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密林中一共走出七,、八人,他們頭不高,,有著小麥色的皮膚,,每個人頭發(fā)長短不一,有人剃得連青皮都看得見,,有的人卻披散著一頭長發(fā),。他們穿著清涼的皮質(zhì)衣褲,每個人肩上都扛著幾根用樹枝削成的長矛,。他們雖然沒有孔武有力的魁梧身材,,但是,,每個人都肌肉精悍,身姿矯健,。
這幾個人一出現(xiàn),,剛剛攻擊鳥群的幾只野獸迅速跑回了他們身邊,大貓們發(fā)出低低的呼嚕聲,,用腦袋蹭著他們的手掌或大腿,,好像做了好事向父母要獎勵的孩子。
為首的一個人大約二十多歲,,他沖著艾爾一行人吹了一聲口哨,。
艾爾幾個人面面相覷,不知這是什么意思,?
班叔把槍收在一邊,,慢慢地走過去。他看對方?jīng)]什么敵意,,也回應(yīng)地吹了一聲口哨,。這下,那幾只大貓卻跳到了主人身前,,伏低了身體,,謹慎地審視著陌生人。
為首的人對身后的人打了個手勢,,又說了幾句艾爾他們聽不懂的話,。身后的人好像做了些什么,然后,,幾只大貓在后者的安撫中冷靜了下來,。
別人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但是艾爾很清楚,。她小聲地跟大家說:“他們幾個,全是動物共感者,?!?p> 動物共感——通過魂晶共鳴而被激發(fā)出的能力之一,動物共感者在進行共鳴時能夠博得面前動物的好感和信任,,讓動物把自己當作值得信任的狩獵伙伴,。更重要的是,這種共感會帶來人和動物在情感,、意識上的互通,,如果不是違背動物本性,它們能夠根據(jù)人的意識去完成給予它們的指示,。而動物的智商越高,,能完成的動作復雜度就越高,。
通常,動物共感者會選擇一只動物長期作自己的友伴,,兩人通過長期生活與情感共通而結(jié)下深厚的情誼,,這樣的動物友伴不但會成為動物共感者忠實的朋友和護衛(wèi),甚至能夠提供左膀右臂一般的幫助,。
這個時候,,透透從艾爾的口袋里飄了出來,它的出現(xiàn)立刻吸引了那幾個人的注意,,隨后,,透透用星際通用語說了句“你好”。
可預(yù)料地,,對方?jīng)]有聽懂,。緊接著,透透開始更換各種語言重復這句最初的問候,。
艾爾心中一陣竊喜,,西門導師專注的研究是什么,不正是人類古文明嗎,!透透的語料庫非常豐富,,如果剛好能有這幾個人的語言,甚至哪怕是相近的語言,,他們也能交流了,!否則,異星語言不通,,又面對截然不同的族群,,這太容易因為文化沖突而造成誤會了。
艾爾一行人聽著透透不斷切換語言,,少說也換了將近40種了,,但是,對方一點反應(yīng)也沒有,,只是對這個會發(fā)聲還會浮空的小球興趣濃厚,,其中一個人甚至用長矛柄敲了敲透透。
透透依然沒有放棄,,就這樣,,它又說了一陣子。艾爾發(fā)誓,,此時此刻是她聽過語言最多的時候了,,而且,保證前無古人后無來者,,以后也肯定不會聽到這么豐富的語言了,。
最后,,透透垂頭喪氣地飛了回來,跟大家說:“不行,,我的語料庫中沒有和他們相匹配的,。”
這時,,那個為首的青年走過來跟他們嘰里咕嚕地說了一大串話,,然后,又生氣地指了指巨鳥飛走的方向,。
伊恩跟大家說:“他們對咱們沒有敵意,,但是,他們心里有一種‘義憤’情緒,,不過,,看起來也不是針對咱們的?!?p> 那個青年又說了幾乎話,,然后往密林里走了兩步,并示意他們跟著一起來,。
大家對望了一下,,在這里人生地不熟,他們對剛剛抓走亞瑞的人是誰也毫無頭緒,,跟著本地人應(yīng)該是眼下最好的選擇了,。于是,他們四個不再猶豫,,亦步亦趨地走進了雨林,。
往雨林里稍微走了一段距離,大家很快便覺得周圍悶熱了起來,。繁盛的枝葉遮蔽著野徑小路,,頭上是粗壯的枝干和垂落下來的棄根。在滿眼油亮的綠色中,,奇形怪狀的花朵們色澤更是濃艷欲滴,。它們巨大的花冠里,花蕊隨著飛過的昆蟲微微輕顫,,散發(fā)著陣陣馥郁沁香,。
這幾個人走起路來快捷如風,,更不用說本就生長在這環(huán)境中的野獸友伴了,。它們隱沒在密林中,如果不發(fā)出聲音,,根本分辨不出它們的位置,。艾爾他們?nèi)绻皇且驗槠つw護甲能夠快速排汗,,控制身體溫度,估計很快就會支撐不住,。
連班叔也忍不住感慨地說:“這都趕上野戰(zhàn)軍的訓練了,!”
艾爾已經(jīng)完全失去方向感,只能靠智能設(shè)備來定位,,他們現(xiàn)在距離河邊有相當?shù)木嚯x,,七繞八繞之后,眼前豁然開朗,,一個村寨出現(xiàn)在他們眼前,。
村子里的房屋結(jié)構(gòu)簡單,是用附近可見的樹木和枝葉搭建而成的,。這幾個本地人一到村子口便高興地叫了起來,,里面很快有人聚了過來,他們一邊聽這幾個年輕人說話,,一邊好奇地打量著四個外來者,。
透透飄了出來,對大家說:“如果我能收集到更多語言實例,,我想也許能把他們的語義解析出來,。不過,我不確定他們的語言本身和我已知的語言體系之間有多大差異,,所以,,時間上不好說?!?p> 大家沒有任何意見,,現(xiàn)在也只有這么辦了。
為首的青年人一到村子就不知跑到哪兒去了,,現(xiàn)在他又匆匆跑回來,,對艾爾他們說了一串話。
艾爾愁眉不展:不行,,還是完全聽不懂,。
不過,還好這個人做出了手勢,,示意他們跟自己來,。他們穿過村子的時候,越來越多的人放下手里的活計,,盯著他們看,。
他們走過一個大屋,然后朝著村子邊緣的方向走去,。艾爾一邊走一邊看,,村子里有人在勞作,,有人在照看牲畜,有人提著水桶,,還有人在田里耕種,。她注意到,村子里幾乎看不到老年人,,而年輕人都拿著武器,。他們無論男女,很多人都有動物友伴,,大家和動物非常地親近,。
這個年輕人把他們帶到一個看上去有些老舊的房子面前。
艾爾覺得這間房子肯定有年頭了,,因為它幾乎被藤蔓植物掩埋,,盤曲纏繞的柔軟藤蔓像融化的蠟一樣“澆”在房子上。藤蔓的顏色看上去像血肉一樣,,發(fā)著淡紅色,。不但屋子被藤蔓覆蓋,就連附近的地面上也鋪滿了這種植物,。
年輕人在門外恭敬地敲了敲門,,門從里面被打開,一個戴著木質(zhì)面具的女孩探出頭來,。那個面具比女孩的臉大很多,,上面用鮮艷的顏色畫著醒目的五官。她看到艾爾他們之后,,把門打得更大了,,把他們讓了進來。
門全打開了之后他們才發(fā)現(xiàn),,門后還有一個女孩,,這個女孩也戴著同樣的面具??此齻儌z的體型,,兩人應(yīng)該年紀不大,但是這一摸一樣的面具和裝束,,讓人很難區(qū)分她們誰是誰,。
艾爾剛一進門就感到濃烈的藥味混合著不知名的花朵芳香撲面而來,她不禁皺了皺鼻子,。伊恩用前臂暗暗地在她身后碰了一下她的胳膊,,艾爾轉(zhuǎn)頭,看到了伊恩眼中的關(guān)切。她搖了搖頭,,示意自己沒事。
這間屋子不小,,亂七八糟地放著不少物件,,有一位老婦人坐在房間深處。這位老婦人也帶著面具,,花紋比開門的女孩帶的要復雜一些,。她穿著磨破邊的皮質(zhì)長袍,頭上戴著鮮艷的羽毛做的裝飾,,身上則戴滿了用繩子串成的各種手鐲和飾物,,露出的皮膚上也盡是花紋,只是不知是紋身還是用某種植物的汁液畫上去的,。
這位老婦人開口跟領(lǐng)他們來的年輕人說了幾句話,,她的聲音嘶啞,像是用砂紙打磨過嗓子,。這個年輕人也回復了幾句,,然后他們都看向了艾爾等人。
博博在一邊小聲地說:“咱們是不是得說點什么,?”
艾爾看著他,,忽然來了靈感。她指向天空,,然后作出振翅狀,,努力傳達“飛行”這個概念。
但是,,老婦人,、帶面具的女孩們和這個年輕人都沒有什么反應(yīng)。
艾爾再接再厲,,拉上了博博一起,。他們倆努力表演出了人被巨鳥帶走的場景,然后攤開雙手,,做疑問狀——她想知道亞瑞被巨鳥帶去了哪里,,不知道這個部落的人有沒有線索。
這時,,老婦人點了點頭,,然后用很嚴肅的語氣說了幾個詞。說完這幾個詞之后,,旁邊的年輕人露出了充滿仇恨的表情,。他跟艾爾幾個人用惡狠狠的語氣說了一串話,最后晃了晃長矛,作出一個戳刺的動作,。
艾爾他們面面相覷,,大家都在費勁地猜測對方的意思。
博博上前一步,,伸手想要借對方的長矛,。這個年輕人把長矛交到了他手里,然后,,博博跟艾爾說了幾句話,,兩個人合力上演了一幕用長矛刺巨鳥的畫面。
對方看了之后,,重重地點點頭,,然后,用手拍著自己的胸脯說了好些話,,最后他拍著博博的肩膀,,同時伸出三根手指。
博博強顏歡笑般地給了對方一個理解的微笑,,然后轉(zhuǎn)頭跟大家說:“這‘三’又是什么意思,,我不行了,完全猜不出來,,語言不通,,死路一條!”
最后,,大家從老婦人的屋子出來之后,,感覺精疲力竭,一方面是林間氣候和今天的經(jīng)歷導致,,另一方面,,語言不通的感覺太痛苦了,仿佛一切交流都撞在了墻上,。
這時,,那個年輕人也從屋里走了出來,他拿起旁邊的一個碗,,做了一個吃的動作——還好,,這個動作不難猜,看來對方是要留他們吃飯了,。
大家點著頭,,跟著他往村子中心走。
班叔一邊走一邊問大家:“打算怎么辦,?咱們留下,?”
伊恩說:“我探查了一下,他們對咱們確實沒有敵意,不過,,剛剛屋里的老婦人要明顯比其他人更謹慎,。”
博博說:“我看她在這里的地位應(yīng)該很高,,也許是村長吧,。我在這村子里都還沒見過什么老年人,可能人家見多識廣,,比其他小年輕自然要謹慎,不會隨便什么人就信,?!?p> 艾爾說:“你也注意到了,這個村里都沒有什么老年人,!”
班叔回想著過去,,說道:“我之前見過類似的情況。那時候我們部隊參加了一個國際救援項目,,去了一個剛剛經(jīng)歷完內(nèi)戰(zhàn)的國家,。”
那些不快的場景讓班叔皺了皺眉,,他接著說道:“當?shù)氐拿裆讲恢赖雇肆硕嗌倌?,因為?zhàn)亂,老年人很難活下來,,我在大街上已經(jīng)很難看到50多歲的人了,。”
戰(zhàn)爭的危害在身體條件更脆弱的群體中格外明顯,,首當其沖的便是老人和孩童,。不過,只要環(huán)境穩(wěn)定下來,,年輕人重新開始生活,,孩子的數(shù)量會首先增長上來,而眼前這個村子的情況和班叔彼時經(jīng)歷過的如出一撤,。