淡漠姿態(tài),,此有負醫(yī)者之職!若你以后行醫(yī),,是否遇病危而貧困者,,便會置其不顧,任憑生死,?”
說到這里,,魏燃又自嘲一聲,“我又有何資格說你呢,?魏某人,,不也一樣是雙手染滿血腥嗎?一個屠夫劊子手,,卻嘲諷一個拜金的醫(yī)者,,豈非可笑,!”
說完,魏燃便即離去,,柳雯菲怔然看著魏燃離去的方向,,緊要下唇,雙目空洞,,神思劇顫,。
魏燃回去自己的房間,沒想到這里被一炮打穿了個洞,,房間里吊床一類的東西全然不知所蹤,,飛舞的木屑將墻壁等地方釘?shù)们Н彴倏住?p> 想到阿三應(yīng)該還躲在房間中,那一炮只怕已經(jīng)把他打成渣渣了,,便想搜索一下阿三的殘肢碎肉,。
再怎么也伺候了自己這么長一段時間,多少幫人家收下尸吧,。
哪知房間的交流悉悉索索傳來聲音,,魏燃驚奇的過去一看,阿三這家伙正縮在墻角,,抱著腦袋瑟瑟發(fā)抖,。槍就在他手上,但是連保險都沒打開,。
魏燃無語,拍了拍他肩膀,,阿三嚇了一跳,,“別殺我,別殺我,,我就是個奴隸,,我不是船員!”
魏燃一巴掌拍過去,,阿三被打得眼冒金星,,恍惚半天才清醒過來,一看是魏燃,,顯得十分驚訝,。
“主……主人?,!”
“你是嚇傻了嗎,?給我把這里清理干凈,再把洞給我補上,,不然有你受的,!”魏燃恐嚇完他后,,阿三反而不那么害怕了。
魏燃再次來到甲板上的時候,,處決已經(jīng)結(jié)束了,,船員們受傷的,正互相攙扶著往船艙而去,,準備互相療傷,。
而沒有受傷或者只受了點輕微傷的,都在甲板上忙碌著清理甲板,,整修船只,,并重新開始航行。
鄭宏將指揮航線的任務(wù)交給了大副,,他剛剛審問完安德列夫,,不知道得到了什么消息,一臉陰沉,。
安德列夫的兩雙腳筋皆被他挑斷,,其中一只手已經(jīng)被魏燃廢了,留下另一只手只為了方便他寫字,、吃飯,。之所以不殺他,也是因為后面還有用處,。
此時見到魏燃過來,,鄭宏給他打了個招呼,兩人走到空無一人的船舷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